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行
大战过后，黄云寨内外一片狼藉。
这是黄云寨建寨以来，遭受的最大危机，村民死伤过百，残肢断臂满地。
李铁蛋跪在血肉模糊的父亲身前，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但那平日里敦实憨厚的汉子，已经没了生气，冰冷地躺在那里。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怒目圆睁，死而不倒，身体抵在木墙上，手持木制长矛，做出前刺的姿势。
他的长矛洞穿了一只野狼的喉咙，而他的胸口也被野狼破开，心脏被锋利的狼爪捏碎，惨不忍睹。
寨内还有许多地方，是炸弹爆开的土坑，周围满是血迹和碎肉，散落着残缺的手掌和断臂，以及野狼的残尸。
寨墙内外三百米范围，血腥冲天，宛若一处修罗血场，残尸碎肉铺了一地，若是胆子小的，看见这景象，估计三天合不上眼。
饶是秦煌上过战场，见惯了生死，这一刻也忍不住心中发颤。
相比之下，武十甲就要镇定得多，他从寨子里找来木柴，架起火堆，将那苍狼王开肠破肚，就这么在尸横遍野的空地上开始烧烤。
“武兄果然好定力，即使在如此人间炼狱，也能镇定自若。”
秦煌面色不悦，觉得这除妖师未免太过冷血，竟然对黄云寨的悲惨遭遇，视若无睹，毫无同情之心，还在这里悠然自得的烧烤。
谁知武十甲似是没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之意，眼睛盯着烤得金黄的狼肉，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过来坐下，平淡道：“这已经很好了，我过来的路上，已经有三个村寨被屠戮一空，血肉都被吞食，只剩一地枯骨！”
秦煌皱着眉头在武十甲身边坐下，语气有些不满道：“既然妖患如此严重，为何燧云城收到寨子的求援后，迟迟不派人来除妖？”
他曾听老寨主和竹竿子说过，村子曾派人前往燧云城求援，报价一两黄金，请燧云城仙师前来除妖，但却一直杳无音信。
武十甲摇头，摘下腰间酒壶，猛灌了一大口酒道：“燧云城附近的村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有能力除妖，又愿意除妖的就那么几个，就算一天不吃不喝，又能救得了几个村庄？”
“更何况，人性自私，村寨求援的报酬顶了天就是一两黄金，哪个修士吃饱了撑的，愿意为几个不值钱的铜板，以身犯险？”
武十甲说的很现实，燧云城作为燧阳国西南第一城，修士自然不会少，但黄金白银这等凡俗之物，于修士意义不大，为了这点报酬冒险除妖，确实不值当！
秦煌点头，觉得武十甲言之有理，便神色缓和道：“既然如此，那武兄为何而来？”
“我？我就是那凡俗之人，自然是为了报酬而来！哈哈哈”武十甲朗声大笑，朝远处指挥清扫战场的老寨主道：“寨主，这报酬，何时能结啊？”
老寨主虽然浑身是伤，但依旧坚持在现场，没有回去休息。
此时听到召唤，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武仙师，你看，可否宽容几日？让我们先处理一下后事，然后再给仙师筹措报酬？”
“不用那么麻烦，听闻你们寨子盛产火稻酒，给我来十坛，权当抵了除妖的报酬，如何？”
武十甲一手抓着烤得金黄冒油的狼王腿，一手握着酒葫芦，大快朵颐，豪爽率真，让秦煌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敬意。
诚如武十甲所言，为了一两黄金，冒险与那血海境的苍狼王战斗，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而秦煌眼前之人，既不疯也不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令人敬佩。
“好，好，仙师等着，我这就去让人抬来。”老寨主喜出望外。
十坛火稻酒能值几个钱？自从他们寨中引进火稻后，年年丰收，家家都有稻酒典藏，别说十坛，就是一百坛都能凑出来。
如今，寨子死伤惨重，劳动力锐减，若真要凑出一两黄金，那才是难事。
老寨主离开后，秦煌撕下一只烤狼腿，跟着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不知武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当然是接着除妖！”
武十甲撕下一大块腿肉，混着酒水，狼吞虎咽，像是很久没吃饭了一般，言语含混道：“人妖两族的和平协议即将到期，很多妖兽蠢蠢欲动，开始袭击人类村庄，除了黄云寨，还有十几个村庄，发出了求援，在等着我去除妖呢！”
“不知能否带我一个？”秦煌一脸认真道。
“哦？”武十甲有些诧异，不解道：“小兄弟也想成为除妖师？”
“怎么？武兄怕我抢生意啊？实在不行，报酬三七分我也接受的！”秦煌咧嘴一笑。
武十甲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好，就三七分，你三我七。不过咱得说好，今晚这火稻酒，我可是一坛不分！”
说着，他将手中酒葫芦扔给秦煌道：“这是上个村庄的桂花酒，虽然粗粝，不比四大天星的琼汁仙酿，但却是人间风味，别具一格啊！”
秦煌接过酒葫芦，轻闻细嗅，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呛鼻的辛辣，从喉咙一路火烧般流入肠肚，大笑道：“什么狗屁琼汁仙酿？能醉不上头，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酒了！”
“说得好！”
武十甲酒至微醺，看向秦煌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爽朗道：“小兄弟果然性情中人，便与我一起降魔除妖，斩尽世间不平，喝光天下美酒，如何？”
“好！”
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受武十甲感染，秦煌胸中豪气顿生，竟也有了要仗剑除妖，卫道太平的想法。
“我们何时出发？”
秦煌又灌了一大口酒，桂花香与酒香在口中绽放，香甜与浓烈辛辣混合，这异乡的桂花酒，竟也似故乡那般好喝。
“星月指路，御剑乘风，当然是现在出发！”
武十甲见老寨主已经将十坛火稻酒搬来，便起身将酒全部倒入自己的酒葫芦中。
他那葫芦，看似不大，实则内有乾坤，别说十坛火稻酒，就是一百坛也能轻松装下。
秦煌让武十甲稍等，自己返回竹竿子家里二楼，取走了狙击枪，并给竹竿子留言后，与武十甲一同御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