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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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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片刻,卫士就押着二人进来了。

    徐风眠挑眉。

    这么快?

    为首的卫士说道:“少司,这俩人就站在门口。”

    马全彻底慌了,浑身战栗不止。

    富顺双眼喷火:“父亲!您可还记得我们兄弟啊!”

    刘刀沉默地站在一旁,浑身死气沉沉。

    马全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来,颤声道:“你……你真是我家二郎?那……他是大郎吧?”

    富顺的声调都变得古怪起来:“父亲,您在怕什么啊?别这样害怕,找到了被您卖掉的孩儿,您难道不欢喜吗?”

    刘刀默默拉住了他。

    马全下意识向后一退,软软地瘫坐在地。

    富顺笑得悲凉,刘刀则是沉寂到极致。

    徐风眠无法相信这两兄弟是如何熬过这么多年的。

    她正色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本官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

    沉默良久,富顺率先开了口:“那天,我们兄弟正在外面玩儿,突然听见家里有些动静。我们就跑了进去,就正看见……”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看着马全,满眼的恨意。

    “这个畜生,手里拿着刀!那个贱人就站在旁边,阿娘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让……让我们快跑……”

    富顺浑身发着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就把我们卖掉了……”

    马全的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没有!没有!骗!你在骗人!我没有!”

    他深深地喘息着,一双三角眼蓦然发亮,像一只找到吃食的狗:“你没有证据!而且……”

    本就愤怒的富顺听了这话瞬间暴起,被刘刀死死抱住。

    徐风眠笑意不达眼角,凉凉地说道:“你认不认无所谓,梁氏可就不一定了。”

    梁氏就是当年那个在场的人,也是马全现在的妻子

    夫妻多年,马全知道梁氏的德行,顿时绝望了,瘫倒在地。

    徐风眠也不看他:“把这三个人,全部收监!再把梁氏带过来。”

    马全被拖走,富顺刘刀兄弟也不反抗,只富顺死死地盯着马全,眼里尽是怨毒之色。

    周俭问道:“这案子算是破了吗?”

    他刚刚哭过,还带着鼻音。

    徐风眠抿了抿唇:“孙会……”

    周俭都快忘了这茬儿了!

    “您说会不会是,偶然啊?或许是……”

    徐风眠的表情有些不大好看,斜了他一眼。

    合着教了这么久都白教了?

    她拍了拍周俭的肩膀:“你明日起,每日作业翻倍!”

    周俭张大了嘴,求饶道:“某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吗?”

    “你觉得呢?”

    周俭看着她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很是凶悍,默默闭嘴。

    马全现在的妻子梁氏正在接受徐风眠和周俭的审问。

    梁氏老老实实地站在二人面前,眼珠子转个不停。

    “妾真的不知道啊,那夫君前面的夫人不是遭强匪给害死了吗?这不是衙门亲自断的案吗?”

    周俭看着嘴硬的梁氏,腹诽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都是死鸭子嘴硬。”

    徐风眠却没有继续和梁氏纠缠,起身收拾旁边的笔墨纸砚,语气轻松:“不招就算了,反正马全说了他是从犯,就按照马全说的断。麻烦死了!”

    周俭第一次在徐风眠端肃的脸上看到了狡猾。

    梁氏一下就反悔了,瞪大了眼,急忙喊道:“不是妾!是他是他!是马全!”

    徐风眠正垂着头,抬眼看了看她,冷笑一声:“你有证据吗?”

    梁氏捏着手,身上微微颤抖着:“妾有!当时那个伤口,那么多刀,砍得那么深,妾哪里有那个气力!”

    徐风眠坐了下来,一脸漠然:“这个倒算,还有其他的吗?”

    梁氏呼吸很是急促,眼睛看来看去:“嗯……当时买孩子的人妾认识!是现在住在郅善坊的石林!对了!石林现在还在卖良人为奴呢!”

    周俭下笔有些抖。

    没想到还能钓到这么大的鱼。

    “先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儿?你和马全怎么勾搭上的?又为何突然要杀人?”

    梁氏老实了不少,垂着头,眼睛也不敢乱瞟:“妾和他偶然相识……就在一起了……后来妾就让他负责,他也答应了。妾没让他杀人!是他……是他自己起了歹心,说他夫人不愿意就直接弄死她!妾当时以为是玩笑话,也没放在心里。结果那天,他突然带着妾溜进他家里。他和他夫人争执了几句……他就直接动了刀,然后……就这样了。”

    “那为何要卖孩子?”

    梁氏推得干干净净,声音尖利了起来:“是他!他说他养不起,这才……”

    徐风眠也不介意她推脱责任:“好,马全是主犯,你是从犯。来人带下去!”

    梁氏睁大了眼:“不是说……”

    徐风眠点了点桌子,语气平稳:“需要本官教导你从犯也违反律例吗?”

    梁氏跳了起来,正欲厮闹,却被几个狱卒押了下去。

    徐风眠叫来一个狱卒吩咐:“等会儿把梁氏的供词拿去给马全。等判下来之后,再把他们俩关一起。”

    狗咬狗,最有意思了。

    狱卒会意,一脸坏笑就下去了。

    见人一走,周俭就把供词递给了徐风眠:“咱们是不是要去抓那个石林啊?”

    徐风眠一本正经:“让人先去探探,若无特殊情况,今晚就去。”

    周俭低头,耷拉着肩膀。

    今晚……又要加班!

    “写得很好。”徐风眠的语气轻快了些。

    周俭的字迹工整,速度还很快,这让她觉得当初收下“没人要”的他真的是很好运。

    她起身看向外面的牢房,面色凝重:“去看看那两兄弟吧!”

    这座牢狱尚算干净,没有特别难闻的气息,阳光还能通过上面的小窗照下来。

    “马全和梁氏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徐风眠蹲下来说道。

    富顺埋头不言,年轻的脸掩在黑暗中。

    刘刀坚毅的脸上有了几丝裂缝,郑重地说道:“谢谢您。”

    徐风眠摆了摆手:“说谢谢没有用。现在可以说出指使你们,或者说是利用了你们的人是谁?”

    气氛凝滞了一瞬间。

    富顺抬头看着徐风眠,眼神闪烁。刘刀撇过头去,继续沉默。

    徐风眠放轻了声音,俯身对着富顺问道:“你觉得……他是你的恩人?”

    这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戾气。

    富顺站了起来,低声怪笑道:“难道不是吗?”

    周俭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插嘴道:“他要真的为你好,应该帮你报官!而不是利用你们的仇恨,让你们手上染上人命!你们本来不可以不杀人的!”

    徐风眠也站起身来。

    富顺一脸癫狂,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懂!”

    徐风眠眼睛有些红,语气也严厉了起来:“不懂什么?若找不到你们身上,英国公会因为平顺而恨上马家,报复马家。若找到你们身上,英国公更会觉得是马家牵连了他儿子,他会更疯狂的报复马家。那个人就是这样说的?对吧!”

    富顺愣了一下,旋即大声笑道:“徐少司名不虚传!不愧是徐尚书的女儿!”

    徐风眠却很气恼,指着蹲在那里的刘刀怒斥:“你弟弟糊涂!你这个做阿兄的也糊涂吗?你们的名字是你们阿娘给你们取的吧?安康,安康!你们现在这样对得起你们阿娘对你们期许吗!”

    一提到早逝的母亲,兄弟俩垂下了头。

    徐风眠紧紧抓着着牢房的围栏,沉声道:“你们好好想想,若是供出幕后主使,你们只是从犯,不会判死罪。”

    富顺轻蔑一笑。

    “就算英国公施压,本官也能保住你们!”徐风眠的声音掷地有声,这是她的承诺。

    她眼中一片赤诚,富顺撇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刘刀闷闷地说道:“请您,让我们再想想吧!”

    徐风眠见他们态度松动,也不勉强他们,只说道:“你们为彼此考虑一下……”

    说完转身欲走。

    富顺突然叫住了徐风眠:“您是怎么发现某有问题的?不会只是因为马全吧!”

    徐风眠也乐意向他解释:“其一,明明刘大郎对随从不好,你也不是他最器重的人,但是在火场时,你反应最激烈。其二,刘大郎最器重的是平顺,但是却把他先支开,而留下了你。其三,从一开始,你描述的话,明显是事先编排的,太过顺畅,太过符合逻辑。”

    富顺笑了笑。

    徐风眠转过来问道:“你们呢?又是怎么哄骗了刘大郎?”

    其实这局做得并不复杂。

    从一开始,富顺就主动在刘大郎面前暴露自己爱财的缺点。刘大郎威逼利诱富顺,让他帮自己逃走,富顺顺势答应。

    之后,他再告诉刘大郎,如果自己被抓住受刑的时候很可能会说出他的去向。他建议刘大郎假装器重平顺,如此,就算是东窗事发,被抓的也是平顺,就不怕他的去向会被供出来。

    刘大郎也觉得有理,就同意了这法子。

    那日,依照计划行事。富顺先是以准备行李为名,引导刘大郎让平顺去准备水囊。之后到了青楼,刘大郎先支走平顺。富顺在此时借机在水囊里下毒,又在刘大郎离开前下去买酒,洗脱嫌疑。

    至于,为何他那般笃定刘大郎会喝水囊里的水,不过是在他晚饭里多加了些盐罢了。

    徐风眠也不惊讶,只问起了另外的事情:“他知道孙会的事情吗?”

    富顺脱口而出:“他不知情……”

    刘刀反应极快,一把扯住富顺,打断了他的话。

    套到话的徐风眠眉毛一扬,转头说起了其他:“那刘大郎为何要离家出走?”

    富顺已经警惕了起来,缩了回去,不再开口。

    徐风眠暗自懊恼:这俩兄弟不好对付!

    见兄弟俩一脸防备,二人也明白是诈不出什么,就离开了监牢。

    周俭有些激动:“孙会的死果然和他们有关!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孙会!”

    石林的事情也报了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根据探子的回报。

    再过几日,石林会有一批孩童要送出城。

    那才是抓现行的好时候,现在只能先把石林牢牢监视起来。

    徐风眠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家。

    因为案子,她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徐家人口不多,只有四人,徐尚书的夫人仙逝多年,膝下一个儿子和徐风眠这个收养的女儿,幸好徐家兄长已经,家里还有人主持家事。

    “阿眠,怎么了?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徐家嫂嫂温蕊问道。

    徐尚书也关心道:“是英国公府的案子吗?”

    徐风眠点了点头:“牵扯颇多,有些事情毫无头绪。”

    徐陆英也听说了这事儿,有些不解:“不是说抓到凶手了吗?”

    徐风眠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温蕊是个直肠子:“头疼,这些人做这么多弯弯绕做甚!瞧把咱们家阿眠愁得!”

    徐尚书倒是理得很清楚:“恩人啊?先去查查这两兄弟之前的所有经历。按理说,这些人卖孩子的时候会故意把兄弟俩分开,他们是怎么同时进入英国公府的?还有一个关键的节点,就是他们在府里受苦的时候。”

    徐风眠歪了歪头:“在府里受苦?”

    徐尚书一脸慈爱:“你想想啊,刘大郎不是经常打骂下人吗?会不会是因为挨打差点死掉然后被人救了……”

    徐风眠站起身:“很有可能!阿爹您真是太厉害了!“

    徐尚书很是得意,胡子一翘一翘的:“那是!不然阿爹怎么会做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呢!”

    温蕊拉住徐风眠:“先用饭!急什么呀!这都什么时辰了,难不成你还要冲去内卫司追查吗!”

    徐风眠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有这种冲动……

    徐陆英笑吟吟的:“阿眠这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对了!阿爹!还有刘二郎的事儿呢!您帮帮儿嘛!”徐风眠在家人面前倒是可着劲儿撒娇。

    徐尚书有些犹豫。

    “这世上最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刚正不阿的阿爹!”

    徐尚书受不了女儿吹捧,呵呵一笑:“瞎说什么呢!最英明神武的是圣人,阿爹只能算第二!”

    “阿爹您这是同意了!阿爹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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