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蓄谋已久的暗算
狐国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光明时代还远远没有到来。
李青云知道，光明时代的狐国必将血雨腥风。
冷无情知道，光明时代的狐国必将杀人如麻。
看破不会说破，这就是李青云。
在自己尚未强大之前，一切都要隐忍，一切更要隐忍。
他望向高台上的冷无情，能够感觉到那个未来的君王，内心里充满了激动，更充满了杀机。
杀伐果断，这就是冷无情。
在未成为君王之前，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他又望向高台上的冷云天，他的白须在风中不时抖动，整个身子都在不由颤抖，就如同旁边的火烛，是黑暗里的光明，更是风雨中的飘摇。
冷云天的确老了，不过他还有活得意义。
在李青云和冷无情共同的政治哲学里，他需要见证光明时代的到来，从而为冷无情扛下萧墙火并的恶名。
此时的冷云天，不知道活够了没有。
他内心里波澜涌现，树立起了新的人生坐标，那就是长命百岁。至于王国何去何从，他已经漠不关心了。
“所有人，跪”
“跪”、“跪”、“跪”……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喊，又是一阵激动人心的山呼。
祭台上的冷云天、冷无情、大祭司，和祭台下的所有王公大臣，和大街小巷的所有黎民百姓，全都齐刷刷面向东方，虔诚地匍匐下身子，进行着三拜九叩。
东方的那个光亮的小点，为整个狐国注入了无穷的生机和活力。
昨晚的郁闷很快一扫而光，今晨的兴奋早已溢于言表。
此时，别说三拜九叩，就是三万拜九万叩，他们也愿意。
东方的那一个小点，逐渐划破黑暗，形成了一条隐约的光线。那光线不断加强，不断撕裂黑暗。
那光线又慢慢晕成一团，眼见一点点明亮起来。
那一团又很快散成一片，已经可以看见太阳的轮廓。
“快看，快看，太阳是圆的”，台下有个宫女居然激动地叫喊起来。
对此，冷无情不屑地瞟了一眼，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一会儿拉出去喂狗”。
当然，祭台有祭台的规矩，街上可不是这样了。兴奋的老百姓已经出乎疯狂了，要知道昨夜还在失望的深渊，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却又站上了幸运的巅峰，这个激动确实是无法抑制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个传说中的红色的、光亮的、温暖的、有着万道光芒的太阳呼之欲出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刚才就要撕裂无边的天空，突破暗黑的苍穹的，那个盼了五百年的太阳，突然变得黯淡起来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人们又陷入了无比的恐慌，包括大街小巷的黎民百姓，包括祭台上下的王公显贵。
“大祭司，这是怎么了？”冷云天颤巍巍的望向大祭司。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对于这个突然的情况，大祭司有点无所适从。
“难道是天谴吗？”冷云天追问道。
“这，这，也许是吧”，大祭司有点磕磕巴巴。
“又是天谴？苍天啊，我冷云天已经风烛残年了，难道还要再作弄我一次吗？”冷云天心中既有恐慌，更有悲愤。
“圣上，现在只有一招可以试试了”，大祭司小心翼翼。
“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冷云天一听还有办法，又一下激动起来。
“王上，可微臣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的，我赦你无罪”
“微臣还是不敢”
“再说不敢，我杀了你”，对于大祭司的欲言又止，冷云天已经怒了。
“若要，若要消除天谴，圣上，圣上，您，您得，得坐化焚身”，话还没有说完，大祭司赶紧跪拜下去，不断磕起头来。
“啊啊！”听到要自己焚身，冷云天有点怒不可遏，更有点无可奈何。
因为他有言在先，也不好对这个令他无比愤慨的大祭司怎样，再说，大祭司也不是一般的存在。
“起来吧，我刚才说了，不会怪罪你的。只是，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子？”冷云天强压着怒火，嘶哑着问道。
“只有这么一个方法可以解除天谴，圣上，微臣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冷云天极度郁闷，又极度无奈。
别看他已经活了99岁了，口上说着活到100就够了，其实他心里对死亡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哪怕让他少活一天，他都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乐意。
“真得没有其它的法子了？”冷云天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幻想。
“真得没有了，不过”
“不过什么？”冷云天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未等大祭司说完，赶紧追问过去。
“不过有个变通的法子”，于是大祭司便这般这般和冷云天做了汇报。
“父皇，您年老体衰，还是孩儿替你好了”，冷无情言语中对冷云天充满了关切和忠诚。
“不行，虽然可以那样变通，但绝对不能他人顶替，否则天谴就会让整个狐国重回黑暗，并将陷入一片火海，到时谁都活不下去”，大祭司坚定地拒绝了他。
“老十七，你的孝心父皇知道了，还是我亲自来吧”
“父皇，您不能啊”
“为了天下苍生，别说是这样，就是真死，我也无怨无悔”，之所以还能如此冠冕堂皇，无非是他知道这只是个九生一死的事情。
因为狐国祭天的传统，祭台上正好摆放着柴堆。之前祭天都会焚烧牛羊，下等狐狸，甚至人狐。
尽管这次焚化的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君王，那这样的高大柴堆也是个正好的存在。
因为之前已经做过沐浴更衣，这次程序自然可以简化一些。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哆哆嗦嗦的冷云天被冷无情和侍从们搀扶着走上了柴堆。
“父皇，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在下边特意挖出一个密道，在点火之前，就会有人救您下来”，冷无情把刚才这段时间的铺排和冷云天做了汇报。
“好，好”，冷云天连连点头，对老十七的铺排显然非常满意。
“父皇，看您只能穿着单衣，我特意让他们备了点极品参汤，给您先驱驱寒”，冷无情对冷云天充满关切。
“好，好”，冷云天在生死面前，早就紧张得不行。
等他颤颤巍巍喝过参汤，侍女们便扶他上了焚化的柴堆，之所以要由侍女搀扶，是因为这是大祭司所说的规矩。
当然，和平时不同的是，柴堆上边布置的平平整整，没有一点的磕绊。为了冷云天坐着舒服，他们还给安排上了绣着五色彩狐的锦绣棉垫。
对此，冷云天自然很是满意。
冷云天一切准备就绪，大祭司便提着火把，开始围着柴堆转起圈来，又是一番念念有词。
不过这一番和前一番真得不同。
眼见大祭司又一番手舞足蹈，冷云天知道马上就要点火了，他急切地寻找带他逃走的侍从，可惜一个人都没有。他想喝止大祭司点火，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想喊话不远处的冷无情，可嗓子只是咕噜噜一片。他赶紧又用干枯的双手扒开坐垫，想自己逃离出去，下边不仅没有密道，还被树上了尖刀。
他又赶忙想着滚落下去，可惜衣服越拉越紧，根本无法挣脱。
冷云天又想到了那碗参汤，那分明是要毒哑了他。
此时，他确切地明白了，他被暗算了。
暗算他的，一定是老十七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