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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什么是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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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沧城并不算是什么大城,但因地理位置特殊,是冀国北部防线必不可少的一个要隘。

    城北就是连绵千里的北苍山,如同一头巨大的雄狮,横卧在冀国北方。

    虽说北苍山在冀国辖内,倒不如说这地方属于无主之地,这里不仅山势险峻,匪患更是猖獗,还有很多帮派和势力也扎根于此,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这些人盘踞在群山之中,时常下山劫掠,使得北境更加混乱,冀国朝廷想要肃清匪患,稳固边防,却力有不逮。

    尤其是这些人正邪难辨,摇摆不定,向来就是有奶便是娘,北离和冀国双方都在竭力的争取他们,不管他们倒向哪边,都会让另一方很头疼。

    北苍山幽静的山里,有一座山寨,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幽静,只有点点火光,在黑暗中摇摆不定,在这样的深山里,如同鬼火。

    山寨的望楼之上,有两个喽啰抱着刀枪在昏昏欲睡,突然有一阵清风在头顶掠过,这动静让两人吓了一跳。

    立刻冷汗湿透全身,人也立刻清醒了过来,两人连忙四处张望,但是夜色幽深,目光所及之处却安安静静。

    “难道是见了鬼了?”

    两人心底都不约而同的嘀咕了一声,要是一个人有这样的错觉,倒还可以理解,可是两人都察觉到了有异样,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倒真是奇怪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然后连忙跑回了门内,挤进一个避风的角落,又开始打起盹来。

    山寨的后山,有一个隐蔽幽深的山洞,里面透出微弱的幽光,此时洞内有两道身影,在洞壁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扭曲变形,随着火光摇摆不定,显得异常的恐怖。

    “孤鹰,你失败了?”

    一个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尖锐而沙哑,冲着来人就是责备的语气。

    “是的,没想到那小皇子倒也谨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两人整个身体都在阴影中,完全看不清相貌,只是先前开口之人声音尖锐刺耳,后来之人声音却浑厚无比,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这些所谓的世家,当真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称为孤鹰的男子声音淡漠的说道:“这次刺杀出了一点意外,全都因为两个无端闯入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有何特殊,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孤鹰沉吟了一会说道:“两个孩子并无出奇之处,只是我判断这二人身后有高手,仅是我的猜测,并无实据,还需要查证。”

    “既然你有这个怀疑,那就多留心一点,我在考虑,是不是需要换个合作者了。”

    孤鹰淡淡的道:“有野心还有能力成为帝国的合作者,必然是世家大族,这样的人并不好找,我倒是觉得有这样无能的合作者,也不会养虎为患。”

    “我知道,只是这样一个合作者,会不会影响帝国南下的大业。”

    孤鹰平和的说道:“无妨,帝国的大业,也不能依靠在他们身上,只要有人能够搅乱冀国局势,对于我们就是有利可图的,而且这一次的刺杀,本就是顺势而为,并不在计划之列,因此有些仓促,成与不成,并不是关键。”

    夜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我们借助遗迹地图的事情,成功挑起冀国江湖的风雨,也让龙池镇那边尽快着手,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尽可能的拿到这些江湖门派的秘笈。”

    孤鹰嗯了一声,夜枭般的声音继续说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黑鹰帮介入。”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是如今上钩的都是一些江湖杂鱼,并无太多用处,最多只能试药罢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沉声说道:“关于药物如今进展不错,要是在大军南下之时,我们能够组建一支不惧身死的药人大军,冀国边军拿什么和我们斗,因此,这些试药人也非常重要。”

    “这件事我会安排的。”孤鹰转而说道:“不过这次刺杀失败,必然会引起冀国朝堂的注意,靖安司也会全力追查幕后主使。”

    声音乖戾的男子说道:“帝国派出了使者进入了冀国,商谈南下之事,如果此时被靖安司抓住什么线索,岂不是功亏一篑,你告诉那边,让他尽快将这件事的处理干净,要是被靖安司盯上,我们也只好放弃合作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孤鹰点了点头,那人继续说道:“尽快拿到功法秘籍和足够的药人,若没有其他事情,你就退下吧。”

    火光熄灭,洞内重新归于黑暗和寂静。

    苏毅睡到自然醒,打着哈欠起床,在屋里来回的瞎转悠,无意间就看到了挂在屋梁上的那个长条包袱。

    包袱挂了这么多年,老萧头从未取下来过,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苏毅一时间好猎心起。

    将包袱拿到屋外掸去灰尘,然后又回到屋内一层层的打开,里面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看着锈迹的程度,应该是好多年没动过了。

    苏毅将宝剑拔了出来,剑身之上也都是铁锈,早已经失去了原本锋利的样子,通红通红的反而像是一把木剑。

    苏毅随手挽了一个剑花,轻重倒也趁手,只是如今锈成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名贵的物品,抖动剑身,铁锈就哗哗的往下掉。

    苏毅想起前世学习过的一些剑法,就不由自主的舞动了起来,这些表演成分居多的剑法,不适合实战,看起来确实不错。

    舞着舞着,苏毅慢慢的就沉浸其中,手中的剑法越来越花哨,体内的气息也随之变得躁动了起来。

    苏毅浑然不觉,手中的剑已经有点点红芒吞吐,周身的药架之上时不时就会多一道划痕,苏毅只觉得这把剑在自己手中,如臂使指,灵活多变,很是得心应手。

    直到云初月推门进来,看见苏毅的剑招,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连连拍手称赞。

    “哇,三哥,原来你这么厉害。”

    这让苏毅的虚荣心的大大的满足了一番,把宝剑收好后说道:“我就是耍着玩的,你可别说出去。”

    “放心吧三哥!”

    苏毅将东西放回原位,顺手拿起一本医书,经过昨天的事情,苏毅决定还是好好的学习一下医术,说不定关键时候用得上,所谓技多不压身,同时也不想辜负老萧头的期望。

    “当归、三七、白花蛇舌草……”

    看着苏毅看着医书念念有词,云初月笑意盈盈的在一旁帮忙整理药草,回头问道:“三哥,你这是又在发明什么新药。”

    这时老萧头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苏毅是一脸的不悦,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什么发明呀,净惹祸了。”

    苏毅被说的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老萧头将竹筐往柜台上一放,一脸的怒容,疾言厉色的冲着苏毅吼了起来。

    “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少管闲事,少管闲事,你为何就是不听,昨天在山里,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苏毅很奇怪,老萧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昨天暗中帮助自己的真的就是老萧头?

    云初月连忙为苏毅辩解。

    “大叔,这事不怪三哥,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卷入的……。”

    苏毅自认昨天的事情,自己做的并没有错,只是不知道老萧头今天为何这么生气!

    “师傅,你不是让我乐于助人吗?而且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可怜被追杀不管吧。”

    老萧头气急反笑道:“你说他们可怜,亏你想得出,看那排场,看那气派,能是可怜人吗?”

    这句话一出,显然老萧头如同亲眼所见,苏毅不得不怀疑老萧头当时就在山上。

    “师傅,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老萧头气呼呼的说道:“如今镇上都传遍了,你当我是聋子吗?”

    苏毅看向了云初月,云初月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向别人说起过,苏毅心中疑惑,当时只有自己和云初月在场,那么又是谁将这件事传到镇上的呢?

    苏毅心里想着,嘴上依然有些委屈的辩解道:“反正是人家受欺负了吗?”

    云初月插话解释道:“大叔,他们确实不是一般人,是什么殿下和公主,你想想看,我们救了他们的命,必然会对我们心存感激吗?说不定我们要交上好运了呢。”

    老萧头却是苦笑着摇摇头,一脸的无语。

    “哎呀,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懂事呀,依我看,别说交好运了,怕是祸事要来了。”

    看老萧头郑重其事的样子,苏毅也有些心里发虚。

    “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萧头长叹一声道:“我们一介布衣,在这穷乡僻壤安逸度日,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个自由身,可是一旦和江湖和朝廷扯上关系,那自由可就离我们而去了。”

    “不会吧,大叔。”

    老萧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叹息道:“唉,你们太单纯,不知道世事险恶啊。”

    “师傅,我们清清白白做人,老天会护佑我们的。”

    老萧头苦笑摇头,而是递过来几包药,语气生硬的说道:“去,你把这几包药给孙掌柜送过去。”

    苏毅撇了撇嘴,看来老萧头有话需要和云初月单独说,很识趣的拿着药包出了门,心里回味着老萧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希望是老萧头多虑了吧。

    白天的集市,一如往常一样,见到苏毅的到来,两边的摊贩都热情的打着招呼,苏毅也是笑着一一回话。

    转角处一群孩童在嬉戏打闹,地上一个老儒生模样的人,正在蹲在墙角,暗自垂泪唉声叹气,这个老先生苏毅倒也是认识,算是镇上难得的读书人了。

    老先生名叫齐鸣,虽然名字很响亮,不过想来读书也没有读出什么名堂,非但没有一鸣惊人,反而是寒酸落魄。

    后来流落到镇上,办了一个私学,因此也成为了镇上大多孩童的启蒙老师,前几日还因为风寒,来过药庐抓药。

    见被几个孩童围着,苏毅以为这些小崽子又在欺负人,急忙走了过去,不过几个孩子只是在他身边嬉笑玩耍,并没有对老先生做什么。

    然后老先生却是一脸的颓废,老泪纵横,这让苏毅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老先生,前几日的药方效果如何,身体可见好了。”

    齐鸣一见是苏毅,一脸惭愧的叹口气,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为何如此难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小童嬉笑着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道:“夫子今天赌输了,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

    苏毅从未听说老先生有这癖好,心中更加疑惑。

    “老先生,没想到你还好赌?”

    老先生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小孩童又是一阵嘲笑。

    “钱都输光了,家里没米吃了。”

    “去去去……”

    苏毅将几个孩子连忙赶走,并不相信老实巴交的落魄读书人突然会有这样的恶习,又凑到齐鸣身前问道:“老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见苏毅问的诚恳,老先生长叹一声道:“唉,说来惭愧,我今天是栽跟头了。”

    “说来听听!”

    “阿呆啊,我也不怕你笑话,刚才我拿着钱去买米,看到有个外乡人在街边辨理。”

    对于这个新鲜的词汇,苏毅有些没明白,又怎么能和赌博扯上关系了呢。

    “辨理,啥是辨理?”

    老夫子解释道:“就是比谁的话有道理呀。”

    苏毅恍然的点点头,“老先生学识渊博,讲道理谁能讲的过您呢?”

    老夫子一脸的羞愧,连连摆手道:“唉,错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输掉五枚银币呢!”

    五枚银币,苏毅也有点惊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五枚银币的价值,对于老夫子而言,估计也是两三年才能攒够,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怪不得老先生会如此伤心。

    “你真的输了?”

    苏毅不明白,既然是辨理,老夫子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这里面肯定还有自己不清楚的要害。

    “可不嘛,我说稻谷熟时万粒粟,他说错了,稻谷绝对没有一万粒,不信让我去数一数,要是没有一万粒,就要输五两银子,这种事确实没人真的去数过。”

    苏毅算是明白了,夫子说的万粒粟,无非就是说明谷物丰收,却不想被人抓住了漏洞。

    “这哪是辨理,这明明是诡辩嘛,鸡蛋里面挑骨头,夫子您所说的不就是比喻谷粒多,代表丰收的意思嘛。”

    老夫子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有这副悟性,颇为诧异的点了点头。

    “是呀,所以这才叫辨理呀。只要你说的话,无法去佐证,就算是输了。”

    苏毅站起身,皱眉想了想,这个辨理的人明明就是欺负老实人嘛。

    “老夫子,要不要你跟我再去一趟,我把您的钱赢回来如何?”

    老夫子眼中陡然一喜,然后又颓然坐了回去,要说别人能够做到还能相信,可眼前这孩子虽然热心,却从小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做到呢。

    苏毅见老夫子竟然不相信自己,于是又说道:“跟我去一趟你也不吃亏,要是我真把银子要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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