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水
灰白空间内，真正的白鸣平躺在地，他双目无神，一动不动。
“自降身份去与一只蝼蚁交谈……”
莫天朔内视观察，冷哼出声。但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且怕出现突奇变故，他还是降低姿态。
“虫子，我知道你现在是生无可恋之态。”
莫天朔化形出一道黑色的意识凝聚体出现在白鸣身前，它居高临下道：“我给你个机会，臣服于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前提你要对天地缔结誓言，保证你绝无二心。”
“相反，我只要你打开一道门，怎样？只需一点时间就可换取一世荣华。”
白鸣躺在地上，依旧不为所动。
“我与你这虫子说的话已经过多的了。”黑色意识体语气杀意满满，道：“莫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你将体会什么是地狱什么是深渊！”
“你自以为是的气语着实令我感到恶心。”白鸣依然躺在地上道。
“虫子，你需记得……强权之下，万物如作纸糊。”
莫天朔冷笑道：“你看不惯我？那也只能心口吐快，真正能带给我的伤害有什么？”
“闲话少说，我给你三息时间思考刚才的交易。”
白鸣脸上无忧无喜，心所想很多。
他怨恨，怨恨这老天带自己穿越此方世界。他也愤恨，愤恨这冷漠的世道没有一丝留情之地。他也不甘，不甘于这没有丝毫成长时间便被更高层强者玩弄掌心。
白鸣自嘲一笑，短暂的经历，让他脑海里思索出一段话语，不禁低语道：“天可欺君子，绝不逆贼子。”
“我可以帮你打开那道门。”白鸣忽然道。
“正确的回答。”
白鸣站起身，面对浑身漆黑的人形意识，道：“但我不会誓言成为你的下属。相反，我需要你发出誓言，内容是不准在你感知范围内任由我受到伤害而不管，需保护我不受一丝侵害。”
“虫子，你似乎没有搞清楚……”莫天朔话锋一转冷漠，道：“谁才是持权者啊！”
白鸣没有被吓住，平静自如，道：“第一，我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你的手中。第二你开出的富贵荣华那也是在以后，我哪里清楚你利用完之后会不会将我作为垃圾丢弃。”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一点。我现以存自杀之心，而你需要我替你破门。不是我央求你，而是你需利用我。”
“有点意思。”莫天朔冷笑一声，道：“那我便缔结誓言，但我可不会当作你的保镖，只会保你不死。”
说着，他取出一卷灰色卷轴，道：“你知道缔结誓言的流程吗？”
“自然了解。”白鸣掌心之间一枚散发白色微芒的菱形印记显现而出。
缔结天地誓言，便是以一卷名为‘勾魂契约’之物来烙印双方的魂印，如有一方违约，来自深渊的索魂恶魁便会根据魂印抵达违约者面前强行取魂，其下场无一例外都是死亡。
卷轴摊开，两面的最上方都有一个黑色圆圈，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它特点，就如同一张灰纸。
他开始朝虚空刻字，一道道字符在卷轴正反两面显现。
上写道：
今，莫天朔与白鸣缔结契约。
莫天朔以保护白鸣不死，换取其打开域门。
白鸣以打开域门，从而换取莫天朔的庇护。
以双方魂印为证，如有一方违约，必遭受祸源之乱。
“烙下魂印，契约达成。”莫天朔掌心魂印飘飞，烙印在悬浮在半空的‘勾魂契约’一整面。
白鸣记在心中，掌心的魂印也开始在卷轴的另一面留下淡淡的菱形印记。
双方魂印烙入，勾魂契约的最上方的黑色圆圈开始点点蚕食。
很快，一张灰纸只剩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球。
黑球开始自燃，很快就消失不见，但二人都感受到无形之中有一双如恶狠凶兽般的双眼，将他们窥探的一清二楚。
“好了，我已签下契约，该轮到你了。”莫天朔讥笑道。
白鸣冷淡道：“我倒希望你能失约。”
言毕，白鸣眼前扭曲，直至一阵闪光令他闭上双眼。等他再次睁眼，漆黑的四周，只存有一道旋涡呈现在眼前。
回归身体的控制权，这次白鸣没有选择自杀。且不论莫天朔能第一时间夺舍自己，单是自己被操控时阎老还在身旁这点令他难以执行。
要是惹恼了莫天朔，说不定会迁怒于宋阎二老。
至于之前为何自杀，单纯的是因为被愤怒占据主控权，现在冷静回想起来，不禁一阵后怕。
“莫要浪费我的时间。”脑海中的莫天朔催促道。
白鸣冷哼一声，一手伸向淡蓝色旋涡中心，一股强烈的吸力直接将他引入，简单又直接。
群星点触在墨画般的星空，宛若细雨滴落于溪河，熙熙攘攘，近观仙画卷，远望绝景影。在白鸣进入其内，群星如河流一般，环绕在中心处的一朵冰晶雪花，亦如星环一般。
雪花呈六棱状体，整体足有百丈之高，六棱如银针细长。仔细观察雪花，便可见一道道细小的金色符文连接各处。
“身而为棋的命运，便是迷茫的赌命。”白鸣张望这片美景，落眸于前方的晶莹雪花，感慨道：“我若是有制定一切的实力，我便……”
“可惜，如今的你一无所有。”白鸣眉心之间汇聚成一团墨水，迅速侵蚀掉白鸣对身体的操控权。
“汝妣安否？”白鸣不用想也知道是莫天朔作祟，气的直接破口大骂，随之又回到了熟悉白色空间内。
墨汁将白鸣浑身包裹，幻化成一件黑盔墨甲依附全身，头盔之上红色冠羽纤长舞动，整体散发着浓郁的烟雾。
仔细看是一个个鬼魂缭绕至此，共有十只，各有千秋，相貌不清，依稀可见的是一只双手搭在鬼凯肩膀上的红衣厉鬼。
红衣似血，红唇白颈，散发垂身，微曲望前。
红衣厉鬼面色惨白，脸皮僵硬，如冻了许久的僵尸肉一样，漆黑的双目幽深似井，眼角处一滴滴的血泪流落，面看似笑，侧望成哭。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这身力量足以支撑。”莫天朔打量着自身，将周身鬼魂散去，望向不远处的雪花，道：“千水！出来一战！否则休怪我摧毁这座雕像！”
“以你的实力，也妄图要挟我？”
一道蓝色人形从雪花之中幻化而出。人影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袍，带有一副包裹整个头部的冰晶头盔，不知其性，唯晓千水之名。
“你的实力确实不弱，只是悠久岁月，只剩几何？”莫天朔双手环抱胸前，不屑道：“即便是你的全盛时期，以我的天资也未必不可超过。”
“你天赋的确难遇。”千水声音清脆动听，但语气十分平淡，道：“但漫长岁月之中，我所见到的天才不比你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天朔感觉有些许好笑，道：“我自然知道天下不可能独爱我一人，但我不认为以我之手段配合我之才华会弱于其他人之手。”
衣袂飘飘，雪发撒舞。千水洁白小脚停悬虚空，双手向虚空一握，一柄银白长剑浮现而出。
“多说无益，且战不惧。”千水冷漠的语气呈现出不一样的自信。
“你倒是自信……”
“好！那我就先毁了这核心雪花。”说完，黑雾双手掐诀，数百只黑色巨手齐出，向着中央巨大雪花轰去。
“寒潭……”时间仿佛静止而停，千水挥舞长剑，剑身上似有流水浮动，直径千里之地皆幻化成一片空有点点浮冰的冰海，将漫天黑手附上洁白的冰霜，渐停而顿，顿止而散。
最令人惊奇的是黑雾的恐怖鬼铠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雪霜。
千水皎洁的脚掌点触在寒潭之上，使舞长剑轻轻一挑，一轮皎月破水而出，高悬寒潭之上。附着在皎月的冰水哗哗哗声不止，荡漾着水波久久不消。
“……月影。”
“寒潭月影？”见到眼前的这一幕，莫天朔思沉不言。久静，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将死之躯，无憾而终！”
黑雾双手一挥，一大片浓厚的黑烟不断向前涌动，所到之处，群星黯淡，如蝗虫袭荡田园一般。
“这可是在雕像之内，你可要小心一点呀！”话语之间，黑雾急速近身，只手握拳，向千水袭来。
千水并未理会，不断躲闪，时不时随手清扫黑烟。在莫天朔到来时，千水便点水轻行，躲闪于一座座浮冰。
见此，莫天朔双拳黑焰燃起，漆黑的鬼铠上冻结的寒霜瞬间幻化成白色蒸汽，随之向前微踏一步，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万千浮冰竟然燃起不知名的黑色火焰，将这些浮冰统统融化，奇异的是火焰燃尽之后并未消散，而是飘浮在寒潭之上。
“千水，即便你想避免过多的消耗也是无用，此战注定我胜！”
莫天朔刹那近身千水面前，万千黑焰顿时有感，化作一道道流光阻挡千水其它退路。
“以吾之能，何惧焉犬之辈？”千水立足在水面上，如置身平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