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秀女手段
蒋宝钏说得如此直白，萧倾卿便不好意思再疏远她了。
之后蒋宝钏依然十分主动，常常邀约萧倾卿在府内府外游玩。就算萧倾卿十次只去三次，倒也和蒋宝钏玩熟了。
蒋宝钏是蒋家人按秀女培养的，她若是想讨好一个人，手段高明，态度亲热，没几天萧倾卿便有些喜欢这个性格外向，见识广的姐姐了。
她还常约萧倾卿出府，在江城中心繁华的地带玩耍闲逛。什么布庄，珠宝铺，胭脂店，拍卖行都戴着面纱悄悄去了。
萧倾卿自觉不妥，一开始还婉拒着。可这些实在稀奇，见蒋宝钏独自去了几次，安全回来后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几次过后，她也就半推半就地一起去了。
今日，蒋宝钏又约了萧倾卿去酒楼。
她们定了一个包间，戴着面纱低调地进去倒也不妨事。
萧倾卿坐到位子上时，还兴奋道：“姐姐带我来是吃什么好吃的？”
蒋宝钏捂嘴一笑，道：“这无双楼自然有它的招牌菜式，只是妹妹不知，来酒楼有趣的不是它的菜式。”
她拍了拍手，便见两个奴仆上前架起一面镂空的屏风，随后便打开了包间的窗户。
萧倾卿发出一声细小的惊呼，蒋宝钏赶紧上前搂抱着她，劝道：“别怕，这道屏风自有玄机。”
半夏跑到屏风另一侧看了看，对萧倾卿道：“姑娘，这屏风倒是奇怪。从这面看是缕空的，从对面看，又是满幅刺绣，看不到里面的人。”
闻言，萧倾卿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柔声道：“姐姐，你吓到我了。你想做什么？”
蒋宝钏指了指屏风道：“妹妹平日里喜欢看话本听故事，却不知这世间最精彩最好玩的故事，却是在人间。”
“在人间。”萧倾卿懵懂地重复，不知其意，却已有一阵难受郁结之意涌上心头，仿佛对即将发生之事充满了同情和不平。
她顺着屏风上缕空的缝隙往外看去。
看到了人生百态。
只见茶楼里有三四个好友正举杯欢饮畅谈时事；又有一对失意兄弟愤懑不平神色凄凉；有一对夫妻携一子一女言笑晏晏；也有一对男女掩面凄凄暗自神伤；茶楼门口正对着的街道上还有一白衣女子，跪在地上，有行人围着她指指点点。
萧倾卿问道：“那是在做什么？”
蒋宝钏走到她身边瞧了瞧，失笑道：“哟，我倒是不知了，不如差你的丫头去问问？”
萧倾卿虽和蒋宝钏以姐妹相称，但到底还记得沈婉月的叮嘱，便留了个心眼，把习武的半夏留在身边，让紫苏下去询问。
没一会儿，紫苏便回来禀报：“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在卖身葬父。”
萧倾卿一声惊呼，没想到繁荣的江城竟还有这种人间惨事。
紫苏细细说来，这姑娘可怜。尚在襁褓之中，母亲便去了。只留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卖面为生，日子倒也凑合过着。谁知不久前父亲生了一场重病，花光了积蓄也未能治好，现下连安葬的钱都没有了。
萧倾卿由她想到自己，也是很早就没了母亲，和父亲相依为命。她心中忧愁了一番，问道：“她要多少钱？”
紫苏道：“要的不多，二两银子。”
自己随便一碗人参燕窝，也不止这一点钱，没想到二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活生生的人。
萧倾卿嘱咐紫苏道：“你拿五两银子给她。二两置办薄棺，剩下的便留给她继续开面馆做生意吧。”
紫苏道了一声好，便走了下去。
萧倾卿透过屏风看，那女子得了钱，连连对着这边的窗户下跪磕头，额头磕出了血也没有停下。
萧倾卿轻叹了一声，道：“平日里我随手打赏丫头也不止这点，没想到竟值得她如此叩谢。”
蒋宝钏适时在她耳边道：“妹妹心善。今日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可对她而言，却是改变人生的转折。看来今日我带你出来真是做对了，做成一桩善举，也算为萧表叔添了功德。”
萧倾卿最挂心的便是在官场沉浮的萧隆海。别人只道她爹爹官运亨通，只有她担心官做得越大，便越是踩在索绳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闻言她微微笑了笑，道：“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蒋宝钏又道：“只可惜我们女子虽有心救助却无力帮扶。今日仅是救得她一人，不可知天下还有多少如她一般艰难生存的人。”
萧倾卿抿了抿唇，道：“连江城都尚且如此……”
蒋宝钏道：“江城尚有沈家、成家这样的商贾大户，发展一方经济，已是土肥民富。可商贾为的是赚钱，始终只能带动一方经济。说到救世救民，还得是当今圣上和地方官员才能真正保国泰民安。”
萧倾卿点了点头，道：“姐姐心怀天下。”
蒋宝钏摇了摇头，拉着萧倾卿的手道：“平日我说我不嫁商贾，旁人只管在背后说我眉高眼低爱慕虚荣。可我只知道，只有真正为国为民廉洁奉公的男子才值得我钦佩。我喜欢这样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萧倾卿真心实意道：“姐姐没错，这样的好官谁都敬爱。”
蒋宝钏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只是我与妹妹一见如故，不希望妹妹也疑我。如今解释清楚，我心里的大石才算卸了下来。”
她笑了笑，道：“以后我再邀约妹妹，可不能再借故推脱了。”
萧倾卿脸色一红，忙道：“自我与姐姐熟识，便没有再借故推脱了。前几日不去，是真的身体不适。”
蒋宝钏道：“我知道了。”
说罢酒店的小二也将饭菜端上了桌，蒋宝钏赶紧招呼她：“妹妹快来，这醉虾是无双楼最出名的招牌菜。妹妹可吃得虾？”
萧倾卿坐到了桌前，道：“吃得的，平日也用些虾仁鸡蛋羹。”
蒋宝钏净了手，亲自给萧倾卿剥了一只醉虾放在她碗里，叮嘱道：“这醉虾是把冰块放入器皿中，放入活虾，最后将酒倒入完全浸泡住虾并盖上盖子。既可以尝到虾的鲜香，同时也可以尝到酒的洌香。只是妹妹不善酒力，今日便只可吃一只尝尝味道了。”
萧倾卿原本就只打算吃一只，可她这么一说，倒又生出了再吃几只的想法。
不过她素来谨慎，这想法只是在心头绕了绕，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