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社日
庄巽前脚刚到谨身殿，门外就传来小太监春和的声音
“万岁爷，两位公爷和六部尚书大人们到了，现在传吗？”
“传”
春和转身对着几人微微示意，领着几人进了殿！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
众人进殿后，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
“免礼，给几位爱卿搬个椅子来！”
“朕听左钧说，各位天不亮就在门外候着了，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奏？”
礼部尚书周霁和工部尚书江槐对视一眼后出班对奏：
“皇上，秋收大典快要到日子了，但是因为先皇驾崩，举行国丧，臣看陛下也是心神劳累，因此之前没有上奏！但农事乃天下之兆基也，不可忽视！先皇在时也是非常重视！所以臣来跟您讨个章程！请皇上明示！”
“唔……是朕疏忽了，爱卿所言正是啊！劝农和秋社乃是一年之农之大典，此前父皇也是亲力亲为的！”喝了口瓷盏的茶，又道
“本来朕应该效仿先帝，为天下做表率，然而现在宫里实在走不开！”顿了顿，又说道
“这样吧，诸位应该知道，永兴王回来了，他是朕大哥的儿子，为国征战，英勇无畏，有功于社稷，朕给他传旨，今年就由他代朕去收今年的头份粮食吧！”
保国公姜戍边听到这话，也是一头雾水，永兴王虽是先皇嫡长孙，但现在只是你这个皇帝的好大侄儿啊，秋社本应皇帝亲临，最次也是嫡系儿孙代替，这于礼不合啊！
琢磨着就要开口阻止，怎料周霁已经先一步开口：
“皇上，这于礼不合！永兴王纵然是先皇嫡长孙，有大功于国，也不能代替陛下之责！臣请万岁爷三思！”
“周尚书说的是，皇上，这不合礼制！”终于，姜戍边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诸位的意思朕明白了，是朕疏忽了！”庄巽一拍手，傲恼地说道！接着又大声喊道：
“传旨，永兴王庄延，先皇嫡长孙也，继乃父之遗志，镇守大秦南疆，天资聪颖，英勇善战，着封为汉王，位列诸王之首，赐明黄团龙纹袍一件，亲王仪仗，同朕九锡，赐骑马乘轿入宫而不下，陛见朕躬而不跪！另，着礼部、工部速在京师建汉王府，钦此！”
姜戍边更糊涂了，六部尚书也懵了，只有卫三英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微微摇头晃脑，好像在回味昨晚听的曲儿…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姜戍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万岁爷，这万万不可啊！永兴王尚且年轻，当不得如此厚赐！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霁等人也回神了“陛下，恕臣万死不敢奉诏！今日封永兴王为汉王，翌日再立功勋又该当如何？岂不是赏无可赏，封无所封？”说着又撇嘴在心里嘟囔了一声
“难道您以后还能把皇帝位让给他？”
庄巽双手撑着下巴，仿佛陷入了深思，稍顷才轻声说道：
“爱卿言之有理啊，如此，便只能作罢了！”
“皇上英明！”
“不过今年社日，朕实在无暇他顾，还是让永兴王领钦差职代朕亲临吧！父皇不日就要去帝陵，朕再多陪几天！”
“臣等遵旨！”
周霁又奏道“皇上，新皇登基，理应开恩科，大赦天下，施恩于百姓，您这边？”
“嗯，这事儿朕已经想过了，除十恶不赦之徒外，大赦天下！另外凡京师五十岁以上，赐肉五斤，布一匹，盐一斤！六十以上加酒五斤，姑且与民同乐吧！”
“至于恩科，照例明年要举办乡试了，就在明年元宵节后再加一科！十月十五再加会试一科，给学子们多一次机会！”
“臣等遵旨！皇上仁慈！”
“呵呵，礼部担子重，周爱卿要保重身体啊！”
“臣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诶，咱们君臣要长长久久的，切莫死啊死的！”说着又看向其他人
“诸爱卿还有何事？”
卫三英终于起身，拱手道
“陛下，臣有本奏！”
说着把手里的折子举过头顶，春和快步过去接来呈给皇帝！
趁着皇帝一边在看，他一边自顾自地讲道：
“自先皇长子战死后，又有永兴王镇守南疆，如今已十五年，南疆从未起纷乱，因此，南疆各军主将今年也要按例调防！臣请皇上明示！”
卫三英的折子上写清清楚楚，哪里的部将，谁家的子嗣，驻防了多久，兵部考评如何都一目了然！
换防这事一开始就是先皇定下来的，为的就是防止边军将领拥兵自重，三年一换，时间上不长不短，也不至于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出现！
按理说这事儿早一点晚一点都无所谓，但卫三英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而且当着所有高层的面提出来，不得不说，他是光明磊落，但是人家会觉得他老谋深算啊！庄巽心里叹道“舅舅啊，以后只怕没人会跟您打交道了呀！”
“定国公所言，兵部、保国公有何看法？”
兵部尚书蔡英起身拱手回道“陛下，这是惯例，臣没意见，哪怕公爷不提，臣在先帝出殡后也要上折子了！”
保国公也起身开口道“臣也没意见！”
“嗯，正好各州府的军政首官都要回京了！兵部，在下个月内把这事儿落实好！”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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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几人一直从清晨聊到正午，都还兴致勃勃，不知疲饿！这时，御膳房的小太监在门口小心奏道“万岁爷，该用膳了！”
庄巽一拍脑袋“看朕，都忘了时辰了，都饿了吧？春和，去给几位爱卿也准备一些好热食来！”
“奴婢遵旨！”
庄巽大口吃着小太监送过来的面条，一边囫囵开口“刚刚咱们说的几个事儿，诸爱卿用完膳后回去仔细琢磨琢磨，回头给朕上个折子！”又呲溜了一口面汤后继续说道
“朕隐约听人讲过‘要想富，先修路’，朕认为非常有道理，这事儿工部和户部你们要多参谋参谋，怎么个修法，先修哪里，用工几何，施工时长大概多久，都详详细细的写个折子给朕！”
“有什么好想法，都提出来，胆子大一点，说错了也没关系嘛！咱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肯定能办好！”
“臣等遵旨！”工部尚书江槐、户部尚书徐路生齐声应道！
“行了，今儿就姑且说到这儿，咱们来日方长！”
“臣等告退！”众人躬身行礼后，背对着门退了出去！
礼部尚书周霁大步流星往前走，工部尚书江槐拉着户部尚书徐路生微微落后半步
“老徐，这修路不是个一天两天的事儿，你有没有章程？”
徐路生瞥他一眼“我只管出钱，别的你去弄…”
“诶，你这老头，皇上让咱俩好好参谋，你就全甩给我？”江槐吹胡子瞪眼的低声吼道
“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徐路生不愿意搭理他，径直往宫门走去，江槐又一把拉住他“徐老头…呸！徐尚书，徐大哥，您帮帮我呗，算老弟求您了！”说着，一揖到底！
徐路生被他烦的没办法，就对他耳朵嘀嘀咕咕半天，终于，江槐眼睛里充满了光！
“嘿嘿嘿，还是你有法子，这个好，我回头就给万岁爷上折子！”江槐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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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臣子们离开后，庄巽独自一人坐在殿内，缓缓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上次左惟民提议用“洪熙”当年号的时候出现过，今天又突然提出来“要想富，先修路”的观点！这不是他自己的经验，也从来没听谁说过，但是为什么会知道呢？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这不扯淡呢吗？
渐渐的，庄巽就趴在御案上睡着了！
春和见半天没有动静，悄悄打开门，见皇帝睡着了，生怕他着凉，赶紧取了一件厚貂绒披风给他盖上，只听见皇帝嘴里迷迷糊糊的说道
“要想富，先修路”
“开银行，改货币”
“兴军队，改军制”
……
春和吓得浑身颤抖，赶紧跑了出去！
“这是我一个奴婢能听的！陛下醒来之后不会要割了我的耳朵吧？真该死，你说我进来干啥嘛……”
“啪”
越想越怕，猛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