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藏巧于拙
众人认识一番后，沈老太太又招呼着大家围着她坐下。
这时沈婉月细声细气地说道：“妹妹叫我婉姐姐就好。家里只我一个姑娘，如今你来了，以后咱们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
萧倾卿道了一声是，便听沈婉月又问道：“妹妹闺名是何？”
萧倾卿为难地看了看场上还有两个外男呢。
这时沈老太太却拍拍她的手劝道：“按辈分，我是你祖母嫡亲的妹妹，这俩小子也是你的表哥。闺名虽不便让外人知道，家里人倒是无妨的。”
沈老太太既然这样说，萧倾卿只好道：“倾卿。”
早在沈婉月问的时候，沈烨就竖起了耳朵听着。闻言他乐道：“卿卿？”
萧倾卿脸上一热，便用手沾了盏边的茶水，在桌上写了倾卿二字。
沈暨白看了一眼桌上的雅书体，只见这两字写得线条柔和、笔画细腻，便夸赞道：“萧妹妹练了一手好字。”
沈烨的注意力却在萧倾卿写字时那白皙修长，肤如凝脂的手上。
沈婉月捂着嘴笑道：“萧妹妹的闺名倒取得巧，听起来就像小字一般。”
萧倾卿是有小字的，那是她娘还未去世的时候给取的。但她不想再将小字也说出来，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后沈老太太留众人吃了香糯的金丝卷银丝卷便散了。
萧倾卿带着紫苏半夏先走，沈烨和沈暨白故意又留了一会儿，避开萧倾卿才结伴回房。
路上，沈暨白状似无意地看了看沈烨，突然笑道：“这位萧姑娘的模样倒生得好。”
沈烨下意识目光一扫，果然看见远处树林间隐隐透出一层姑娘的裙摆。
大哥这是故意想套我的话？
他配合地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嗤笑道：“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片子。”
沈暨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从未见过你今日这般看得愣神的模样，你若喜欢她，那日之话我便当没听过，当大哥的自然不会和你争。”
那日之话，指的是他们二人前去接萧倾卿时，沈烨曾说过对萧倾卿无意的话了。
沈烨愣了愣，出尔反尔的躁意化作一阵阵热意自脸上袭来。
他眼神乱飘，故作满不在乎地开口道：“我只是看她模样生得好，欣赏地多看了几眼，怎么就喜欢了。我还是当初那句话，这位大小姐我无福消受，只能辛苦大哥了。”
他一时激动，似乎连声音大了些也不自知。
沈暨白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眼神突然顿住了。
沈烨看到大哥的表情时顿觉不妙，他怀着复杂的心情顺着大哥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萧倾卿一行人就站在不远处。
紫苏尚且面色冷凝不动声色，半夏却已经火冒三丈，怒目睁睁地瞪着自己。
她们明显是听到了，那萧倾卿呢。
沈烨去看萧倾卿的反应，却见紫苏身子一侧，便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张了张嘴，紫苏半夏却如哼哈二将一般，一人一边将萧倾卿挡了严严实实，一句话也不说便走了。
这下肯定恨死他了。
这时沈暨白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萧姑娘体弱多病走得太慢，竟被我们追上了。”
沈烨猛地抬起头瞪向他，事到如今你还在说风凉话！
沈暨白被沈烨瞪得微微一愣，笑道：“不是不喜欢吗，那你气什么？”
沈烨气得不想说话，转身就要走，却听沈暨白认真说道：“刚才之言，大哥皆出自肺腑。”
沈烨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沈暨白道：“萧姑娘来沈府，便是要嫁给你我其中一人的。你若现在说你喜欢萧姑娘，大哥便让给你。你也知道，从小起，你便事事输我一头。这次我若不相让，这萧倾卿恐怕会成为你的嫂嫂。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沈烨被他一字一句说得冒火，他怒道：“萧倾卿不是物品，你与我这样说，可问过她的想法？”
沈暨白愕然道：“女子嫁人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表叔既然把萧倾卿送来了沈家，自然就是同意了。”
沈烨皱眉道：“我不需要你让，我喜不喜欢她也不关你的事。”
说罢他便带着小石头，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沈暨白身边也跟着一人，是他的侍童墨砚。
墨砚从小跟在沈暨白身边，也学了他三分脾气，不温不火地问道：“公子为何要故意激怒二少爷？”
沈暨白看着沈烨远去的背影，温润地笑着说道：“我这个二弟，什么都好，便只一点，太过妇人之仁。”
墨砚疑惑不解地看着沈暨白。
沈暨白说道：“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大房二房的安宁、沈家的和谐，一直在藏拙。为了相让，竟连重要的乡试也敢不参加。”
墨砚愕然道：“不是说因为拉肚子才没去的吗？”
沈暨白摇了摇头，道：“我沈家的儿郎，怎会如此愚笨。小时候他不愿撑头也就罢了，我自顶上。只是现在我已中举，接着便是会试、殿试。待我入官场后，身边无人可用，怎能振兴沈家。”
墨砚松了口气，道：“原来公子是想逼二少爷上进，成为你的帮手。”
不过二少爷藏拙？
墨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恐怕只是大少爷一厢情愿的想法，说不定二少爷就是个蠢人呢？
沈暨白看出了墨砚的想法，也无意与他争执。
他道：“沈烨玩得够久了，也该认真起来为沈家出份力了。只是他装的太好，我难以抓住他的把柄逼他承认。如今难得看到他有在乎的人，我便要顺着这个萧倾卿，把沈烨真正的本性逼出来。你不信，就等着看吧。”
沈烨和小石头气冲冲地走出几十米远后，沈烨慢下了脚步，他一看小石头气鼓鼓的模样，笑道：“你怎么比我的气性还大？”
小石头叉腰气道：“大少爷太过分了，讲话忒难听。”
沈烨哭笑不得道：“他那是在激我。”
小石头茫然地看着他，沈烨道：“他那人一向待人温和，又怎会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他是猜出我藏拙了，想故意激我拿出真本事和他相斗。”
在小石头心中，二少爷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才不信大少爷能看穿二少爷的伪装呢。不过不妨碍他高兴地问道：“那打今天起，少爷你就不必故作蠢笨了？”
沈烨好笑地敲了敲小石头的头，骂道：“蠢石头，胡说什么，你家少爷我何时蠢笨过了？”
小石头被打了也不恼，笑嘻嘻道：“小石头不会说话，只知道少爷英明神武，就要苦尽甘来了是不是？”
沈烨笑了笑，随后道：“非也，不仅不能暴露，还得藏得更好。”
“啊？”小石头失望又疑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