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奴隶

    狂风呼啸着刮擦过林碎玉的脸颊，男人抬头，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浊云蔽日，再无光景。

    修真者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是可以自由操纵周遭的天气的。

    且周遭百余里皆为遮日之像，想来自家小师弟的修为境界应该也不低。

    “怎么会呢。”他开口，双手轻抚盘旋于黎慎脸上的魔纹，看到小师弟呆愣的眼神，他会心一笑，“十八岁筑基，五十岁心动，百岁结丹，我门天赋异禀的小师弟，怎么会是废物呢。”

    时间好像静止在了那一刻。似乎就连周遭的风都制住了脚步，天上的乌云滞留在太阳底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可……可我入魔了……”少年眨巴着眼，自师兄死后三十余年再无动情的丹凤眼蓄满了眼泪，“我对不起宗门，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师兄……”他颤着嗓子开口。

    “你是不是忘了，你师兄也是魔教的叛徒。”林碎玉叹了一口气，“你修的是魔还是仙与他人何干。”

    “你在意谁的看法，你就成了谁的奴隶。”

    天上的云层被太阳层层撕裂，柔和温暖的阳光自空中跋山涉水照在林碎玉身前，原本凄厉的狂风也如同被驯化的小兽呜呜地徘徊在二人周遭。

    黎慎呆愣地看着自家师兄有如春风般的笑容，耳边传来林碎玉铿锵有力的声音。

    “你现在只是黎慎，不是黎家的奴隶，不是天门的奴隶，更不是我的奴隶。”

    “你要入魔就修魔，入道就修道，入佛便修佛，我还能拦了你不成。”

    可是师兄……

    少年脸上魔纹渐消，眼中残存着的湿意让他看林碎玉整个人都显得朦胧起来。

    他想起初见时宝殿上那人尴尬的目光，被关禁闭时男人跃进思过崖对他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还有家族几近分崩离析，而他道心不稳境界动荡的时候，又是这个笑起来贱兮兮的二师兄撇下了一堆事务彻夜陪在他身边，为他护法。

    若说在意的话……

    黎慎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过会像是想开了，眼前倏地一亮，如琥珀般透明的双眼乍一看竟比天上的曜日还要热烈。

    风消云散，少年胡乱擦了脸脸顶着头上灼灼的光辉，努力把笑脸摆得更灿烂一些，“那黎慎愿陪师兄一起修魔！”

    阿慎早就是师兄的奴隶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

    再明艳的太阳，也有其照不到的阴暗之处。

    不可琢磨，不可言说的欲念犹如苔藓般在黑暗中疯狂滋生。

    少年执此念为引，重新开始了他的修仙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