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分毫析厘
见天色渐晚，又顾及着成家五哥说还要来的话，萧倾卿便回了自己院子。
屋里早已被收拾得干净整齐，还焚了萧倾卿喜欢的香。
萧倾卿坐在桌边，多嘴提了一句：“婉姐姐也准备了我喜爱的这沉香？”
怀夕笑道：“是辛夷从府里拿来的，她记得姑娘的喜好。”
辛夷腼腆地笑了笑。
萧倾卿对她点了点头，道：“我虽不爱把你带在身边，实则是让你看着院子里的事。你办事仔细妥帖，我心里是知道的。”
辛夷赶紧对萧倾卿磕了个头，真心实意地说道：“姑娘对我好，将我娘也接来府中做事，我对姑娘万分感激。姑娘尽管放心，院子里的事我和我娘一定帮姑娘牢牢看住。”
萧倾卿让她起身坐着。
屋中没有外人，四个丫头加上萧倾卿行事也随意自由。没一会儿萧倾卿便慵懒地躺在了软榻上，辛夷见状拿了扇子坐在床边给她扇风。
半夏和怀夕玩了一会儿翻花绳，感觉没意思了，便问道：“咱们要住到帮成夫人找出真凶为止吗？”
萧倾卿翻了个身，懒洋洋道：“能找出真凶来是最好不过了，你们怎么看？”
半夏讪讪一笑，道：“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没脑子想这些。”
云苓也适时跟上一句道：“我也想不明白。只觉得成夫人什么都说了，又似什么都没说。”
半夏单纯，云苓耿直，萧倾卿也没指望这两位能想明白。
辛夷扇着风，想了想缓缓道：“凡事皆有因，成夫人是沈府嫡女，为人又端方大气。旁人若没有利害关系，不会偏去害她，惹怒沈府得不偿失。所以下手之人，必定还是为了后院之争。”
萧倾卿点头道：“婉姐姐也说，凶手恐怕就是后院的妾室们。”
辛夷受到鼓励，继续说道：“成夫人已经分析过，柳氏与她有仇，钱氏勾心斗角，何氏人淡如菊，栀子人微言轻。想来就是柳氏和钱氏最有嫌疑了。”
萧倾卿微微摇了摇头。
辛夷好奇问道：“我说的不对？”
萧倾卿道：“婉姐姐人在局中，当局者迷。这一招岂止一石二鸟，既落了她的胎，又除去她忠心的奴仆，还害死了新宠温玉，若不是老太太突然出手，恐怕还会左右婉姐姐身边的奴仆，趁乱在她饮食中下药，彻底断了她为人母的希望。”
半夏惊呼一声，道：“这么可怕！”
萧倾卿缓缓道：“我怕吓到婉姐姐，刚才便没有多说。此等心计，岂是柳氏那种人能想出来的。我看柳氏最无可能。”
怀夕也点头道：“柳氏为人张扬跋扈，尚且可能是故意装的。可成夫人说她竟故意倒掉避子汤，此等行为累及名声还伤害身体，可见是个愚蠢至极的蠢货。”
辛夷点了点头，道：“是我思虑不周。”
萧倾卿看着她微微笑道：“不急，你才来我身边不久，这些思虑以后你跟着我，跟着怀夕慢慢学就是了。”
这便是要重用她的意思了。
辛夷高兴地点了点头。
半夏好奇地问道：“那排除了柳氏，就是钱氏了？正好她前科累累，为人狡诈阴险。”
萧倾卿思索道：“钱氏确是最有可能。但这何氏也不可小觑。人淡如菊？要么她是真的与世无争，要么她便是院中隐藏得最深的狐狸。至于栀子，是个老人了，竟还能一月分得五六次的恩宠，恐怕也不是婉姐姐以为的那么简单。”
半夏问道：“姑娘你不是说，是成五爷念旧情么？”
怀夕笑道：“傻半夏，那是你姑娘故意哄成夫人的。若真的念旧情，又岂会一次也不去何氏院子里？”
辛夷说道：“何氏身为一个良妾，过得却连栀子这个通房丫鬟也不如。这样也能不争不抢地老实过日子，倒是个菩萨了。”
半夏讪讪道：“经姑娘你这么分析一通，不仅没找出真凶，还多分析出两个嫌疑人。”
萧倾卿笑道：“我本就不是断案老爷，只是凭借后院手段瞎分析罢了。捉贼拿赃，要断定谁是凶手不是靠分析来得，要讲究证据。”
半夏不明白，辛夷却明白了，笑道：“姑娘这是说给我们听的。要我们以后遇事多想想，不要似今日这般盲目做定论。”
萧倾卿点了点头，笑着对怀夕道：“我就说辛夷是个聪明的。”
半夏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介意地拉着辛夷衣袖道：“既然你是个聪明的，以后便多多指点我。可别让我再在姑娘面前丢面子了。”
辛夷赶紧应是。
见她们相处得好，萧倾卿也放心了许多。她继续说道：“唯一的证据便是加在安胎药中的两味药，恰好是温玉药方中的。成家五哥也是由此断案，可婉姐姐说一定不是温玉所为，我们暂且相信这一点的话……”
云苓机灵道：“我去查各大药房，看近期有谁买了这两味药。”
萧倾卿笑道：“你去吧。”
云苓得令而去，怀夕才道：“她恐怕查不出来。”
萧倾卿点了点头，道：“这两味药极常用，且幕后之人既布下这局，定是有了应对的招数。让她去查一查也好，有些事情要做过了，才知道其中深浅。”
半夏挠了挠头，问道：“既查不出来，那又该如何？难道线索就断在这里了？”
萧倾卿想了想，道：“还是要从温玉入手。幕后之人既想栽赃温玉，也要温玉刚好得了这病，用了这两味药才可栽赃。再者说，婉姐姐早就嫁进成府，温玉在成家五哥面前转悠了一年都没收房，恰好婉姐姐怀孕了便看上了。”
辛夷拉着半夏道：“走，我们去丫鬟堆里打听一番。”
半夏似懂非懂地被辛夷拉走了。
萧倾卿见状对怀夕道：“半夏和云苓是直来直去的，有了辛夷在，我总算放心了。”
怀夕笑道：“姑娘还担心辛夷和半夏处不好。”
萧倾卿皱了皱眉，道：“辛夷聪慧，聪慧之人多思。我怕我对她太亲近，惹得她在半夏面前居功自傲。又怕对她不够亲近，与她离心。”
怀夕是知道紫苏的事的，看来姑娘这是对聪明的丫鬟心怀忌惮，生怕再走了紫苏的路了。
怀夕劝道：“辛夷是过了苦日子的人，和从小娇养在府里的家生子不同。她对姑娘照顾她老娘一事，心怀感激。她也是殷勤了怕惹姑娘嫌，疏远了怕姑娘冷落她呢。”
萧倾卿笑了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