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灾变
黎明时分的谷底区巷口，幽邃而寂静。
没过多久，一道拖着箱包的男人走进了这道堪称肃穆的黑暗中。
男人踩着硬头皮鞋，鞋跟和地面碰撞的瞬间响起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有陆续地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他们安静地尾随着男人，直到他在小巷尽头停下脚步。
男人拉开箱包，里面放着整齐排列的免疫抑制剂。
人们安静的从箱包里拿出药剂然后将钱放在箱包的盖子里。没有人约束他们，但现场却井然有序。
拿到药的人远远的在黑暗中向着男人行了一礼，然后悄然地消失在巷口。
很快，男人带着一沓钱和空空地箱包从巷口走出。
朝阳地日光洒在巷口，熙熙攘攘地人群从一栋栋公寓里挤出。男人压了压自己的爵士帽，提着箱包，混入了人群之中。他那有着皱纹地老旧西装外套，完美的融入到街头成群的疲惫人群里。
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
突然，男人的身影一阵踉跄，他惊恐的看了眼四周，推开人流仓皇逃窜。
在男人的手心，藏着一颗变形的弹头。
感受着弹头变形的形状，男人能确定对方就藏在人群中。在如此密集的人流里射中自己，说明对方距离自己不远。
男人目光扫过周围的众人，想从这些忙碌、嫌恶、惊慌的面孔中找到枪击自己的凶手。
但是，徒劳无获。
很快，一颗子弹又命中了自己。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地面滴落几滴血迹。
这个凶手很谨慎，就像是狩猎猎物的老练猎人。
男人感觉不太好，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处在猎物的立场。
他捂了捂伤口，朝着街道的另一边跑去。
敌暗我明，太不公平了。要打的话至少要创造出一个对于双方而言都足够公平的环境。
最起码要把对方从人群的庇护中扯出来。
男人奋力奔跑，推开了一栋废弃安置房的大门。
来追我吧，就像渔夫追逐着大马哈鱼！突然，一股危险感袭来，直觉让他朝着侧边走动了一步，一枚子弹好巧不巧的洞穿了男人刚刚推开的门扉，钉在了布满灰尘的台阶上。
人群中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平头男子疑惑的看了怀里的手枪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枪会空。
眼见着马哈鱼将要扯断鱼线，渔夫也不得不拿着渔叉跃入大海。
杀手推开了安置楼的大门，昏暗、逼仄的楼梯间一道脚印一步三阶的向上延伸。
于是他紧追而上。
然而，就在他踏上楼梯的霎那，一双结实的臂膀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人奋力挣扎，却丝毫不能撼动这双臂膀。于是他举起枪向后伸去，男人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摔在了台阶上。
石阶和脊柱亲密接触的痛感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枪的手。
被扬起的灰尘中，男人从容的点起一支烟，“谁派你来的？”
在台阶上挣扎着的杀手突然弹起，朝着地上的手枪扑去，男人一把踢开手枪，一记向上的鞭腿踢在了男人的下颌。
勉强站起的杀手晃晃悠悠的举起双拳对准了男人。
看着对方，男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外，“你没有装义体吧？我刚才那下应该能让你躺一会才是。”乔伊关上了全息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乔伊·维克特，怎么称呼？”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挥拳，乔伊轻松避开对方的一记直拳，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腹部，“谁派你来的。”
“……”依旧没有回答，等到痛苦平息，他又再次挥出一拳。
乔伊接住对方挥来的拳头，轻轻一捏。
“啊——！”
“谁，派你来的？”
男人依旧保持沉默，就在这时，屋外有警笛传来。还没等乔伊搞清状况，一个闪光弹被丢进了屋内。
趁着白光亮起的瞬间，杀手摆脱了乔伊逃进了大楼深处。
乔伊眨了眨眼睛，让自己适应刚才的强光。
他皱了皱眉头，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一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人间炼狱？
街面上，硝烟弥漫、血水横流、状若疯狂的行人凭借着血肉之躯和警察对抗。街道中央，一道由警车组成的简易路障后面，一群警察正朝着拥挤的人群射击。
乔伊本以为这时发生了什么大暴动，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丧尸。
在他思考的瞬间，一个丧尸越过了护栏咬在了一个警员握枪的手上。
警察们迅速的解决了突破路障的丧尸，继续压制丧尸的突袭。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苍白的絮状物正飞速的在被咬得警官眼里蔓延，很快就覆盖了他的整张瞳孔。
紧接着，对方张开了嘴朝着自己得同事咬去。乔伊抬手射击，一发子弹洞穿了尸变警官得太阳穴。
这不对劲，他想不明白这好好的赛博朋克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生化危机。
这群丧尸是哪来的？t病毒？保护伞？
不可能啊，有那牛逼的生化技术，荒坂不早该靠着他那神舆计划统治世界了吗？
【恩义＋1】
脑海里的恩义提示也无法缓解乔伊心里的烦躁，别让他知道是谁在捣的鬼！
在乔伊看来，这个人就像是在屎坛子里放鞭炮的熊孩子一样讨嫌！
乔伊机枪清理完向他靠近的丧尸，这些家伙失去了视力，是依靠震动来寻找活物的。
乔伊轻盈的跃上街边的招牌，登高远望，能清晰的扫清整条街的情况。
这一次，ncpd的反应非常快。
丧尸暴动应该是在他和杀手进楼搏斗的那几分钟爆发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地方爆发的、随后蔓延到了这里。
乔伊能清晰的看出，这条街的好几个出口都有警察在留守。
于是他不再关注这件事，继续追踪逃走的杀手。
先前打斗的时候恰伊在对方身上留下了真气记号，只要对方没超出太远的距离，自己都能找到对方。
沿着感应力模糊的方位，乔伊很快追上了对方。
乔伊原本还纳闷这个人怎么不继续逃，眼下见到了对方，他明白原因。
杀手不算特别壮实的身体躺在一个小巷的巷尾，十余只丧尸将他开膛破肚，连尸变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乔伊没有开枪，他从布口袋里拿出八方汉剑，砍瓜切菜的将围过来的丧尸消灭。
眼前的杀手已经死的不能在死了，乔伊叹了口气，在对方残破的尸体上摸索，很快他找到了一枚黑色的硬币，硬币的一面是八大行星，一面则印着一只简练的飞鸟。
另外在男人前胸的第一根肋骨上则刻着一串数字：j20461006。
这就是男人身上所有的线索了。
就在这时，乔伊脑海内的警方的通讯频道有通讯传来。
【所有谷底地区及周边的警员请注意，谷底地区查理大街发生生化袭击事件，请迅速前往就近武装库领取武器维持秩序。】
乔伊迅速的在大楼间攀爬，迅速的来到了一处相对比较高的大楼的房顶。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整条查理大街。
慌忙逃窜的人群，混着喋血的尸体向着大街东面涌去。警方的包围圈紧紧的和尸群贴在一起。拥有强大火力的武装部队，此刻情况并不乐观，顾及着混在尸群中的人群，他们不敢轻易的倾泻重型火力。
战场上，像31型重机枪一类的重武器已经被送了上来。
在警方禁戒线后方两百米的距离，一群穿着黄色防化服的人群真在迅速的建立起一道防疫墙，那是夜之城的防疫部队，都是从十年禽流感里活下来的铁血医生。
【这里是夜之城防疫办公室，根据疫情防控条例03条款，查理大街的目前所有行动部队由我方统筹。】
【以下是第一条命令：】
这时，防疫部队的指挥塔被搭起，高音喇叭把通讯频道里男人无所谓的声音远远传开：“疫情管理重于泰山，允许前线警员射击不配合防疫工作的市民，各位市民朋友，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请双手抱头蹲在警戒线前两米处，等待防疫工作人员收容。
“再重复一遍：允许前线警员射击不配合防疫工作的市民……”
得到授权的警员，立刻放开了手脚，但凡靠近禁戒线两米内的活物都被弹雨撕碎。
乔伊站在高处不禁暗暗心惊，何等的冷血，又何等的高效。
不愧是敢以整个夜之城动物性命为代价消灭禽流感的人下的决定。乔伊敢打包票，电车难题绝对不会让这群人犹豫一秒。
随着第一条指令的下达，东面的警方部队迅速的站稳了脚跟。其他三方的警官也开始向着东方合围。于此同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防疫人员开始从前线接纳还没有转化的人群。
这个病毒的转化速度非常快，被感染的人群基本上二十秒内就会转化为丧尸，防疫部队可不会在乎转化者还有没有机会复原，全部用子弹为他们送上了安息。
约莫二十分钟后，第二条指令传来：“疫情的源头我们已经发现了，在谷地区风信子街46号，西部防疫圈的抽调一个小队护送医生前往发源地采集最初的病原体。”
风信子大街，混在一线部队里清理丧尸的乔伊突然想起了这个地名。46号不就是巴里和死而复生的那玩意战斗的地方吗？
乔伊记得巴里说的，药剂师的血让流浪汉变异成了食尸鬼模样的东西。
该不会是残留在那里的血迹引发了这次危机吧？旋即他又联想到了东方。
妈的，自己的关着药剂师的安全屋就在那个方向！
想到这里，乔伊也顾不上在这里贪小便宜，挣恩义。他借着换防的间隙朝着自己的安全屋赶去。
与此同时的安全屋内，百无聊赖的巴里正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纸质书津津有味的翻阅。
书脊上写着一串加粗的英文字母《外星人如何在夜之城活得像个人类》。
巴里一边看着书一边赞同的点着头，好像里面写着什么金科玉律。
这时站在无菌仓里的药剂师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卖力的敲着钢化玻璃，额头在上面磕的砰砰作响。
“烦死了！”巴里把书往桌面上一扣，开门进了无菌仓啪啪给了他两耳光。
死而复生的药剂师脑容量比起巴里要少很多，一时间被这两大逼兜抽出了心理伤害，两手捂着脸愣愣的呆站在原地。
打完收工的巴里回到椅子前，继续翻阅着图书，一边看，一边对比着楼下行人的动作。不时地轻啧两声，就当一个人类而言，楼下地那群家伙比起自己真是差太多了。就好比那个健步如飞地男人，哪有人能跑那么快？
早晚被荒坂科技抓去研究。
这时，楼下地男人向上抬起来头，是乔伊。
“前辈！”巴里立刻兴奋地摆手活像见了主人的蠢狗。
巴里推开房门，直奔实验室而来。
在他的手里握着一瓶丧尸的血液样本。
就在他拿出样本的时候，无菌仓里的药剂师又开始了躁动。巴里皱眉，他抬起手按在了玻璃上。里面原本炸毛的药剂师立马老实的双手抱脸。
乔伊见状立马明白二者之间有所关联，“白鸦，你在吗？”
“干嘛！我很忙好吧！”自从灵墟关闭后白鸦就一直神出鬼没的，虽然它没说什么，但乔伊知道它是在为灵墟的事情操心。
“我需要你掌掌眼，这玩意是不是和相枢有关系。”
“相枢？！”白鸦发出炸毛了一般的声音，它猛地从虚空中冲出搭在乔伊的肩头。它一只翅膀像人一样抓住试管，仔细打量着其中粘稠的血液样本。
“它打开试管口的密封，嗅了嗅，“有点相枢的味道，但是不确定。”
乔伊打开电视机，新闻频道的直升机实况转播着查理大街的惨状：“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手，翅膀里的那玩意制造了这场暴乱，你有解决办法吗？”
“本来没思路的，但是看到这些我有了些想法。”
“说来听听？”
“蛊，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