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旧时明月28
谢宁看了一眼便将名单放进一旁的蜡烛熏香里烧成了灰烬,刘平竟然能够查到她身边有中统的人,这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她的本意只是想让刘平探出她身边的不寻常之人,然后再交给刘婶和张明远细查,看来刘平的本事还要更大一些,她倒是要重新评估了。
帮派之间也不太平,本来谢宁并不想触碰这块地方的,太乱了,容易惹祸上身,而且沪上帮派交错间和上面的关系也复杂,很麻烦。
即使她身后有几万的军队做护盾,也不足以对抗这些交加起来的势力,那就只有在每方势力之间都扶持一些自己人。
情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谢宁把视线落在她最新画的设计稿上面,唇角微微扬起,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些铁家伙。
而她,可以做那个牵线的人。
这个名单谢宁会给小扬,然后让张明远解决,接着刘婶又小声道,“长宁,你说的那个女学生已经查出来了,她背后的胡家名下的公司是一家日企投资的”
也就是说胡悠雅背后是日本人,谢宁,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
就现在看来,谢宁还需要慢慢退出教学,不然很难保证安全,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其他的势力可以用利益平衡,但这个不行,猎人不会对手下的猎物生情,猎物也不该相信猎人一时的伪善。
换做是任何一个时代,谢宁都无所谓躺平,但唯此时,这个时空,她想做屠夫。
谢宁在来到这里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历史无可改变,但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或者是,历史,早就在她苏醒于这片天地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呢?
不,这片时空的历史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片时空的历史,这里或许只是一个平行时空,或许只是一本书里的时空,或许只是一句话里一张图画里衍生出来的时空,既如此,她为何不肆意一点呢?
她不是在改变,因为她也是这个时空里的人,是历史轨迹的奠基者之一。
想通了的谢宁觉得此时鼻子都不塞了,脑子也没那么昏沉了。
胡悠雅是一方的试探,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谢宁没想到胡家会直接的邀请自己,说是长孙满月,邀请谢宁去观礼,她记得胡家长子还没结婚吧?
张从之抱着咖啡昏昏欲睡,十分困乏的样子,“胡响那家伙的确没结婚,毕竟他的浪荡是沪上都有名的,好人家看不上他,那等不好的人家胡家又看不上,可不现在都二十六了还没结婚,整日里不是混舞厅就是逛窑子,听说前儿个还和人为了一姐儿在窑子里打起来了。”
谢宁挑拣着箱子里的零件一顿,闻言瞥了张从之一眼,“怕不是听说,而是亲眼所见吧。”
“没有!”张从之紧张兮兮的清醒了,见谢宁神情笃定,又叹了一口气,慢吞吞道,“家里那位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我就想出来松快松快,但我娘发话了不准我乱搞了,所以我去也只是喝酒听曲而已,那里有一位红梅姑娘,那小曲唱的,不错,改日你张二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张从之留过洋,但相比于歌舞厅里舞女的低音婉唱,他倒是更喜欢那些个窑姐儿的小曲,说是听着有故事,喜欢那腔调。
这话说的谢宁倒没怀疑,毕竟她也知道张从之最近挺忙的,也就是厂子里的货发出去一批了才闲了点,但是很快就被张明远抓壮丁了,就是要流连花丛,也是有心无力。
不仅张老夫人看的紧,张二太太也发了警告,张从之不会明知故犯的,阮雪那个,也是给张从之吃够教训了,就想着现在好好养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就相安无事了。
但现实总是与人们的畅想相悖,张从之刚在谢宁厅里的沙发上睡着,谢宁还特地给人点了一小节安神香,香还未燃尽,张公馆的一个司机就开车来接张从之了。
“发生什么事了?”张从之的表情不是很好,他昨日玩的太晚了,醉醺醺的跑谢宁家里来躲着,就怕被自家夫人嫌弃翻白眼,导致现在眼下青黑,脑壳还一抽抽的痛。
司机见张从之没有避开谢宁的意思,也知道谢宁和张家亲近,因此就没再避讳,“二少爷,阮姨娘小产了。”
“什么?”张从之彻底清醒了,搓了搓脸皮子,眼眶都红了,“怎么就小产了?”
“今儿个阮姨娘非闹着要搬到公寓去住,说是二太太苛待她,结果坐黄包车的时候被两只大黄狗追着咬,现今儿在医院呢,二太太已经去了,我是从医院赶来的,那时候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
张从之赶到医院的时候阮雪就这么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见张从之进来了立即就开始掉眼泪,抽抽嗒嗒的,委屈极了。
“从之,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呜呜”然后恶狠狠的瞪向张二太太,
“从之,一定是她,是她看不得我们的孩子,才使计让我离开张家,然后又派人放狗咬我的,要不然那两条狗怎么谁都不咬,就咬我?肯定是她嫉妒我,嫉恨我们的孩子!”
张二太太还没说话,倒是张从之狠声斥道,“闭嘴!”
要不是见她脸上都包扎着纱布,身上的伤重的的很,张从之都要给她一巴掌醒醒脑了,“那狗伤人的事我会调查,但你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攀咬,合宜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他家二太太真的容不下阮雪,那日阮雪就进不了张家的门,别说他对阮雪的感情有限,就算他深爱着阮雪,也违抗不了家里的决定,除非他自愿抛弃自己优越的身份和资源。
“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你先好生养着。”说完张从之就走了,一点都不带留情的,冷漠的很,张二太太嗤笑了声,就更不会留了。
直到现在阮雪摸着已经扁平的肚子,心底才涌现无限恐慌,孩子是她的依仗,若是失去了这个依仗,她该怎么在张家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