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下老人
“替我打开任督二脉,让我飞黄腾达之人不就是贵人?也许只有结识更多人脉才拥有暴富的机会,六度分离是一个数学领域的猜想,也是一个结识人脉的绝佳机会。通过互联网方式,任何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总能够产生必然联系或关系。随着联系方式和联系能力的不同,实现个人期望的机遇将产生明显的区别。”说话期间苏千凌用一副“你是异类”的眼光上下打量她,谁让她净想些没用的。
西月回以她眼神,质疑辨惑道,“那你为何怎么不去买彩票或者靠自己打拼?你不也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插画师吗?”
“那你觉得中一千万和挣一千万哪个概率更高?彩票中奖概率为00000056,挣一千万的概率是045,前者概率太低,后者需要付出时间太多,怕等我到60岁了都未能达到目标,假如说我再得到贵人扶持,遇到一个好的机会,岂不是更容易些?”
西月兀自思索着,“这么一说挺有道理。既然你说六度分离可以遇见古人,我想认识一下李时珍,这有可能吗?”
“哈哈,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过程需要一点技巧。”第一步完成以后,苏千凌尬笑了几声,接着故作神秘地补充上一句。
被闺蜜吊起了胃口,古西月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什么技巧?还要附加什么条件?”
“比如说你想通过六个人间接认识巴菲特,就得豪掷两千万,才能和他对话共进晚餐了。至于李时珍,或者他的后代是谁,即便你碰到了你也不可能会知道,再说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本来就是这个无聊的理论,她虽不至于讹姐妹,但这无疑比大海捞针还难。
古西月哭笑不得的祝贺她,“那先预祝你挣个两千万,买彩票中一千万,再挣一千万,一起两千万!”
“哈哈哈!那都是吹牛逼的,我要有两千万就不会想着和巴菲特共进午餐了。”
玩笑过后,苏千凌问,“下一波六个人你会交给谁?”
兴许是被她挑起了兴趣,古西月忽而两眼放出期待的光芒,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交给一个法医的朋友以及殡仪馆的朋友等等。”
听罢苏千凌吓得躲开她的眼神,往后背靠椅缩了缩,就连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牙齿打颤道,“这,这不是恐怖理论吧……你们学医的总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是救死扶伤,他们是临终关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送人一程通往极乐西方,怎么就都毛骨悚然了呢?”像西月这般知命不惑之人早就习以为常,说话间面色平静无波,自然未曾感到有什么异样。
也许是因为她身为心理医生,接触此类事情较多故而生死看淡。
如是,古西月拿起手机将理论以网络的形式传达传给了她的朋友。
她的朋友又传给了警察、律师、法官,不出一个月,“六度分离”走出了国门,传遍了许多国家地区,可谓风靡一时,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这款理论,很多人在理论中遇到了鬼神不测的人和事,他们在讨论,在相遇,人与人之间在擦出火花,结为朋友,结为爱人,既开阔眼界见到光怪陆离的世界,无疑也给生活添加了乐趣。
当‘六度分离’经过层层筛选后得回来给古西月的启示信息是,李时珍的子孙或许就在影视城里。
而反馈启示给苏千凌的是——贵人就在一个并不出名的景区里。
得到各自结果的两人同时放下手机在桌面,不由面面相觑,在怀疑哪个环节搞错了。
虽然有些离谱,苏千凌只得苦笑地自我安慰,“反正理论也是闹着玩的,结果这么离谱也是正常,我姑且一试,如果真的遇到所谓的‘贵人’,就当开眼界,如果没有,就当旅游。你觉得贵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古西月点点头,对此有自己一套看法,故而滔滔不绝,“贵人其实并非一定很有钱,说不定他是个环卫工,也可能是上市公司老板,总之一切皆有可能。贵人之所以称为贵人,是直接或者间接,有意或者无意,给与你人生一些建议或者意见,让你犹如绝渡逢舟暗室逢灯。”
至于她对“六度分离”最表层理解是,反正现在地球人都被这个理论圈粉了,谁又在乎是不是真的能与巴菲特共进午餐,亲眼所见李时珍的子孙后代呢?
因此,第二天在一个烟霭茫茫天亮未亮的早晨,苏千凌在旅游景点长台阶石拾级而上,她边走边引颈张望,发现这里除了能见到蚊子苍蝇飞鸟以及蛇虫鼠蚁倒是遍地爬以外,行人稀少,哪里有贵人的影子?
就在她彷徨之际,忽而隐约看到不远处观景台上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背对着自己,一直盘腿冥然兀坐。
当苏千凌走近与他面对面,她低头俯视才看清楚此人的长相。
他面黄肌瘦,华发苍颜,衣衫褴褛,有几分丐帮的道骨仙风的姿态,约摸一个月没洗了的样子发髻松松垮垮,衣服上不少污渍,几缕发丝搭拉在脸上随风飞舞。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泛黄的旧纸,纸上画着是个麻衣相师的头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注解。
她心里思忖,原来是个算命先生,虽其貌不扬,但说不定是个玄妙入神的扫地僧。
算命先生兴许是听到了脚步,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蹲在跟前,她一副姣丽面容,脸上始终镶嵌着若有若无的浅笑,身上穿着休闲装,背着一个肩包,手里握着个手机。他们的距离只相隔一张纸,此刻她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他也同样端详着她的面相片刻,“姑娘,你要算姻缘吗?”
“大师想必你误解了,我要算事业,想知道我何时能大富大贵,数钱数到手抽筋那种。”苏千凌兴致盎然地提出她心底的想法,干脆坐在地上,两眼放光盯着大师,希望他指点迷津。
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大师转头却替她算姻缘,“可我看你最近桃花运不错红星鸾动,你们一对欢喜冤家,你很快便会遇见他。”
“大师,咱能不能不谈姻缘?婚姻是坟墓,我不想英年早逝。”即便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地一问一答,可他却答非所问,鸡同鸭讲各讲各的,因而苏千凌才出言提醒他。
更没想到的是,大师的回答非常有骨气,说不算就不算,抛下一句“除了姻缘,那没什么好谈的”便又开始闭目养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
一旁的苏千凌顿时风中凌乱,她无奈地瞅着地面上的二维码问,“那大师您不替我算事业,您要收卦金吗?”
“不收。”大师依然没有睁眼,又简单霸气的吐出两个字结束交谈。
好家伙,苏千凌决定替他起个名,叫“月下老儿”。
眼下见他缄默其口,她摸了摸鼻子自觉有些自讨无趣,便站起身往山下走去。
关于山上这段小插曲,其实她并未记挂于心。
直到后来苏千凌回到住处,然后美滋滋地拿起平板电脑在客厅跳起了华尔兹,舞曲完毕,又回归现实。她又一屁股愁思茫然第坐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头疼地哪里同时间接得下这么多单子?而她断然不可能为人捉刀,无计可施只好牺牲休眠时间,开始冲了几杯咖啡与茶备用,全神贯注连轴十几个小时熬夜画画,就连窗外日月交替也未曾察觉……
画着画着,长身玉立的沈渊漓,肃然危坐的沈渊漓,梨涡微漾的沈渊漓,神情肃淡的沈渊漓,漫画q版沈渊漓,古装版沈渊漓……她不知何时被困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正当她胸闷心慌之际,无数张画着沈渊漓的画笺中铺天盖地从天而降几乎将她掩埋,纸上泛着光晕,让她看清了逐步向她走近的人,此人正是穿着灰白相间的深衣沈渊漓。
就在沈渊漓离她一步之遥,掉落的画笺顷刻之间纷纷起火,他随手接过一张画筏,将它折叠再折叠撕成碎片散在两人头顶上。
苏千凌梦噫一声“你为什么撕我稿子”猛然醒来,她发现自己不知几时趴在电脑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当她抬头望去桌面上指针指向了九点,眼看暑月来临,交稿时间到了,她忙做甩头动作将脑中的沈渊漓赶走,然后把压缩包发给邱叶婷,以及把初稿发给设计师。
没承想接下来她却被设计师臭骂了一顿,“你这是什么抽象野兽画派?还是你对沈渊漓的颜貌有什么误解?说好听点叫遗貌取神,说难听点叫画虎不成反类犬,要技术没技术,要审美没审美,阿猫阿狗阿尔法狗都比你画得好!”
一方面不知道她是不是由于那天出口骂人,导致她怏怏不快,继而对自己有什么偏见。一方面又或许是自己才疏学浅,那三脚猫功夫确实丢人现眼,画画还行,但这是头一回给电影设计海报,还是给大明星沈渊漓电影量身打造的海报,总得这不得够她吹嘘一阵子?
凌梦赶紧道歉,“对不起!”
道歉虽让设计师稍稍缓和了情绪,但她也下了最后的通牒,“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依旧改不好就不用了,我会另选其他稿子。”
苏千凌又连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