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偷憋笑的女人
原平清奈悠哉悠哉地走在街头，嫌弃地开口道：“东京的人可真多啊，这就是讨厌的现代化大都市吗？比十年前来的时候讨厌多了。”
吉尔伽美什这种家伙是不会选择乘坐人类的交通工具的，因此乘坐列车抵达东京的只有原平清奈一人。
“没有住的地方啊，先去找一家酒店好了。”原平清奈这样想着，手机铃声已经率先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
“清奈到达东京了吗？”
冬天的景色总是寂寥无趣，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也就是说想要察觉什么也非常简单。
原平清奈瞥到不远处电线杆上的麻雀，随后道：“没想到第一个发现我的会是你呢，小家伙。”
“要到我家住吗？”
原平清奈摸摸头，道：“嗯……还是算了吧，我身边有个棘手的家伙，总是不和他一起恐怕有些麻烦，而且最近我刚欠了他一笔债呢。”
电话另一端的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道：“这样啊，那么明天在那家居酒屋见面吧，我的学业应该算是暂时结束了。”
原平清奈伸了个懒腰，道：“完全ok，正好我最近还没喝够呢！”
于是电线杆上的麻雀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原平清奈摸了摸下巴。
还是这么喜欢用小动物偷窥别人啊。
有吉尔伽美什这个存在，原平清奈的首选自然是东京的高档酒店，但是之前的现金全部留给了中原中也，也就是说她现在身无分文。
那么来到东京的第一站自然就是这里的赌场了。
虽说东京是繁华大城市，但即使是这样的城市依旧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加上恶魔和魔人横行，时常能遇到普通公安围捕某个恶魔、等待官方的恶魔猎人处理的情况，不过相比之下，原平清奈今天途径的地区则不同，是东京边缘的贫民区。
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都一样，地位决定了生存的条件，富有、强大的生活的更好这件事似乎是板上钉钉，而越贫瘠、越弱小则更容易滋生罪恶，这就是原平清奈所去的赌场会在贫民区的原因，这里关于人类的欲望比别的地方熬更多，也更容易让她“吃饱”。
等到拿到差不多的钱从赌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原平清奈将支票收起，拎着自己的保险箱，这才准备去酒店。
“啊啊啊啊！有恶魔！”
“恶魔猎人，快救救我们！”
原平清奈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慢悠悠地地经过。
没有封锁现场，附近还有一辆车，应该是所谓的民间恶魔猎人在杀恶魔吧，毕竟上面给的猎杀恶魔的薪水不少，就算不交给上面，卖到所谓的黑市也不错呢。
紧随而来的是电锯嗡嗡的声响。
原本打算离开的原平清奈停下了脚步，然后倒退了几步，歪着头看向不远处正在破坏公物的恶魔。
应该是某种节肢动物，长着一对触角和锋锐的白色牙齿，纤长的躯干上生长着许多步足，行动起来让人眼花缭乱，加上黑色的外壳和浅红色的腹部，看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而这只恶魔正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利用自己的身体卷腹来完成攻击，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它卷入内部，然后被毒腺中分泌的毒液毒死。
原平清奈下结论：“是蜈蚣吧，好恶心。”
而正在与对蜈蚣恶魔战斗的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在庞大的恶魔面前看起来柔弱可怜，一看就是贫民区的小孩为了谋生被派来做“恶魔猎人”。
不过比起他本人，还是他手中的“电锯”更加吸引原平清奈的目光。
“啪！”
仅仅只是一击，那头蜈蚣恶魔就倒在了地上，无力地抽搐起来。
原平清奈提着保险箱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提着“电锯”的男孩，将保险箱递给他，开口道：“给。”
“给我？”
“你不是很想要钱吗？”原平清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的心声那么吵，我可是全听到了，所以这个给你，你的电锯给我。”
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少年立刻后退几步，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电锯，道：“不可能！我是不会把波奇塔给你的！”
“不不不——”原平清奈笑着摇摇头，道：“把它让我看看就好。只要让我看看，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少年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咯。”原平清奈笑眯眯地弯下腰，凑近他的脸，温柔地问道：“我看起来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吗？”
她的发梢已经扫到了少年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她的身体闻起来是蛋糕店最新的蛋糕出炉的味道，香甜可口，肤色像是月圆时皎洁的月色，身材纤细，乌黑光滑的长发足以说明她过得是怎样优越的生活。
男孩正这样想着，对方伸出手擦掉他脸上的污渍，指尖柔软得像是温暖的棉花，而拥有这样一双手的女人正在触碰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不由分说地将箱子递给了男孩，原平清奈拿过他手中的“电锯”细细打量——圆滚滚的橙色身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爱小动物一样的嘴唇，短小圆润的四肢，唯一让人有些惊异的是它头顶延伸出来的电锯。
电锯恶魔发出了激烈凶狠的叫声：“汪！”
像是看到了多么好笑的东西，原平清奈棕红色的眼睛弯了起来，双颊微微鼓起，过了一会儿才真正松弛下来，她低声笑了起来。
“噗——”
在地狱大杀四方，几乎没有敌手的电锯人，现在竟然如此可悲的成为了一个街边流浪小鬼的宠物，被拿来当做工具去杀这些低等恶魔。
她怎么可能不笑？没有狂笑出声已经是她优秀的礼仪在控制她了。
男孩愣在了原地。
笑起来也很好看。
原平清奈恨不得仰天大笑，随后将那个小家伙抱进了怀里，丝毫不担心被电锯伤害，只是道：“好可爱！原来你居然能够变得这么可爱！”
那种把肠子裹在身上、长四只手臂、头顶电锯的怪物，居然变成了狗。
男孩好不容易从这“美女悉心爱护动物”的美好画面中挣脱出来，弱弱地开口道：“差不多也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应该已经死掉的蜈蚣恶魔忽然暴起，一下子围绕着两人缠了起来，显然是要通过卷腹绞杀两人，森白獠牙上的口水已经顺着尖齿滴落下来，掉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发出刺鼻而又难闻的气味。
死亡的阴影一下笼罩在头顶之上。
男孩攥紧了手，恐慌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原本紧握着保险箱的手也彻底松开了，保险箱一下子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明明这么努力地想要活着，拮据地生活、努力去还债，但还是没能逃过这样的命运，不过这样也好，死之前至少身边有波奇塔陪着他，还多了一个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
原平清奈冷冰冰地开口道：“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明明都给了这家伙活命的机会，只要乖乖地钻进墙缝里溜走，她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偏偏还不识好歹地来影响她的心情。
“砰！”
原本盘绕的节肢动物的身体像是自爆一样，自内而外地炸裂一样破碎开，头顶再次出现了光明，而带来这种生的希望的女人正站在他的身边。
原平清奈微微侧过脸，露出一个笑容，道：“想带着这只狗和我一起回家吗？小鬼？”
“回……回家？”
“对啊，回家。”原平清奈抱着波奇塔指了指自己，道：“和我一起。”
两个人坐在一家餐厅里，原平清奈点了两瓶酒，看着对面摞起的一堆盘子，和正在大块朵颐的男孩与波奇塔，开口道：“你们两个是饿死鬼转世吗？可别撑死啊。”
金发的男孩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呜呜咽咽地开口道：“不、不会的……波奇塔，好好吃！这个就是蛋糕吧！好甜！”
满脸通红，两颊鼓起，像是某种善于在腮帮子储藏粮食的啮齿型动物。
原平清奈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电次。
那不过是面粉做成花里胡哨的点心而已，居然能吃得这么香……该说还好没带他去什么高级餐厅，否则会开心得昏死过去吧？
“汪！”
原平清奈喝了一口酒，道：“所以这只……狗叫波奇塔，那你呢？”
“我？”男孩开口道：“电次。”
“电次……”原平清奈撑着下巴，道：“你的头发挺好看的。”
电次呆呆地看着她，随后热烈急切地追问道：“真的吗？我的头发真的很好看吗？你喜欢它吗？”
他凑到了原平清奈面前，好让她能够看清自己的头发，尽管因为不怎么打理，这头金色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
这个家伙的感情也太过单纯和强烈，以至于原平清奈不需要接触就能听到他所有的心声。
——想要被爱。
意外的头脑简单、惹人喜爱。
“嗯，我很喜欢，你的头发亮闪闪的哦。”原平清奈拿起放在一边的餐巾，将他嘴边的食物残渣擦掉，道：“我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电次愣了愣，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用手帕细致地拂过了自己的嘴边，然后立刻端起桌上的水倒在了自己的脸上，用袖子疯狂地摩擦自己的脸颊，将脸上的污渍之类的全都擦到了衣服上，但是衣服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这样一顿收拾之后，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原本在他身边的波奇塔赶紧蹭了蹭电次的手，努力让他在原平清奈面前保持一下自我。
“拿一条热毛巾来。”原平清奈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毛巾，无视对方对自己惊艳的目光，只是将毛巾盖在电次脸上，将他的脸擦干净，露出一个笑容，道：“是想要变成我眼中的亮闪闪，对吧？这副笨蛋样子和波奇塔好像。”
电次呆呆地看着她，最后开口道：“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