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劣质爱情
因西月的缘故,方玄珩不得已在府邸逗留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方玄珩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对西月总是欲言又止。
两人坐在凉亭里,西月盯着他一脸便秘吞吞吐吐的表情,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耐烦道,“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得了便秘吃泻药!”
方玄珩思前想后终于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鼓足勇气向她探口风,“你喜欢太子吗?”
如果她承认,那他会选择退出放手,独自离开太子府,从此不再过多关心师妹之事。
“何以见得?”真不知道方玄珩哪根筋不对,说话说得莫名其妙,西月这才反问他。
见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含糊其辞的态度,方玄珩倏然又话锋一转,忽而提及几天前的一场打闹,“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卿尘打架的原因吗?”
“你俩打架关我什么事呀?”古西月赶忙撇清关系。
“卿尘说殿下若是对你有几分意思,让你做个侧妃或许有极大可能。”提及这件心事,方玄珩眉头几乎都拧在一起了,就连手也心不由主地握起拳头,表情复杂,心情也是五味杂陈。
他害怕西月喜欢太子,那会让自己心碎;也害怕太子喜欢西月,届时哪怕西月不喜欢他,太子也可以利用权力只手遮天逼迫她成为他的侧妃。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喜欢沈渊漓了?你们俩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打得鼻青脸肿,像话吗?”得知个中缘由后,西月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驳道。
方玄珩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替千凌出嫁?”
“我怎么知道?”她有口难开便匆匆一笔带过,毕竟她根本不清楚这些事情好嘛,为什么要把莫须有罪名安到自己头上?
而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地传进了千凌的耳朵里,千凌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跌落了谷底。
顿时,她也没了玩耍的兴趣,又原路折返伽蓝殿。
此时食肆里,沈渊漓在吃包子,刚才桌面上那一大碗已经被端走了,桌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比较正常的馒头包子和粥之类的早餐。
苏千凌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质问旁边的仆人,“谁端走了我的东北大乱炖?”
还没等仆人回复,沈渊漓先开口,“不端走放在这里干什么?刚才试吃了一口,这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不行,谁也不能取代我!”语音刚落,苏千凌一个箭步冲到沈渊漓旁边坐着,然后环搂着他的腰,蜻蜓点水啄了一下他的唇。
沈渊漓不知为何她忽然变了个人似的,都被她亲糊涂了,一颗心狂跳不止,片刻后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苏千凌自然亦是芳心大乱,直至两人分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一时的冲动,眼看场面暧昧之情一触爆发,她又弹起身后退几步朝他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脸颊烧起一片火辣辣的红云。
“你在干嘛!”沈渊漓眼神迷离地凝视着她。
苏千凌试图给出合理的解释,嗫嚅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谁,谁让你说可以为所欲为的!”
她总不能说她吃又开始乱吃飞醋,怕你其实喜欢的是西月,然后将她立为侧妃吧!
闻言沈渊漓依旧目不转睛地凝睇她,眼里闪过一丝蠢蠢欲动的火苗,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好家伙,结果在沈渊漓吃饱喝足后,他竟然径直去西侧殿找古西月,还吩咐不让自己跟着。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吗?肯定有猫腻!
千凌表面假装应承,但又岂能遂了他的愿,于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尾随其后。
果不其然,他们仍在方才的小凉亭里会面。
“沈渊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西月笑吟吟地先开口。
沈渊漓开门见山地直言,“我屋里那张纸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拿走了?”
“哼,你干脆说休妻书得了。你说我要不要把她转交给千凌?如果你不喜欢她,其实用不着勉强的。”西月大掌一拍桌子,忿然作色道。
“你放哪里去了?把它还给我。”沈渊漓一字一顿咬牙恨齿,怒火中烧地瞪视于她,就连太阳穴隐隐抽动显然有些动怒,他起身近身相逼,向她伸手索要。
“泼出去的水还想收回来?你既然有这个意思,又何必担心让她知道呢?你若通过我的考验,那这封信自然等同于不存在,古人常言,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但你若三心二意,半途而废,这劣质爱情不要也罢,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和离书交予她。”西月打开天窗说亮话,好让他吾日三省吾身,做好一个完美男人该有的模样。
未等他再说些什么,西月转身走出小凉亭故意向伽蓝殿方向走去找千凌。
见状,苏千凌赶紧跑回伽蓝殿,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小雁装模作样在游园里赏梅花,顺带吹起了一首经典曲目——《百鸟朝凤》,让小雁从旁协助拉起胡琴。小雁不懂什么《百鸟朝凤》,反正都是瞎几把胡拉。
此时,天空倏然间纷纷下起雪,恰好烘托了她悲怆的心情。
他们聊天的内容虽然什么也没听到,但她却分明看到他伸手要牵西月的手,难不成沈渊漓对古西月真有意思?
古西月走进拱门,入耳是一阵鬼哭狼嚎夺命版本的《百鸟朝凤》,她捂着耳朵冲到石桌前,冲两人大喊道,“你俩在作什么幺蛾子?”
苏千凌抬头凝睇她一眼,幽幽长叹道,“十年笛子百年箫,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胡琴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
“什么棺中人?”古西月抓住了重点,却又稀里糊涂地问,不明她为何悲从中来。
苏千凌放下胡琴,起身忽而拥抱她惨笑道,“心如死灰的人不是棺中人是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沈渊漓他好像不喜欢我。”千凌闷坐在石凳上,郁郁寡欢地低头垂首绞起手指。
古西月一阵虚笑,安慰道,“没什么事,就不要想太多了。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不过是南柯一梦。”
“我清楚这是南柯一梦,但他不喜欢我也是事实,他喜欢的人另有其人。”说不定假以时日,他会把自己扫地出门,再纳西月为正妃,那自己脸面岂不是很难看?当然到不了那一天,她现在的脸色已经无限黯然,嘴角笑意见苦。
“一开始你只是想了解‘六度分离’,现在你觉得足够了解了吗?再问问自己的初心以及现在是否发生了质的改变?在你和沈渊漓相处过程中,那你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呢?关于他喜不喜欢你,你当面问过他了吗?”
古西月的一针见血让她无路可退,苏千凌只得摇头否认,“我,我——”
“那你就去当面质问他,不要在这里拉什么《百鸟朝凤》了。”这首曲子耳朵听了都想笑了,西月干脆一把夺过她的唢呐,省得她再拉得参差不齐荼毒她的耳朵,然后挤眉弄眼的怂恿她去盘问。
千凌有些怯懦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我可以不拉也不吹,但是明目张胆地去问这样不好吧?”
“如果你不想问,想知道答案,我想我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相信他也已经说明了。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你确定要看吗?”在看信件之前,西月先给她提前打一支预防针。
“你都这么说了,岂不是引起我的好奇心了吗?”
“我怕好奇心害死猫——”说完西月掏出信件递给千凌,脸蛋上是挥不去的沉重阴霾。
当千凌逐字阅读,脸色也因此越来越煞白,内心惊颤,就连眼眶也禁不住微润,她哽咽道,“你为什么会有他的信?”
“就你昏迷那天,我看到案桌上摆放着,就顺手牵羊了,所以今天他特地问是不是我拿走了。”
“他不但赶我走,现在甚至要休了我。所以他想找你把信要回去再送去户部尚书府?”话音结尾,她泪湿衣衫,泣不成声了。
“这——那他为什么又特地要回去呢?再写一封不就好了?”心细如发的西月指出其中的疑点。
“现在问题是不管一封还是在写十封,关键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再拿热脸贴冷屁股?”苏千凌娓娓说出了重点,整个人像霜打了茄子焉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千凌擦干眼泪冷笑道,“让太子府的人亲自把和离书送去户部尚书府。”现在她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如死灰,干脆一不做二,她不如做个好人替他推波助澜。
这厢苏千凌心灰意冷,沈渊漓则想办法将此事压下去,他命府上二十多仆人就算挖地三尺把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那张旧黄纸……
仆人们翻箱倒柜寻找无果,倒是和离书被苏千凌安排了一名侍卫送到户部尚书府去,故而户部尚书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天,户部尚书便匆匆赶到太子府要求面见太子。
沈渊漓此时还蒙在鼓里,对老丈人的到来感到迷惑不解,赶忙将他扶入座位,疑惑不解地问,“岳父大人,有什么急事需要如此匆忙前来见我。”
户部尚书一脸狐疑地质问,“你要和小女苏千凌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