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娘亲，失孩子
晏熙尘本想让人送贺芗绾回去，可贺芗绾愣是不走，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娘亲。
她求晏熙尘让她一起进去，可晏熙尘不许。他就说里面刀剑无眼，让几个士兵陪她在外面等候。
贺芗绾虽然嘴上应下了，可心绪却飘向了皇宫……
宫门被撞开，士兵们蜂拥而进，晏熙尘带着百官骑着马匹徐徐前行。
伴随着阵阵号角声，士兵们的喊打声和兵刃交接声也嚣嚣传出。
贺芗绾立在宫门前，如芒刺背。
她从来都预知不到自己和娘亲的厄事，她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恐惧。
她紧紧握着双手，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娘亲能平安出来。
等娘亲出来了，她一定要把娘亲时时带在身边，保护好她……
厮打声戛然而止，贺芗绾心里愈发不安。
她不顾士兵的反对，抬脚就朝皇宫奔去。
黑压压的士兵尸首铺了一路，他们被大雪遮上一层纯洁，地上的鲜红也被无情掩盖。
贺芗绾踏着尸体，在雪中不断前行。
……
议朝殿前，太皇太后一身皇袍立于阶梯之上。脚边是贺云卿和八岁的六皇子。
阶梯之下是十几万的玄甲军和御林军。他们势如破竹，与晏熙尘的兵马遥遥相对。
太皇太后大放厥词，“晏熙尘！哀家这么多兵，你是敌不过哀家的！乖乖受死吧！”
晏熙尘不紧不慢的举起两块虎符，厉声道：“虎符在此！御林军和玄甲军听令！”
他声音悠长高远，穿透了漫天大雪。
御林军首领顿了顿，随即上前查验虎符真假。查验后他一声号令，数万御林军顷刻间转了矛头。
只有贺云肖的玄甲军不为所动。
晏熙尘又朝一旁的玉柳递去眼神，玉柳意会点头。
她随即去到那辆马车前，示意士兵们退下，将贺怜欣搀扶下车。
贺怜欣紧紧抱着孩子，在玉柳伞下缓缓而行，眼里有恐惧、有无奈、更有憎恨。
高台之上的贺云肖怒目圆睁，“晏熙尘，你想做什么？”
晏熙尘话锋一转，“本王想做什么，要看贺将军怎么做？”
“你……你……”贺云肖隔空指着晏熙尘，急到说不出话。
无奈下，他朝太皇太后微微俯礼，命玄甲军排排靠边，放下了兵器。
太皇太后仰天狂笑，一双怒目扫视着晏熙尘和文武百官，“董家军何在？”
语毕，董家军从暗处涌出，弓箭直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似乎也接受了事实，眼泪瞬间崩塌，哀声道：“你们都反了吗？你们可是哀家的董家军！！”
“末将还在！”董家军还有一支百人军队站在了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唇边冷笑，她终是抵不过晏熙尘的。
她将贺云卿和六皇子推上前，“晏熙尘！你就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晏熙尘笑了，这一笑让贺云卿已然认命，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贺芗绾了。
她朗声道：“天理昭昭，我贺云卿不惧生死，今日愿拉着妖后董氏共赴黄泉，还北厉一片海晏河清！”
她知道晏熙尘不会因她而放弃近在咫尺的皇位，她这样说也是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只希望他能善待自己女儿。
晏熙尘目光微闪，向贺云卿垂头示谢，他明白贺云卿此举为何，他定会护贺芗绾一世周全。
百官和将士们被贺云卿的风骨为之一怔，纷纷投去敬佩的目光。就连贺云肖还是老目含泪，愧疚不已。
贺云卿见旁边的六皇子嗷嗷大哭，又出声安慰一番……这场战乱就要因他们而结束了。
太皇太后没想到贺云卿死到临头了，还要踩自己一脚，睥睨道：“贺云卿！别以为自己能高风亮节的载入史册，你的腌臜事谁人不知？”
贺云卿懒得与她计较，坦然的闭上了眼。
晏熙尘目光一凝，还不等太皇太后发令，就率先命其余三支董家军发箭。
万支箭弩迎风而上，直指高台众人，破空的鸣声回彻天际。
无数人从高处中箭跌落。
贺芗绾这下赶到，眼看着娘亲被万箭穿心，滚下了高台石阶，染了一路血红……
“娘！……”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喊出了绝望，却再也喊不回娘亲。
她双脚不自觉的朝前迈，她想去抱抱娘亲，想去问问娘亲疼不疼、冷不冷，想再看看娘亲……
晏熙尘满眼错愕，他没想到贺芗绾会突然闯进来，心脏不由一紧。
他急忙跳下马拉住贺芗绾，又紧紧抱住她，急切道：“绾绾，没事的，会过去的……”
就是此刻他才发觉贺芗绾整个人如玄冰一样冷，她身上都湿透了，嘴唇也冻得发紫，他不管怎样都捂不暖她。
箭雨停下了，皇宫一片寂静……
太皇太后虽中箭倒下，可却不停朝着一个方向挪动。眼看着手中的火折子就要触碰到引线，迟安率先发觉不对劲，他拉弓上弦给了太皇太后最后致命一击，阻止了一场爆炸。
贺芗绾情绪激动，拼命挣脱了晏熙尘。
她一边捶打着晏熙尘，一边哭吼道：“你答应过我要救娘亲的！为什么？为什么？”
晏熙尘死死抓住她的手，“本王只说了会尽力！”
“这就是你说的尽力？你为了皇权可以不择手段，枉顾他人性命！”
贺芗绾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她转身抽了一旁士兵的剑，直接砍向晏熙尘！
晏熙尘手掌内力一震就把剑给击飞，还把贺芗绾狠狠推倒在地，“贺芗绾！你冷静点！你娘大义，本王定会将她的壮举广而告之！”
贺芗绾才不在意这些虚名，她想要的只是娘好好活着……她躺在雪地上挣扎，面色很是痛苦，她双手紧紧捂着小腹，钻心的疼痛正在极速蔓延，没一会儿她就感觉一股温热正从下方涌出……
黑衣之下大片鲜血浸染了白雪，在地上绽放了诡异而刺目的血色之花。
晏熙尘惊恐的愣在原地，他看着自己打颤的手，害怕道：“绾绾……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
贺芗绾脸色煞白，她一边挪动，一边哭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她握了一把身侧红色的雪，泣不成声。
晏熙尘如雷灌顶，他瘫跪在地上，颤声道：“你说什么？……我们有孩子了……？”
万千士兵悉数退场，文武百官也退出皇宫，都想躲避这场凛寒。
贺芗绾艰难的移动，她看向高台上那抹熟悉亲切的身影，又看了看手心那团红色的雪，内心已然崩溃，她胸腔一热，一口腥红又从口中喷出……
晏熙尘在身边的喊声逐渐消失，周围出奇的寂静……
她隐约看见贺怜欣抱着孩子跪在自己身前，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