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矢志不屈
疤了眼，他的真名叫孙军，眼睛上的伤疤是被张三（狼）咬的。小时候一只狼，钻进了他家猪圈里叼猪崽子。他和爸爸发现后，勇敢的跳进猪圈里去撵狼，狼看见他是个小孩，就把叼在嘴里猪崽子放下，往他的脸上咬了一口。爸爸看见了，怒火心中烧，拿起镐头就把狼打死了。后来，爸爸成了打狼的大英雄，他也成了打狼的小英雄，眼睛旁边却烙下了永久的伤疤。
疤了眼打起架来不要命，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深受鲁大胜的称赞。目前，他手下正需要这样的人……
这次打那文化，疤了眼吃了亏，被那文化压在了身底下。在嘴老歪的鞭子和二柱子等人的掩护下，他才从那文化身底下爬出来。为了报复那文化他下了死手，站起来从正面狠狠的踢过去，不偏不倚，正踢在那文化的命根子上。就在那文化疼得在地上打滚嚎叫的时候。
突然，有人大喊道：“住手！别打了……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大家回头一看，王二妮和她的爸爸王东升出现在门口。
王东升接着又大声喊道：“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他跑过来，站在地中央让嘴老歪这帮人住手。他便抢过嘴老歪的鞭子说：“听从上级的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
王东升在丹顶鹤屯子里，属于重量级人物，是公社的老贫农代表，享受着县人大代表的权力。
这次王二妮带他过来，目的有两个。
一、是来感谢鲁大胜的，谢谢他的宽容大度，高抬贵手的放过了大女儿王大妮。
二、想为大女儿新处的男朋友那文化，求求情，说上几句公道话，希望能放过他。
这门亲事，虽然他也不太同意，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呀！王大妮刚刚送走了短命的丈夫，才一年多，她还没有走出悲伤的阴影。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人来呵护她，爱护她。这个那文化哪都挺好，就是家庭成分不好，亲戚和朋友们也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眼看着女儿当寡妇了，当爹的着急呀！
今天晚上，饭都没有吃消停，他刚吃个半饱，就放下碗筷，跟着王二妮往这里赶。
他和王二妮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见屋里传来像杀猪一样的嚎叫！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文化被打得不知是死是活？当他走进屋里时，看见那文化双手捂着下身，倒在了血泊里。
可是，以嘴老歪为首的打手们还没有住手，王东升过去一把拽住嘴老歪的鞭子说：“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啊！”
“王叔，我可是为你们老王家……王大妮报仇啊？”
“老歪啊！为谁报仇，也不能往死里打呀……上级领导一再强调：要文斗，不要武斗啊！”
鲁大胜正在督战，抬头一看，是老贫农代表王东升来了。他马上笑脸相迎的过来，并寒喧了几句。
他想王东升的来到，一定是为了大女儿和那文化来的？心想，一定要给足面子。他可是不公开的“老丈人”啊！
想到这，鲁大胜便对这帮手下说：“今后，你们都要听从老贫农代表王东升的指挥，要文斗，不要武斗！”
但是，要对范英军那些死不改悔的走资派们，还有地、富、反、坏，“四类”分子们就要狠狠的打！听见了没有啊？”
“听见了！”
鲁大胜听见手下齐声回答，喜得他说：“好……好……今天，本人高兴……我请大家喝酒……”
鲁大胜说着，走到王东升的面前说：“走！王叔，咱们一起喝酒去？”
王东升听见鲁大胜让他喝酒去，赶紧说道：“大胜啊！我……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呢？”
“别着急啊！有话咱们爷们俩儿酒桌上说，好吗……”
鲁大胜说着，又来到陈东东跟前嘱咐说：“陈排长，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你先看看那文化被打的伤势如何？如果有伤，就带他到卫生所包扎一下。然后，让大队给乔阿蒹和乔阿葭姊妹俩弄点饭吃。”
鲁大胜说完后，就带着他的一帮人马，消失在夜色中……
陈东东走到那文化面前，看着他皮开肉绽的鞭痕说：“你起来……我带你到卫生所上点药吧。”
那文化憋着一肚子气，他拒绝的说道：“我，我哪也不去！”
“不去……你想干啥呀？”
“我，我想死在这里……”
“想死？那，那你就死吧！”
本想帮助他的陈东东，看见他想要用死来威胁，便生气的骂道：“你他妈的，别不知道好歹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呀，还不管你了呢。”
心地善良的乔家姊妹俩，乔阿葭看出来了两人都在怄气便说道：“陈排长啊！不要生他的气好吗？他是在气头上……”
“是啊！他有可能是被打糊涂了？”
乔阿蒹也跟着解释道。
“我不生他的气，你们俩不用解释……他这个人我了解，旁边一有女人他就拉硬。”
接着，陈东东又埋怨的说道：“我图个啥呀……到现在我还饿着肚子呢。哎！你们俩也饿了吧？”
“陈排长，我们不饿，你赶紧吃饭去吧！”
其实，乔阿蒹、乔阿葭早就饿了，希望他早点打饭去。
陈东东点头，表示同意，他把办公桌上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说：“好！我先吃饭去，回头到大队安排人给你们送饭。”
乔阿蒹听见陈东东说有人给送饭，象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她太饿了，一连几天都没正经吃东西了，身上还怀着孩子，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噜噜的响了。便着急的说：“陈排长，你快去吃饭去吧！这里的那文化，由我们俩来照看……”
“ 咣当”，一声，门被关上了，陈东东在外边把门锁上了。听着陈东东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乔家姊妹俩，亲身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与人的斗争。残酷无情的情景，侮辱人格的暴力行为，在她们的内心深处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文化的冤屈，触动了乔阿蒹的心，结合自己的磨难和遭遇，虽然不象“窦娥”那样冤的丢了性命。但是，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只剩下这躯壳留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果说，老天再来一次“三年大旱”？再下一次“六月雪”都不为过啊！
如果说，一个男子仪表堂堂，身材高大、威猛，应该受到女子的敬仰。可是，那文化却给她们俩留下了簿幸男子的印象。不让她们俩失望的是，不是他的那点骨气。而是，他长着兰眼珠子，黄头发，满脸络腮胡子，却扮演了魅力四射的书生形象。说话的声音，支体的每个动作，都有着磁石般的吸引力。这样的有着俄罗斯血统的男人，她们在上海是很少见的。
乔阿蒹看着，那文化被打的满脸是血，躺在冰凉的地上，不时的还在抖动着。一个好端端的大小伙子，转眼之间被打成这个样子，让她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忽然，她觉得地上冰冷，会作病的，便跟乔阿葭说：“来……咱们俩把他扶到炕上去吧！别让他凉着呀？”
乔阿葭听见姐姐在呼唤自己，心里一亮，觉得姐姐精神状态恢复好多了。她高兴的和姐姐把那文化扶到了炕上，乔阿蒹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便说道：“你的血……可没少流啊？”
此时，那文化被感动得痛哭流涕，带着哭腔喃喃的说：“谢谢，谢谢！两个好妹妹的帮忙，是你们俩救了我啊！”
他勉强的坐起来跟乔阿蒹说：“我认识你……集体户的上海知青，你叫乔阿蒹？”
“我也认识你，大队的小木匠……给青年点修过门窗呢……”
乔阿蒹想起来，便说道。
“是啊！那个时候，正在学徒！”
“哎！听说你是屯子里的高材生，考上了省中专还没毕业呢，就回乡务农了？”
“什么高材生呀！因为我家成分高，被造反派们撵回来了。”
“什么……被学校撵回来了？”
乔阿蒹非常惊讶。
说起，那文化被学校开除的事情，还得从一次批斗会上说起。
一天，红卫兵造反派们将校长揪出来批斗，还有两个老师来陪绑，红卫兵给校长戴高帽的时候，校长和老师都不老实，造反派们就让学生们打他们。结果，你一拳他一脚的把校长和老师都打伤了。
其中，有一位老师为了保护校长，被造反派打的比较严重，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时，那文化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立场，他的最后一拳击在这位老师的胸口上，送医院途中死亡。
出人命了，上级来人过问这个事件，认为那文化负主要责任。一查他家还是个大地主，经学校工宣队研究决定，给予那文化开除学校的处分，回乡务农。
那文化讲到这里，他无奈的说：“人要是倒霉呀，喝凉水都塞牙啊！”
乔阿蒹和乔阿葭听了他讲的经历后，知道了，他是个杀人犯？乔阿蒹回过头来仔细一想，不能都愿他。那么多打人的学生都没有事，只把他一个人被开除了，一定还是因为他的家庭出身问题。
乔阿蒹想到这，让她不寒而栗，感觉到，同命相怜……
未完待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