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约黄昏后

    躺下后不久，我便沉沉睡去，再次来到这片熟悉的山涧竹林。沿着路向前走去，今晚的竹林，到处都是萤火虫。星星点点，很是美丽。

    行至小溪旁，胡辰一个人在温着酒，伴着月光，有种清冷的孤寂。我突然在想，在我出生以前，他是不是就一直这样，形单影只的对月自酌。“还不过来。”胡辰不必转头，就知晓我已经来了。“这山涧竹林，可是一年四季都如此季节么？”如今明明已是冬季，可这里依然同春天一样。胡辰没答我，只是默默递上了一杯温好的梅子酒。我尝了尝，酸的忍不住皱起了眉。胡辰忍不住偷笑，“谁让你现在就喝了，是要醒一醒的。”我放下酒盅，也望着月亮。”好奇怪啊，这里四季如春，月亮却随着时节而变化。“胡辰依然未应我，可我却不觉得尴尬。他总是话很少，但却特别温柔，看似清冷高傲，却最是懂我。

    “你有想过，这里是哪里么？”胡辰浅啜了一口酒，依然望着月亮。“自然想过，起初你时常不在的那段时日，我几乎走遍了这里每个角落，后来看你在这里打坐，练武，弹琴我想，这或许是你修炼之处吧？”胡辰终于转过头，望向我，“这儿，其实是你的意识海。”意识海？若不是我平日里看的画本子多，险些不知这是何意。“我们为何会在我的意识海里？”我拿起刚刚的梅子酒，又尝了一口，这次味道便刚刚好。

    “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需得为你打通关窍。所以我们在这儿。我每每打坐，练武，弹琴，皆是在为你疏通不同的关窍。”原是如此，我竟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个缘由。“那为何那时候，你又时常不在？”还记得初来这儿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到处走着，瞧着。“不是我不在，而是那时候的你，未有一窍是通的，所以在意识海里，看不到我，但我一直都在。”

    他挥了挥手，变出了他时常弹奏的那把古琴，“今日再为你弹一次曲，这关窍就应差不多都通了。”于是，那古老悠长又令我倍感熟悉的曲子，再次从这古琴上响起。我眯着眼，很是享受。可不知为何，今日的曲子，总是有种极为隐晦的忧伤。一曲弹毕，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今日感觉你的曲子，有些淡淡的伤感？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胡辰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发，“再过两年，我的婉丫头，就要开始议亲了。”我低下了头，“不知爹爹会为我安排怎样一桩姻缘。”

    “婉丫头难道没有心仪之人么？”胡辰眼中藏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深到只有他自己知晓是为何。我摇了摇头，“我虽在男儿的学堂学习，可却未曾想过此事。想来，是还未有人会让我想到吧。”胡辰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那，荣辰呢？”我听到这名字，抬头看着胡辰，“他确实还算得上懂我，可他从我入京起就一直欺负我，我想，我们会是不错的朋友。”忽又想到我们两家的官职，又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他是开国起便红盛至今的名门望族，而我爹爹又是宰相。我虽不懂朝堂之事，可随着夫子学了这么久，也知道万事平衡，方能持久。我想，上头的那位，应是不会允许我们两家结这段缘的吧。”

    “所以，你是因为想到，再过两年，我便要出嫁，所以舍不得而难过么？”这想法脱口而出，胡辰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你之前说我们关系匪浅，之后又一直教我习武，帮我打窍，现下又因我即将到了议亲的年岁而难过，莫非”我想了想，“我们前世，是父女或兄妹么？”我突然有些兴奋的看着他，“我居然有你这么厉害的爹爹或兄长，那我是不是也很厉害？”胡辰眼里的光瞬间灭了下去，甚至隐隐泛起一丝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