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①残花踏
——柯厝村——
“哎呀，死莲花都说了这个解药是我求了人，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碧茶之毒乃天下第一奇毒，就连他师娘要以命换命的方式解毒，他不明白方多病是怎么寻到解药的。见人不答他也没再多问拿起方多病烤好的红薯吃了起来。
方多病悄咪地看了眼李莲花，暗自松了口气，神情复杂，乔婉娩上个月送来了解药与李莲花待了一个月后消失不见。
他还记得当时李莲花紧攥着封信昏迷的过程里喊着“阿娩，我不要忘记你。”
世事难料，本可以终成眷属却又无奈分离。
乔婉娩是死还是失踪，他不得而知，李莲花昏迷了半个月才醒。
他什么都没忘唯独忘了乔婉娩，她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说来也奇怪，李莲花每每走到那片梅花林里心就痛的难受，脑海闪过的模糊画面让他疼的心痛。不知不觉间总有泪流下来，他问过阿飞和方小宝自己为什么路过梅林时自己明明心疼的厉害却是很想靠近。
他们二人的回答很生硬，李莲花是个聪明人发现不对劲想多问换来的更多是转移话题和应付几句。
他靠坐梅树在闭眼叹息，不多一会睡了过去。
“漂亮姐姐，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要来。” 少年一身白衣高束马尾，手里把剑站立在马车高枝树上仰望少女。
少女很无助又愁容万分，途经山匪货物被抢要不是自己会武功就怕自己也要连带着被带走，这无助的是货物，愁的是她不想走路长路漫漫她想偷懒，坐在破烂堆里的马车她低头叹气一声。
李相夷已经下山三月连挑二十多家名派已经在江湖有了不小的名气，这不，途经林道就见有个姑娘可怜兮兮的这才仗义出口。
侠客应锄强扶弱，匡扶正义，那么女子有难也是在李相夷能帮忙范围之内。
……
少女缓缓抬头与树上的少年对上眸“哐当”李相夷手上的少师掉落在地，美色当前，他一时被迷住了心神。
是仙女下凡吗，天上的神仙都如这位漂亮姐姐美的吧？
“？”乔婉娩被盯得发毛，不禁疑惑少年人这么盯着，她为了缓解尴尬假装咳嗽两声避开他的眼神，指着草地早被它主人遗忘的少师。“那个……公子你的剑？”
哇塞，人美声音好听！
李相夷回过神来跳树下来拿起少师，走近乔婉娩笑道“姑娘，我叫李相夷可方便做个朋友？”
说来，那时候是很唐突但不这样说就怕是没机会了。
“我叫乔婉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在闺阁中没几个友人，因为自身有喘症长期不出家门，父母看得紧更没机会结交朋友。幸是，家里兄长见她在家闷得紧便找了借口让她前去送货。
所以，有人想要跟她结交做友是女是男又何妨。
这便是李相夷与乔婉娩的初见。
都听闻李相夷对乔婉娩一见钟情，他没否认也承认。
李相夷十五岁生辰时，乔婉娩喝醉了酒当众向李相夷面前表白。“阿娩，是在难受我与那花魁喝酒下棋？”
酡红的脸与那梨花酒散出香近在李相夷一步之间。她委屈地点了头吸着鼻子，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少年发出的热气呼吸与自己相近。
温热又滚烫的吻落在自己的软唇上，她揽住了他的腰身，任随着少年的吻加深。
一吻定情。
十五岁的李相夷打败了血域天魔，十七岁建立四顾门，二十岁成为武林盟主，结束武林混战，东海大战李相夷身死，一代传奇人物就此成了传说。
从李相夷变成李莲花，成为人人众生最普通的人。
少女唯一一次跟心爱之人闹脾气的代价是她永失所爱。
她无数次殉情都被人救回，可她能怎么办如果不死她得一直痛苦，直到肖紫衿的出现他跟她说他们去找李相夷回来。
这时的她犹如像有了桥给她喘息的机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之后李莲花重现于故人前。
他说，让她都忘了。乔婉娩便遂了他的愿说好。做个朋友……也好。
再后来又经单孤刀之事南胤复国之故。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在自己的小屋里做他的李莲花事情又有了转机，那便是情。
乔婉娩带着小方木盒找到了毒发的李莲花将盒子的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她似笑的容颜带着几分苦楚。
她曾到过仙岛寻药，仙人应了她的要求但有条件。
那位仙人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与自己的亲人作别，一个月后要她回来仙岛应守承诺。
“姑娘，你可要慎重考虑你如果应了你这一生可要赔在座孤岛，与我这孤寡老人为伴了。”
“没关系，即使我见不到他，他没有我他的人生也能尽欢得意，而我只要知道活着就好。”
这情始终是自己过不了的。
李莲花醒来时惊于自己，耳目清明，内力真气不再受阻。
方多病在边上咬着苹果见人醒了急忙出现在莲花床前，喜上眉梢，欢声乐道“死莲花，你终于醒了再不醒你可就白费乔姐姐为你寻的解药。”
阿娩？李莲花手捂着胸口眉头皱起听到乔婉娩便有些反应抬眼看着方多病 语气满是担心不安道“阿娩呢，在哪？”
“放心吧，在村子外种树呢。”
李莲花听完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随后还是穿戴好衣服洗漱完去找了乔婉娩。
这片林子真是奇怪，种什么枯竭什么，乔婉娩见这林子水源并不缺的，还是种下梅花籽。等寒冬花开可以摘花泡酒，赏景。她想如果自己能李相夷年年如此该多好，最后的时间唯一能做便享受与他独处的时光自己种下的梅花林。
“这是什么种子？”
李莲花抓起地上装着的袋子打量着，又看了看乔婉娩。
她回头停了动作像是停止了时间，微风拂过俩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曾经的爱人一时怔住不作反应。
“阿娩？”他轻呼，柔声道。
“啊！醒了可有不舒服？”乔婉娩下意识关心道。“我没事，阿娩这个解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李莲花虽从方多病口中知道阿娩无事，但他怕阿娩做出危及性命换他活，眼神透露着存疑关切。
她轻笑道：“我啊，去了苗疆千求万苦求那圣女要来的，我可是差点将我所有的钱财都给搭上买来的药。”
“噢，那可多谢阿娩了。”李莲花声音悠长转道，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乔婉娩扣弄着手指这是她撒谎的表现，既然阿娩不说就不逼她说，只要不危及到生命就都好。
“我看到你种的花了很好看。”她迅速转移话题，发现李莲花的眼神往她下移停在自己的手。“所以我想种点梅花。”她又道。
李莲花见此停下了思量，接话道：“阿娩，肚子可饿了？”
这么一说肚子倒真是还饿了，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瞟了两眼李莲花 。“哎呀，既然饿了去吃饭你听我说啊我这个厨艺方小宝吃了都夸好。”
——屋中——
说实在的方小宝真是没想到死莲花今天做的饭难得这么好吃，或许是有乔姑娘在的缘故今天炒菜才这么认真。
辣炒羊肉，糖醋排骨，鱼汤。
啧，真大方！自己为什么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不免对旁边给人夹肉的李莲花笑意满满，眼里透着无法诉说的爱意不免翻了个白眼。
李莲花总感觉方多病一直往他身上看阿娩一句“好吃”本想多说几句，他的心思全到乔婉娩身上去没再理那莫名其妙的眼神。
方多病：“……”死莲花方才是不是往他身上看了？欲言又止的眼神和语气停了是什么意思真来气！这饭可真是吃不下去，气呼呼道“我吃饱了！”
“噢哦～把你的碗筷放到洗碗盆里我可不会收，阿娩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好了，你别总给我夹肉你也很瘦得多吃肉。”
啧，这是朋友之间应该相处的方式吗他们之间怎么腻腻歪歪的，是我的错觉吗？
“分明是藕断丝连放不下。”笛飞声盘腿而坐语气不屑充满讽刺道。方多病郁闷哼哼出声“好歹我也是他徒弟，他这个没良心的。”
“你可比乔婉娩？要我说你可别自讨没趣。”笛飞声好笑似的哄着孩子说道。
“我自是知道，我气可不是死莲花气的是乔姑娘怎么瞎了眼看上李莲花这老狐狸。”方多病嘟囔着道，他可真是郁闷。
夜晚的明月依稀可见。
饭后消食，走到小奚潺潺流水声俩人走得很近谈话嘻笑，如朋友般。
“以前我和李相夷也是在这样夜景下向他表白的。”
相似的景，同样的人却不复昨日。
她摇头低笑感慨，突然想到说了。
“阿娩……”李莲花停了脚步，乔婉娩走在前面望她背影多了几分沧桑悲凉感，让他的心狡疼。
“我知道，我只是在回忆现在的我们很好。”
李莲花犹豫几秒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里，感受怀中人的热气与迟愣。
“阿娩，我后悔了我说我们从前做不得数是欺骗你的，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原谅吗？相夷你知道吗你对我说什么都好我都不会生气何来原谅一说。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她推开李莲花沉眸良久才道：“相夷我们……过去了。”心痛似流血，她像是被人用刀剜进心口那么痛。背对着他不愿去看，她怕心软。
他知道，昨日之人亦不再心属于他，但不争取怎会又知昨日之人心里无他方寸。
“阿娩不愿受无事反正来日方长。”
乔婉娩突然笑了上前抓紧他的衣袖，反正要离开那吃他一回豆腐也不亏。
“李相夷，我说我心里还有你的地方即便只有一小块你也愿意吗？”
“自然，就算是小寸那我便像当初挖地道一样把它挖通填满让阿娩的心只有一人。”
情动之语，轻轻松松地让女子心软下来合该她这辈子心里只有李相夷一人。
“相夷……那么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乔婉娩走近他身怀中，手紧握着他的手腕，将唇慢慢帖在男人唇上。
如果……离开那天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她随着李莲花懵懂到反应过来强势地加深这个吻，撬开拉勾起与它共之阙舞。
当初一吻定情却不曾想迟来的吻会以作别。
李莲花再得阿娩整个人像活了过来，兴致勃起着去枯林种梅花主要原因还是乔婉娩一早便研究起如何不让树枯竭的问题。
“阿娩，别忙活了休息会可好？”李莲花拉着乔婉娩入怀而坐，佳人在侧好不快活。
“这枯林可真怪，为何种植什么就枯萎什么？”
“我倒有一方子，如果梅林花开阿娩年后便嫁给我可好。”他打趣又认真说道，揉着乔婉娩道。
她垂了眼，心思沉了下来又笑着对李莲花道“那就等开来年我们踏歌赏梅，我们便成亲。”她又抓着李莲花顿顿又道“我们可不可以现在成亲就在这。”
李莲花心里大惊，阿娩这么迫不及待的吗？又想了想他实是是真的想阿娩成为他的妻子。
“好……”
枯林之下，李莲花用扬州慢使梅花花开那是阿娩的说的，他虽不明却应了。
天地作证，他与乔婉娩今日结为夫妻一生不离不弃。
这算是礼成了，李莲花许诺的是年后将会以三书六聘迎娶她。
她含笑作答拥入李莲花怀中。
时间像流沙似的流逝，走进倒计时。
“阿娩，你现在还不告诉我解药到底从哪里来的吗？”
“唔，相夷……你别。”乔婉娩抓紧布帛身子逐渐发软，李莲花发狠的一直往她敏感处里顶了数百十次。
一声尖叫过后，她彻底虚了下来摊进李莲花怀中彼此赤裸在榻上喘息。
成亲之后，李莲花俞加放肆只是没想到他对她如何得解药如此执着，一日问不出便夜夜折腾乔婉娩。
距离时限还剩下一个晚上，她数着日子。
仙者拿药之时她亦受了伤活不了多久，只是她答应的条件是让她守着仙岛。她想，也罢就这样拖着一副残体苟活着。
要不是有仙者的药支撑着她怕是要痛不欲生欲死。
最后的温存，是以吻作别。
早晨鸣起，李莲花翻身塌上中人不见只摸到信纸状物，他起身揉眼心里顿感不妙。
拆开信封：
得月余相伴，结作夫妻，此生无憾。然，却可惜与君无法厮守。此生有君是阿娩之幸，然之则祸误君一生。望君能忘怀。匆寻。
阿娩留。
李莲花连衣服都不穿什么也顾不得攥紧了信封往外走，他心慌又心痛，手中的佛珠断了散落一地。
他寻遍了村子都不见乔婉娩，近日发现自己对阿娩的记忆逐渐模糊。
忘记？难道解药的副作用是忘记此生最爱之人。
他重新串好佛珠戴于腕中。
苦寻乔婉娩半月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方多病见状不得已将人水里人掺点药让他好生睡着。
再醒来时，他忘记了乔婉娩。
梦醒时分，李莲花抹去眼泪他……记起来了。
所有在脑海之中模糊的身影都是阿娩。
他的妻子。
——仙岛屿——
一头顶好看白狼朝着老者走去耷拉着耳朵嗅着老者嗷呜呜的叫，乔婉娩把怀里手抱的婴孩放了下来，探去老者呼吸手一疆脸色苍白 “纪爷爷……？”
婉娩啊，你替我守着这孤岛帮我照顾小宣直至长大，再离开此地我命不久矣只是要苦了我这孩子也要苦了你。
没事，既承了长辈的恩我便留下来照顾这孩子。
她留下来是心甘情愿，解药的副作用想来是时候发作了这样她无憾的。
希望……相夷不要想起阿娩。
忘记？这怎么忘记这副作用只持续五个月或许是因为李莲花自身有独有内力产生的作用相抗，才让他忆起。
李莲花日日坐在梅林下饮酒思人，清醒的时候就会去找乔婉娩。
“疯够了没？我打听到乔婉娩曾下海寻仙岛为你求药，但有条件至于什么我不清楚。”
通往仙岛之处寻不到，神秘至及。
后来坊间传闻，有神医寻岛别人曾问过李莲花为何执着于仙岛。
他答：“寻妻”别人好多问道“你妻子可在里面。”
他摇头不知，只是说道“我想知道我的妻子她可安好，这便足矣。”
花有误，春不复。
次年寒冬枯林里的梅花开了，李莲花前来赏梅思及于心。
“敢问先生为何一人赏梅？”
李莲花苦笑道：“我是为我妻子来看。”
“那……先生可还曾答应过会在枯林梅花开之时说要阿娩嫁作于你。”
李莲花转身不多时向人跑去，乔婉娩擦去眼泪扑进李莲花怀里。“李相夷，我来嫁给你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