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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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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开远门。

    这里往来商人极多,路上的马车更是无数,只是其中一辆朴素的马车却被一群“狼”给盯上了。

    等它刚刚驶出城门,一群骑马的黑衣卫士就将其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徐风眠和周俭。

    徐风眠一脸平静。

    周俭却是一脸怒色,他向来爱笑,今日脸上却半分笑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杀气。

    “吴康庆,黄氏,下来!”徐风眠声音不大,却让气氛沉了下来。

    车夫早就下了马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只不过,雇车的人不是叫吴康年吗!

    马车上静静的,没有应声。

    徐风眠却不着急,也不下马,悠悠地说道:“何必垂死挣扎。再不下来,本官就要亲自来请你们了……”

    片刻后,马车里有了动静。

    先滚下来的人是黄氏,她忍不住哭闹着要下去,吴康庆则和她厮打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滚下了马车。

    黑衣卫士很自觉地把二人分开押住。

    吴康庆还不死心,昂着头,顶着一脸狰狞的伤痕强做温和模样:“徐少司这是何意?”

    “堵住嘴!带走!”

    她懒得和这种畜生多费口舌。

    二人正欲开口辩白,却被周俭凶恶的眼神吓到,一时呆愣,就被旁边的卫士锁拿了。

    内卫司,刑房。

    旁边的刑具森然,有些上面还带着没有洗干净的血迹。

    被押进来的吴康庆虽然已经怕得发抖,但他还是抵死不认。

    徐风眠则拿出证据和他一一对质。

    “这是你邻居王堂的证词,你在卯时二刻时,气喘吁吁地在门口和主动他打招呼,说要去见找弟弟。”

    吴康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风眠:“第一,你还在门口,还未行走,为何就气喘吁吁?第二,你和王堂向来不和睦,为何与他主动打招呼?”

    吴康庆狡辩:“某很早就起来了,在家里晨练,和他打招呼不过是为了与人为善。”

    徐风眠又摸了一张供词:“来,继续编。光善坊的赵广准备去另外一个坊出门摆摊,就在光善坊的北门,也就是通往安业坊的那道门看见了你,‘吴大郎’!时间是卯时初。卯时二刻才出门的你怎么会在卯时初就到了光善坊!”

    吴康庆还是抵赖:“他看错了!内人可以为某作证。”

    徐风眠勾起一个笑,抚掌道:“嗯,说得好,从犯能为主犯作证。”

    周俭很是不耐烦:“你不要再抵死不认了。吴大郎当年为了救我,左手臂骨折过。”

    吴康庆顿了顿,眼里暗带着喜色:“周四郎,怎么连你也冤枉某!某的手臂骨折过可以验啊!”

    他自己左手也被人打断过!

    周俭粲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两颗虎牙:“骗你的!”

    他听吴大郎讲过,自己弟弟被打断过左手。

    “只有吴康庆被赌坊的人打断过左手。”

    刑房里空气憋闷得让人有了汗意,吴康庆冷笑着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他知道他已经无法抵赖,但是他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怨气。

    “是他!是他用阵法夺走了我的气运!他抢了我的钱!我要了他的命!这很公平!”他眼里满是疯狂,看上去就是个疯子。

    锁链哗啦哗啦地响着。

    对于他振振有词的模样,周俭却一副不生气的样子,拖长了声音:“哦,是吗~”

    吴康庆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时之间愣住了,后面的话也梗在了喉咙,憋得脖子都粗了。

    周俭摊着手:“那又怎样?反正你说得再多,也要给他抵命。”他说完又拿起手里的笔比划,瘪着嘴做怪表情,“哎呦,夺了某的气运~”

    他说完继续挖苦道:“就你这气运,谁要啊?霉运厄运!呸呸呸!”

    周俭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安国公,徐风眠用力压住嘴角的笑意。

    吴康庆被他气得破口大骂。

    周俭一脸无辜看着徐风眠:“徐少司,罹骂朝廷命官,应当……”

    徐风眠挥手:“拖下去,先打个三十杖。再把黄氏带上来。”

    本就慌乱的黄氏已经被吴康庆的惨叫声吓破了胆,一进来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干净。

    原来,黄氏也是真的蠢,吴康庆不过骗她说吴大郎在外面有了女人,她竟然真信了,还和吴康庆勾搭成奸。

    吴大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吴康庆多油滑,又带着目的,一番花言巧语就把黄氏哄得昏了头。

    她竟然帮助吴康庆杀了自己丈夫,还为他做伪证。

    周俭只觉得失望。他没有想到那个温厚的吴大郎竟然就这样被害死了。

    徐风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老实交代作案的过程!”

    黄氏面带羞愧,不敢直视周俭:“吴康庆让妾告诉大郎他有事要找他,引了大郎过去他那里。他在水里下了药,把大郎毒死后藏了起来。晚上又叫来邓满,给邓满下了药后。他就把二人的尸体放在了堂屋里。”

    徐风眠:“他为何要喊来邓满?”

    黄氏:“他说这样可以让案情更复杂,而且他讨厌邓满,想让他死。”

    黄氏解释完继续说道:“之后他把偷来的白灰放在厨房水槽里,上面放干草,旁边用竹笕往水槽里引水,等水一满,白灰发热自己就把干草点了起来。之后他就赶紧跑了回来,又故意和邻居打招呼,让别人知道他卯时二刻才出门。等他到的时候又冲进火场假装救人。这样就可以损毁容貌和嗓音,更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这样算来,卯时初,他安排好机关,就偷偷守在坊门,等坊门一开,他就跑回郭大郎家。因为水流满后,白灰才会发热导致失火,火烧起来的时间是卯时一刻到二刻,他已经在另外一个坊,还和邻居打招呼,故意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之后趁机打扫干净遗留的白灰即可。

    有了这个延迟时间的设计,他就能在火最旺的时候赶回现场,假借救火之名而掩盖身份。

    其实这案子本来不复杂。

    若是万年县县令当时就认真验尸,自然会发现死者身中毒药,并且是死后焚尸。还有勘探火场时,若他当时就发现白灰的痕迹,也能发现异常。

    徐风眠隐隐觉得不对,但是没有开口,只让人把黄氏押了下去。

    周俭倒是主动开口:“这吴康庆那脑子能想到这种法子?”

    二人对视一眼。

    还有阵法!

    徐风眠立即朗声道:“把吴康庆拉进来!”

    吴康庆已经被打得半死。他本就不是性子坚毅的人,也没有吃过苦,此时早就被打服了:“贵人饶命啊!贵人饶命啊!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您别打了啊!”

    徐风眠:“是谁告诉你吴大郎用阵法夺了你的气运!”

    吴康庆楞了一下,交代道:“是一个道士!他说的。小的那日赌输了,他拉着小的,给小的算命!小的本来不信,可他一语道出小的那日输了钱。”

    周俭插嘴:“十赌九输,赌坊里出来的有赢钱的吗?随便去拦个赌坊里出来的人,这话都准。真蠢,这都信!”

    吴康庆其实还是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但是徐风眠眼里的威吓得他不敢回嘴。

    他只继续说道:“他给小的算了一命,说小的是大富大贵的命,但是被人夺了气运,才会这样倒霉!小的问他是谁,他说能夺小的气运的,一定是亲近之人!小的没了爹娘那就一定是他!”

    徐风眠:“这话先不论。杀人的法子,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吴康庆瞪大了眼,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难不成是那道士教你的?”徐风眠嘲讽道。

    吴康庆竟然做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也不全是。他给了小的一本书看。”

    徐风眠:“什么书?”

    “叫什么南水县县志……”

    吴康庆话音一落,徐风眠屏住了呼吸,面色变得惨白。

    她骤然站起身,死死盯着吴康庆,眼睛有些发红,声音也不像平时那样冷静:“你说是哪个县?”

    吴康庆看她的样子,有些莫名,缩了缩头:“南……水县……”

    周俭看她脸色很是担忧,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手上被拉拽的感觉拽回了徐风眠的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笔直地坐了下去:“书呢?”

    吴康庆挠了挠头:“烧……烧了。”

    锋利的陶瓷片在他面前跳跃。

    徐风眠直接摔了茶盏,手上发着抖,可她的目光还是如同鹰隼锐利。

    “那道士长什么样!”

    吴康庆本来就怕她,见她怒气滔天更是害怕,发着抖说道:“就是个老翁模样……眼睛有些大。”

    徐风眠没有说话,整个刑房里寂静得只有呼吸声。

    良久,徐风眠阖了阖眼,脸上带着疲态,平静地说道:“签字画押,押下去吧。”

    她说完飞似地回了值房,也不管后续,周俭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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