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有种智慧叫识趣
徐路生看着殿内笑成一团的三个人，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折子，双手举过头顶！在他身后的李春和赶紧接过呈给庄巽！
“徐爱卿，什么事这么急？去，给徐爱卿搬个椅子来！”庄巽笑呵呵的接过折子，慢慢打开翻了起来，边看边点头！
徐路生瞥了眼姜戍边，躬身道“皇上，北边四州，西边三州，南边四州的田亩山林矿产已全部清查完毕并且造册，详细数目臣都在折子里备注清楚了！”
徐路生的话是有问题的，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都查清楚了，但是眼皮子底下的长安、寿安、泰安三府却没有回音，果不其然，庄巽拧着眉头问道：
“京师三府呢？杳无音讯？”
“回皇上话，京师三府绝大部分都是当年先皇赐给各开国公侯的禄田，以及各家的庄子，户部的吏员……不敢去查！”徐路生咬着牙说道
姜戍边在心里大骂“你这狗日的，合着你家没有，就见不得别人有！老子刀口上舔血才有今天！”心里骂着娘西皮，脸上必须笑嘻嘻！迎着庄巽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睛，忙的起身拱手，硬着头皮道
“万岁爷，臣受先皇隆恩，赐给禄田，我姜家吃了二十年，实在愧受，臣请万岁爷收回成命！”
“保国公不必多虑！该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庄巽和煦的笑了笑，回头看向徐路生“你们户部的人胆子都这么小？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养着干什么？”
徐路生只是躬身行礼，沉默不言！姜戍边知道皇帝是在点自己，那句“该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已经很明显了，说明不是赏你们的，那就不能拿！拿了的得吐出来！于是赶紧道：
“万岁爷，您给臣个恩典，这事由臣去找那些侯爷们，他们一直吃白食也该吃够了！”
“唉，徐爱卿，你听听，姜公爷多通情达理！”
“那是当然，保国公为人忠心耿耿，国之柱石，天下皆知，臣不如也！”
“保国公，不是朕容不下，而是此事事关朝廷百年大计，老公爷可千万不要多想啊！”庄巽笑呵呵的安抚着姜戍边
“臣不敢！是臣应该做的！”
“嗯，朕一直没什么机会跟各位开国侯爷打交道，这事就拜托老公爷！每人赐马一匹，回头你代朕匀一匀！来人啊，去御马监选些好马，一会儿给送保国公府，”
“谢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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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定国公府，卫三英一巴掌扇在管家脸上，顿时一个大巴掌印。指着鼻子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看爷日子太好过了？奉旨办差的人你们也敢拦着，你以为你是谁？”
老管家卫忠五十多岁了，年轻时候就一直跟着卫三英打仗，后来受了伤退下来，卫三英怕他没个进项活不下去，就让他跟着姓卫，从那以后一直给卫府管着家当！他被突然暴怒的卫三英一巴掌扇得脑子嗡嗡作响，扑通跪倒哭着道：
“爷，这些田都是咱们正儿八经花钱过户买回来的，可没一分黑心的呀！”
“你这狗东西，还敢狡辩！你当爷不管事就真的眼瞎？三岁小儿都知道泰安最大的地主就是我卫家，哼！卫家真威风啊，当朝皇太后的亲弟弟，当朝天子亲亲的舅舅！”卫三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卫忠，一脚踹在他胸口，咬着牙骂道
“你知道咱们家像啥吗？就像一条狗仗人势的恶犬，竟然还不知足想喝主子的血，想吃主子的肉！”
薛氏在后院听到卫三英咆哮，赶忙出来劝导“老爷，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娘娘和皇上不像是不念情的……”
薛氏话还没说完，卫三英就指着她鼻子骂“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婆娘，你懂个屁啊！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真舒坦，你知不知道万岁爷在宫里吃啥？顶了天两荤一素，动不动就是一碗面就当一顿饭了！”
薛氏被他骂的一懵，瞬间两道泪水滑落，拿着帕子捂着嘴哭！
“给老子滚一边嚎去！”卫三英鼓着眼睛盯着卫忠“你，赶紧把家里所有田、地、林子、庄子的地契给老子找出来，听清楚喽，是所有，包括先帝赐的禄田！”
卫忠连滚带爬的去了账房，卫三英又对着不远处泪眼婆娑的薛氏说道“别嚎了，给爷更衣，老子要进宫！”说着径直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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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巽刚把徐路生他们三个送走，李春和就过来轻声说道“万岁爷，定国公在宫门外求见！”
庄巽挑了挑眉毛，头都没抬，问道
“哪个门？”
“午门！”李春和也觉得奇怪，正常定国公他们几个老臣要陛见都是在奉天门的班房等着皇帝传，然后就能直接进去，但是今天卫三英-当朝皇帝的亲舅舅求见，竟然在午门外候旨！
庄巽心里明白了大半，顺带着也松了口气“快去请进来！让膳监煮两个锅子一会儿送来！”
“奴婢遵旨！”李春和快步走了出去，顺嘴交代一句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后，径直往午门奔去！
“公爷，请！”李春和远远的就看见了恭恭敬敬等在门外的卫三英，随即加快脚步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说道！
“劳烦李总管！”卫三英朝他拱手，吓得李春和赶紧跳到一边，急忙摆着手道“公爷，可不敢，可不敢，您折煞奴婢了！”
卫三英冲他点点头，大步往宫里走去！从午门到奉天门，差不多三里地，过去皇帝很看重这个小舅子，准他骑马进宫到奉天门！这几年卫三英也没什么实职，进宫的次数就少了，直到今年先皇弥留时他领兵镇守皇宫，这才又频繁起来！
三里路不远不近，但是今天卫三英足足走了一炷香才到谨身殿，这一路走来卫三英想了很多，也越发通透！
“臣卫三英参见皇上！”卫三英扎扎实实双膝跪在谨身殿门口，向端坐在殿内的庄巽磕头行礼！
“定国公不必多礼！赐坐！”庄巽看着跪在门外老农一般的卫三英，两道剑眉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定国公有何事要见朕？”
卫三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殿中，郑重的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摞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纸，高举过头顶“回万岁爷，臣一届莽夫，治家无方，导致下面的人狗仗人势，此乃历年来违法所得，今日上缴国库！臣今日进宫，是为请罪而来！”
庄巽大概猜到卫三英是来干嘛的，但是也没想到他这么光棍，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些心酸！放下手里的笔，举步走到卫三英跟前，双手使劲把他拉起来，笑着说道“舅舅，你体谅朕，朕很开心！不过你不必如此，该你的还是你的，只是户部得存档而已！”
卫三英看着眼前这个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外甥，突然老泪纵横，呜咽着道“万岁爷，臣知道卫家拖朝廷的后腿的时候，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身为天子母族，不能替君分忧就罢了，还要您跟着操心，臣罪该万死啊！”
庄巽看着两鬓斑白的卫三英，叹了口气，然后学着卫三英之前给他擦眼泪的样子，直接用袖子把他脸上两道泪痕擦拭干净“舅舅，你多虑了！你的心意，朕都明白！”随即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今天刚到了延哥儿从安州猎了送回来的羊，咱们一会儿吃锅子，把母后也叫过来，咱们仨一块儿吃！”
说完又凑到卫三英耳朵边上狡黠的说道“今天中午保国公在这儿用膳，朕都舍不得，您回去可别说漏嘴了！”
卫三英被他的区别对待逗笑了，胡子一颤一颤的，不过还是不顾庄巽的阻拦，一定要把地契上交，庄巽不肯要，最终卫三英还是成功了，只留了当初赏赐的两千亩！
随着夜幕来临，庄巽和卫三英亲自去请了皇太后卫氏，三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顿羊肉锅子！而此时的鲁州，阙锦的大刀已经彻底架在了那些豪门大族的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