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道江城
见事情总算揭过去了，大夫人挥了挥手命丫鬟将礼物呈上。
萧倾卿点了点头，紫苏便上前接过。她随意地翻看一番，见除了一些常见的金银珠宝首饰，竟还有一些珍贵的山参药材。
大夫人缓缓道：“老太太怜惜你回宛城舟车劳顿，特意叮嘱在你回家的队伍里再添个药膳师傅。”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对面人的脸色。
紫苏和半夏听闻此言后心中满是激动，若不是姑娘需要在温暖的广陵养病，她们早就想回宛城了。如今听见回去的话，她们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倒是萧倾卿，似乎早有耳目，闻言只略点点头，道：“劳外祖母费心了。”
果然不是个善茬。
大夫人如此想，感动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惋惜道：“你是个孝顺的。只可惜萧姑婿日夜思念你，这就着人接你回家了。”
日夜思念我？明明是听到传闻知晓我在余国公府过得不好才接我走的。大夫人倒是说得好听，想这样掩盖先前之事？
萧倾卿心中微梗，便存心膈应她，孝顺地说道：“大夫人若是舍不得我，倾卿一定常常回来探望。”
大夫人话里一顿，倒也没料到萧倾卿说得如此情真意切。
她语重心长道：“你身子骨弱，又自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我怎舍得你舟车劳苦。以后还是由我带着二姑娘，三姑娘去宛城探你。”
萧倾卿嘴角一勾，两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道：“那我就在宛城等着大舅母了。”
大夫人欣慰地点着头，道：“自你来，便一直大夫人地叫我。如今听见一声大舅母，我这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两人一来一去地打着太极，说够了场面话，大夫人这才带着王平家的离去。
见众人走远了，半夏高兴地问萧倾卿：“我们真的能回去了？”
萧倾卿与大夫人虚与委蛇了半天，正心累着。见半夏如此高兴，她心里也高兴了几分，笑道：“能回去了。”
半夏心思单纯，高兴地跑到院子外连连翻了几个跟斗给小姐助兴。
紫苏心里也高兴着，她转念想到之前姑娘说过的话，突然问道：“姑娘之前就说要冷回去，难道早就知道老爷会派人接我们回去了。”
萧倾卿看半夏翻跟斗翻得热闹，笑着嗯了一声。
“我知晓广陵临县的县丞曾是父亲的门生，他若听晓了最近的传闻定会禀告父亲。”
紫苏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我原本还担心，如果姑娘还需要在此继续休养，倒要如何留下来了。”
萧倾卿看了她一眼问道：“还想继续待在这？”
紫苏老老实实回答：“咱们府里清净多了，哪里像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八个心眼子。只是广陵气候温暖，这大半年来小姐都没有生过重病。等回了宛城，小姐又该整日卧床喝汤药了。”
萧倾卿受方嬷嬷教导，极擅内宅之事，可也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姑娘。
她在大夫人面前尚且能撑起场面，可如今听到汤药二字，连忙皱眉呸道：“呸呸呸，别胡说。我瞧着我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你可别咒我。”
紫苏捂嘴笑道：“姑娘还是这般怕喝药。”
三日后，萧家来接她的人便到了。
萧倾卿拜别了余国公府的一行人，分别之时，免不得捂着帕子哭诉一番。
虚情假意地挥别之后，她便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从广陵走陆路行至宛城，共需耗时半个月的时间。
然而出发了不过十日，即便在两个丫头的细心照顾下，萧倾卿还是病倒了。
她的脸蛋烧得红彤彤的，一身滚烫。
紫苏取了药膳师傅做的八宝饭来，是由糯米、豆沙、枣泥、果脯、莲心、米仁、桂圆、白糖、猪板油等原料配合制成。看起来红红黄黄的，很能激起病人的食欲。
其中糯米补中益气，枣泥有调和百药之功效，对人的健康长寿极有裨益；莲心有强心作用，米仁健脾补肺，桂圆则具有补中益气作用。
萧倾卿勉强吃了两口，便食不下咽，摇了摇头。
紫苏心疼地摸了摸萧倾卿的脸颊，道：“多少再吃一点。眼看姑娘好不容易养起来几两肉，如今又消瘦了不少。”
说着，她的喉头哽咽了几下，继续劝道：“刚差人问了马夫，再有三日，便可到达宛城了。”
萧倾卿眉眼一弯，笑道：“我都有半年未见爹爹了。”
紫苏见她精神了一些，赶紧附和道：“老爷也半年未见姑娘了。姑娘如今大了，一天一个样。老爷见了姑娘，必定十分欢喜。”
萧倾卿笑道：“那你要帮我打扮得好看一些。让爹爹好生夸奖我。”
紫苏笑道：“就穿姑娘最喜欢的那件天青色开襟锦袍，我再给姑娘梳一个垂挂髻，戴上那条流彩的锦缎织带。”
萧倾卿眼睛亮亮的问道：“那件天青色开襟锦袍是前年父亲去中庆所买的成衣，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合我的身量？”
姑娘不仅没有长肉，还消瘦了不少，那件衣服只会大不会小。
虽这样想着，紫苏却哄她道：“想来是小了些，不过不妨事的，我给改改就行了。”
萧倾卿高兴道：“你素来女红精湛。”
她的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了，于是又被哄着多吃了半碗八宝饭。
等到日落时分，半夏低垂着头，一声不响地回到了马车上。
萧倾卿正被紫苏扶着喝水，见半夏难得一副丧气模样，笑着问道：“谁惹你了？趁我现在有力气，给你做主去。”
半夏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萧倾卿心中一阵不祥的预感扫过，她振作精神勉强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紫苏心里一跳，忙给半夏使着眼色。
可半夏嘴巴一嘟，直接说道：“陈副领得了消息，说老爷接了圣旨，迁蜀郡布政使，如今已赶去蜀郡任职了。”
萧倾卿松了一口气，从三品升至从二品，是升迁了。
她问道：“可说我们是回宛城，还是也去蜀郡？”
半夏气鼓鼓道：“老爷说小姐多病，蜀郡路途遥远，不忍你辛劳。若你一人在宛城他也顾盼多虑放心不下，便差陈副领转道江城。”
萧倾卿愕然道：“江城？”
紫苏适时在她耳边提醒：“你的祖母有个嫡亲妹妹沈郑氏，记得就是住在江城。”
原来又要投奔亲戚，寄人篱下。
萧倾卿失望地道一声知道了，便闷头睡去。
当晚，她便高烧得迷迷糊糊，连人也认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