第四章：买一个跟班
王云醒来，望着身边满是自己的族人，有人在哀嚎，有人在颤抖。
一小队十数人穿着官服，面色冷酷，眼里对鲛人没有一丝同情。
为首的是名身长八尺的壮汉，随手拎起一名鲛人。
王云认识他，正是鲛族的巫师长老，在水下行走的秘法便是由他所创。
壮汉伸手就去拔巫师长老的头角，大声喝道：“你断不断尾？”
长老眼中尽是无畏，轻蔑，啐了他一口：“我们鲛族早晚有一天，会把你们这些强盗揉碎！会十倍拿回来你们欠下的血债！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多大声，就有多绝望，这是只有鲛族才能体会到的。
壮汉发出嗤笑，眼里充满杀意，腰间的佩刀嗡鸣，手起刀落，长老喉咙被划出一道血痕，蓝色的血溅了附近的族人一身。
“拖走，拉去废物利用！”
“是！秋少！”话落，走来两名士兵，架着长老的尸体，往外走去。
此人正是北沐枫的大儿子：北沐秋。
这一幕，深深震撼着场上所有族人的心，王云也暗感恼怒，站起身对着族人大声说道：
“大伙，听他们的吧！目前先活下来才最重要！”说罢带头便开始断尾。
此话一出，鲛群之中有听他的话，即刻断去尾部的，自然也有不畏生死之辈。
一人领头四人伙同，从鲛群中奔出：“尔等贪生怕死的腐人败类！鲛族的尊严就是被尔等败坏，慢慢苟活于世去吧！”
话落，一阵刀光剑影，血溅半空，五人顷刻间倒在血泊之中。
同样的，几名士兵前来拖拽着五人的尸体，往外走去。
这种场面，王云深感无力，同时一种信念在他的心中悄然升起，他要活下去，要改变这个世界，要让鲛人永远不再为奴！
鲛人因何而美丽，又因何而凋谢，是惹怒了憩息的神明，亦或是连它也嫉妒鲛人的美丽？便狠心让这个族群，开启这惨无人道的轮回
“报！”一名士兵跑进来，单膝跪在北沐秋身前：
“启禀将军，世家豪绅有意购买鲛人的已全数前来，现在厂房门口等候！”
北沐秋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随即又挥手喊道：“断过尾的，随我来！”
最后吩咐几名士兵留守在这，毕竟断尾因人而异，有的鲛人即刻能断，王云便是，有的则需要经历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王云走在第一个，身后是百余名断尾成功的族人，男鲛只有寥寥几个。
北沐秋将他们带到一处空地，此时已正值黄昏，世家豪绅身披日落的余晖，朝着他们走来。
世家豪绅上前挨个挑，首位的王云，显得格外特别，都只是从他身前走过，并未多看一眼，显然都对他不太感兴趣。
“秋叔叔，这个多少银两？”柳依指着王云，转头问北沐枫。
北沐秋鼓足劲，发出洪亮的声音：“再说一遍啊！老规矩，男的五十两银子，女的一百两！”
将荷包拿在手里，柳依把碎银和银票整理整齐，又取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一并递给北沐秋。
北沐秋见她这般，笑着收下银两，并将手镯退还给她：“你又瞒着你娘亲出来的吧？手镯收好，这成色可不止五十两，那鲛人你想要就带走吧！差的叔叔给你贴上便是！”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柳依笑嘻嘻的，一对虎牙甚是可爱。
北沐秋缓缓点了点头，继续主持着场面。
王云跟在柳依后面，走了一段路：“哎！你要带我去哪？”
柳依转过头呆呆的望着他，叉着腰：“不要叫我哎！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跟班就要有跟班的觉悟知道吧？喊老大！”
王云鄙夷，上下打量她一番：“别太荒谬！让我叫你老大？这凭什么！”
前世活了二十几岁，这具身体，记忆里少说也活了二十岁，加起来近五十岁！竟让他喊一个小丫头片子「老大？」想想就十分荒谬！
“就凭我出了银子！”
“那也不行！”这是王云的最后一丝尊严！
“好好好，这样说是吧，那我这就把你退回去！告诉秋叔你这鲛人天生难以驯化！让他好好陪你玩玩！”说罢，柳依就故作往回走。
想起北沐秋先前如此残暴！王云就脊背发凉，这要回去了指不定被他如何拆解
这一丝尊严！不要也罢！连忙苦笑道：“老大，咱别走刚才走过的路了，我怕累着你！”
听他这么一说，柳依的笑容又挂在脸上：“算你识相！走吧，带你去你的新家！”
王云一愣，新家吗？突然觉得这小妮子还挺好的，只是他仍旧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当老大呢？
来到柳王府，神秘的黑夜悄然降临。
小院堂屋内，珠儿魂不守舍的坐在桌前，面前是六层高的饭盒。
“珠儿快来！给你介绍个新伙伴！”柳依还未走进小院，声音就先传到珠儿耳边。
珠儿立马起身等候，神情忐忑，双手不停的磨锉，见两人走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前不久找你来了！”
听闻，柳依大吃一惊道：“啊？这事被她知道了？指定是我那死鬼老爹告我的状！”
柳依嗅了两下，神情极度认真：“我闻到一股杀气！珠儿快把门关上！”
“噢！”珠儿连忙将门拉起来，丝毫没考虑到王云在内，直到门锁闭合，柳依才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娓娓动听的声音：“珠儿，把门打开！”
这一声到了柳依耳里可谓是惊天动地！正是她的娘亲——李仙依。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依环顾一周，让王云藏到桌子底下，“嘘！别出声！”
“珠儿，开门。”脚步声已至门前！
屋内柳依连忙朝珠儿比了个入睡的手势，好在珠儿反应比较快，回应道：“夫人，小姐已经睡着了！”
门外那「如雷贯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柳依！我劝你别给我耍花样！你逃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今日不把门给我开开，明日我就让人把你抓去无极寺里烧一天香火！”
“小姐……”珠儿指了指门。
柳依撇着嘴，做了个开门的手势，她俨然是害怕被抓去烧香的。
随后，珠儿将门锁打开。一个面容白皙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极具雍容富态，浓密乌黑的长发撺掇着几根金簪，高盘在身后，眉眼此刻有些冷峻。
“柳依，我发现你是越发能耐了！珠儿的体己钱你也敢打主意？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柳王府？堂堂一个郡主，净干些有失身份的事！”
见柳依沉默着坐在桌前，丝毫不想理会她，自顾着玩弄手指，李仙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拿侍女的体己钱就算了，竟然用去买个鲛人？你怎么想的？府里上下那么多家丁不够你使唤是吧？真是荒唐！”
蹲在桌下，王云可算明白了，方才柳依听闻她的娘亲来过，为何如此惊慌！
李仙依呼了口气接着说着：“你买的鲛人呢？还不带出来我看看！”
“珠儿的银两我自会还给她，不劳母后操心！”
珠儿使劲在旁使着眼色：“小姐！夫人已经把体己钱还给珠儿了，还多给了十两银！”
这时，柳依眼中已然泛着泪光。
见此，李仙依调整了下情绪，缓言道：“买都买了，藏哪了？带出来让我看看。”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柳依也不说话，就这样僵持着。
王云见状，主动从桌子底下冒出头来，乐呵道：“夫人，鲛人便是在下，姓王单名云！”
李仙依点了点头：“好，出来吧，事已至此，我闺女既然将你买回来，让你免受于鲛人工厂的苦难，你就要懂得感恩，小女生性顽劣，好惹事生非，届时如遇到危险，你切莫退缩，回来后我将大大有赏！”
“是！夫人！”王云抱拳，头微低。
李仙依看向一旁的珠儿：“带小王去找个空着的厢房，将他安顿下来。”
“是！夫人！”珠儿立即上前带路。
堂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李仙依将饭盒一层一层打开，再将菜端出来：
“这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红烧狮子头，清蒸鳊鱼，油焖茄子……饿了吧？都是我特意吩咐膳房准备的！”
这番柔情下来，柳依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