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赴邀约
盛京
司马煜照着苏兰辞留下的字条上的地址去了一封信，约他于申时在盛京最大的酒楼樊楼见面。
樊楼位于盛京西市北面，南面则是一湖泊，湖上游船众多，湖边杨柳依依，风景甚美。东面二里处即是大云经寺，若在樊楼三楼东望，大云经寺可尽收眼底。
苏兰辞收到司马煜的信，此时距离重阳赋盛会过去已经半月有余。她想，该来的总会来，或许是她的一个机会也未可知，所以她决定赴会。
苏兰辞换上重阳赋当日所穿竹青布袍，面上依然施黄粉、画粗眉，一番乔装打扮完毕，才从苏府侧门出去。因苏府就在樊楼北面不远处的义宁坊，苏兰辞这次并未乘坐马车，也没带上迢迢，而是让迢迢留在府上帮她打掩护。
当苏兰辞来到酒楼门口，立即有一小厮快步走来领她上三楼雅间，三楼雅间的价格颇高，苏兰辞便知上次那两个郎君非富即贵。
来到司马煜所在雅间门前，小厮拉开雅间隔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苏兰辞进去。苏兰辞撩袍踏入雅间，见雅间内已坐有一人，是上次撞到她的那个郎君。
上次慌慌张张没有看仔细，如今细看，苏兰辞发现这位郎君芝兰玉树，皎若明月，唇不点而朱，桃花眼似含秋水，任是无情也动人。她不敢久看，忙低了头，躬身作揖：“在下来迟，仁兄久等了。”
司马煜此次也是孤身前来，他无一官半职在身，怎么也算个“富贵闲人”。
见苏兰辞进门，他忙起身迎接，行了一礼道：“迢迢兄肯屈身前来，在下感激不尽，请坐。”
苏兰辞落座，“迢迢兄”的称呼让她颇为尴尬，她觉得这个小误会还是早点解开为妙，免得迢迢一谈起重阳赋总是一副想掐死她的模样。
于是她解释道：“说来仁兄勿怪，其实迢迢二字只是我随口胡诌，在下名苏辞，排行第三，叫我苏三便可。不知仁兄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司马煜回答：“在下司马煜，表字宣卿，苏三兄可叫我宣卿。不知苏三兄年龄几何？”
司马煜？苏兰辞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很，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她答道：“我今年已满十六。”
“苏三兄年少高才，令人敬佩，我痴长你一岁，直呼你苏三，你不会见怪吧？”司马煜心想，如果眼前的苏辞是御史大夫苏衡的儿子，应当不会没听过德荣长公主独子司马煜的大名才对，但见苏辞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那他会是谁
“不敢不敢，司马兄随意。”虽然苏兰辞现在的身份是男子，但是要她直呼一个不相熟的郎君的表字，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司马煜见“苏辞”有些扭捏放不开，态度过于客气，实在有些女气。嗯？这不是他的表哥表弟们时常嘲笑他的吗？
这时，响了两下敲门声，小厮在门外说道：“两位贵客，上酒菜咯！”说罢，拉开隔门进来，在桌案摆上酒菜，又退了出去。
司马煜为自己和“苏辞”斟满了酒，他端起酒杯，敬“苏辞”：“苏三，我敬你一杯。”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苏兰辞酒量不佳，她不敢多喝，只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应付这些，她实在不会。
司马煜：这个苏三表面客气，实则很不客气嘛？这么不给面子！不过正事要紧，我就不计较了。
他打算开门见山，不再兜圈子，便直接说:“我今日约你来，只为一件事。你可愿为当今太子殿下刘昭幕僚？”
苏兰辞震惊抬头，太子殿下？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二哥和父亲日常谈话中说过德荣长公主独子，自小被皇帝封为安邑侯，人称小侯爷的司马煜常与太子殿下刘昭一道，是太子的左右手和智囊，常为太子出谋划策。原来竟是眼前的郎君。
看中她的才华的居然是太子！她一时紧张到心尖发颤，为了抑制自己的紧张，她紧紧捏住酒杯。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但是当机会来到眼前，她又犹豫了，苏兰辞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她要如何长久地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她要如何对家人掩饰日后自己可能经常出府？她要如何拒绝接下来父亲可能会帮她安排的婚事？
她还是太天真了。面对司马煜的问题，苏兰辞内心波涛汹涌，迟迟给不出回答。
司马煜见“苏辞”眼睛睁大，似是很惊讶，美眸漆黑莹润，碎光点点，睫毛纤长，朱唇一瓣，秀色可餐。纵是他见过美人无数，也不禁看得痴了。
待司马煜回过神来，忍不住唾弃自己：他竟然会觉得一个男子好看？看来他这是棋逢对手了。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将“苏辞”介绍给那些曾嘲笑过他的人看，这个世界上有男子比他更美更像女郎！
他见“苏辞”久久不语，又问道：“如何？苏三可是不愿意？”
苏兰辞从震惊中回过神，咬咬牙应道：“如此殊荣，实在是苏三之幸，岂会不愿。只是我怕自己才疏学浅，误了殿下大事。”
司马煜笑道：“苏三不必担心，殿下幕僚十数人，有什么对策俱是大家共同
商讨的结果，岂会独独怪罪一人？”
苏兰辞：哦，是我自大了。
“既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兰辞心想，事到如今多思无益，先豁出去再说。
司马煜：“苏辞”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他作惊喜状，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再敬你一杯。”
“司马兄客气了，应该是我敬你才对。只是我不胜酒力，不敢多喝，司马兄勿怪。”苏兰辞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小口。
“无妨。上次重阳赋我观苏三文章，思路清奇，妙笔不凡，不知你平日读的什么书？”
······
如此，二人就平日所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滔滔不绝，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一开始苏兰辞还颇为矜持，毕竟她本是个大家闺秀。后来说得兴起，她全然忘情，畅谈抒怀，自觉乐在其中。
直至日暮时分，司马煜下次欲将苏兰辞引荐给太子刘昭，二人约定好见面时间，方才各自离去。
苏兰辞回府时仍从东侧门悄悄进去，她所住厢房离东侧门最近，回房缩短路程可尽量避免碰到旁人，若是让她阿母发现她打扮成如此模样私自出府，那就完了。
迢迢见自家娘子平安回来，一颗悬着的七上八下的心就算可以放下来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娘子，你的婢女可真不好当呀！要是被发现了，我可要被赶出府了。”
苏兰辞捏捏迢迢的脸，安慰道：“有我在，谁敢赶你走呢？你尽管放心吧！不过，你可知道我去见的是何人？”
“谁呀？”迢迢好奇地问道。
“是德荣长公主独子安邑侯司马煜，就是上次重阳赋撞到我，你把他臭骂一顿的那个郎君。”苏兰辞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迢迢，仿佛在说：看吧，你可是得罪了大人物。
迢迢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知道了，下次我再也不敢随便骂人啦，即使别人拿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嘻嘻。”
“你还敢开玩笑，果真是我太放纵你了。不过你胆子既然这么大，以后我需要你担待的地方可多着，反正你也不害怕。我已经答应小侯爷成为太子的幕僚。”苏兰辞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