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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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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前郑千橙曾多次约江宋,问他高考结束后我们一起熬通宵好不好?

    她的生日在六月初,高考前几天,生日那天江宋没送她礼物,不知道是定时还是掐点儿给她发了句生日祝福,在零点。

    江宋祝她生日快乐,金榜题名。

    那时她和江宋以好朋友的身份暧昧着,同学们心知肚明倒也不起哄了,但是高考结束当天,郑千橙站在学校大门口等待江宋的身影,是很美好,也是很令人心动的。

    徐志阳和张曼莉比现在开明许多,现在他们很现实,那会儿真把郑千橙当成祖国花朵儿,给她阳光和爱还有适当的自我空间。

    她提出高考之夜不归家后,张曼莉只是犹豫了一下,徐志阳便开口答应了她。

    没高考前,郑千橙忌惮恋爱会使江宋学习成绩下降,况且江宋母亲身体不好,高三下半学期,江宋基本是医院学校两头跑,他的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少去医院看望,他的时间被压缩得很紧张。

    好在高考前一个月,江母出院,江宋才能沉下心来好好学习。

    紧张的气氛萦绕在教室上空,也萦绕在她和江宋的心上。

    他们实实在在拼了一学期,高考结束的瞬间,她如释重负。

    早在一年前,徐行之便把颜词领回家,中间发生的那些事郑千橙略知一二但没细听,大抵就是未婚先孕了,但年纪尚轻,只能堕/胎养身,当时张曼莉每天熬各种各样的补汤送到医院,后来还包了一大笔钱给颜词母亲。

    郑千橙记得很清楚,高考前一周,徐行之把颜词带回了家。

    徐志阳和张曼莉的房间在主卧,她的房间在次卧。徐行之的房间在门口旁边,距离主卧次卧挺远的,她起夜去卫生间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所以郑千橙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徐行之是让她直面成人事件的第一人。

    处于青春期,加上心思敏感,她很快就意识到门口房间的两人在干什么,寂静黑夜里她的脸腾得一下变红,接水冲马桶生怕弄出一丝声响,鬼鬼祟祟回了房间。

    她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徐行之和颜词有什么异样的眼光,不过在和江宋在网吧通宵通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困得难受,凑过去同他讲:“我们去开房吧。”

    江宋也不是心思能很快被带歪的人,他看见她熬得通红的一双眼睛,便很快摘下耳机,退了机子,带她出门。

    网吧位置在一道悠长而平坦的小巷子里面,周遭没什么灯,光线黯淡着,月光惨白。凌晨两点,郑千橙的小臂被凉风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江宋看见她站得松垮,抬手搓搓小臂,大约是知道她冷,又头脑不清晰,竟然主动来牵她的手。

    江宋牵起她的手后,她的困意消弭了一半,手掌贴合着属于他的温热干燥,于是勾起一根手指头去挠他的皮肤。

    他不生气,他像往常一样不说话。

    开房的时候,郑千橙只开了一间,她告诉江宋:“前台说,没有房间了。”

    前台有点儿尴尬地看了看面前的俊男靓女,笑了笑,没讲话,把房卡递给她,祝二人入住愉快。

    上楼的时候,她从冷柜里随手拿了两瓶啤酒。

    她觉得江宋隐约能猜到她的意图,但她到底什么意图,全靠江宋的接受范围。

    江宋那晚能跟着她一起通宵,一起开房,事情发展早已出乎她的意料,又让她猛不然感觉,不过如此。

    上了楼,推开门。房间环境一般,不开空调,空气中有股儿近乎阴冷的潮湿。

    他问她怎么了?她缩缩肩膀,说好冷,冷得发抖。

    他打开窗户,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道:“热的。”

    房间的冷是一瞬间的,皮肤适应几秒后便恢复常态,令郑千橙诧异的是,江宋会主动将手递过来,蹭到她的脸颊上,于是便道:“你吃我豆腐。”

    他沉默道:“这也算吃豆腐了?你都吃我多少次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隐隐觉得江宋今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当你以为他冷漠不好靠近,然后却与他越来越亲近时,那种感觉回忆起来就像是在开采一块矿地。

    一开始很困难,背着锄头的矿工重复着枯燥无味的动作,埋头苦干,几欲放弃,因为宝石深不见底,看到闪闪发光的一角,矿工便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她的气息微微起伏着,声音不大:“刚才在网吧染了一身烟气,我想去洗洗,你要吗?”

    她这句话带有歧义,他看她一眼,没接话茬,直道:“你先去。”

    她便独自一人去了浴室,抬手打开开关,凉水放了很久才放完,水滴声噼里啪啦溅得她小腿上都是。

    洗完澡,她不愿穿脏衣服,便把衣服顺手洗了,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约只是犹豫了一秒便将衣服浸泡在水里。

    她相信江宋,或者说她不介意和江宋发生点儿什么。

    她裹着浴巾出门的时候,江宋脸都红了。

    廉价沐浴露的香气从四面八方扑向房间,他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声色发哑:“你衣服呢?”

    她的手摁在胸前,肩头一片莹白,胸脯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着,脸颊红扑扑的,眸光流转,道:“我洗了。”

    江宋拿手扶了一下额头,视线转向别处。

    她想说她不仅洗了,还把它们挂在了浴室。

    江宋一直没看她,也没看别的地方,他的视线时而停留时而移动,气息都变得厚重。

    从狭小过道中交错时,她看见江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他的唇鲜红而娇嫩,晶莹一片,丝润绵软。他似乎很渴,她想。

    站在浴室门口,他又停下脚步,他看见头顶挂着的一排衣服,从小到大,粉粉嫩嫩,转头平静道:“你挂空档?”

    郑千橙笑着挑眉。

    她的表情像是在传递一个信号,一个你敢不敢,不敢就不算男人的信号。

    以至于江宋顶着一头湿发,裸着上/身/出来的时候,正在喝啤酒的郑千橙眼前出现了重影。

    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年轻有活力的躯体,腰间深凹下去的人鱼线不断延下。她心神一荡,口腔干燥发紧。

    比起江宋之前的无所适从,她的目光灼热而烫,以前看他,他总是躲着,现在看他,他一副任你看,不要钱的架势。

    这就让她变得更加大胆,火热。

    她要给他吹头发,他没拒绝。

    他坐着,她站着,相对而视,吹风机轰隆隆吹着半凉不暖的风,她的手指稍微一拨,风又变成烫的。

    他发量多又黑,从上面看,眼睫毛长而卷。他这人面无表情时略显冷淡,可稍微一有表情,就让人感觉意味不明。

    她关掉吹风机,插座都没拔,便试探性的拦住了他脖颈。她从额头开始亲,亲到眼睛、鼻子、脸颊,绕过嘴唇,转移到脖颈。

    他的喉结那么好看,清瘦又凸出,她完全沉沦于他与她方方面面的不同。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强盗,江宋就是村里头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她问道:“江宋,你做我男朋友吧,我喜欢你,会永远喜欢你,你只要永远陪着我就好。”

    天知道,世上不是只有男人会说情话,女人撩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他垂眼瞧着她胸前围着的浴巾,表情早已变得无所适从,耳稍红了,脸颊发烫,甚至连眼白都掺染了几根红血丝。

    可能她的表现过于大胆了,令他露出微微惶恐的眼神,他问道:“你谈过么?”

    她瞬间变得面红耳赤,小声道:“我像谈过?”

    江宋的视线从她额角的绒毛扫到她白皙光洁的脚趾,看着她眼睛,嗯了一声。

    他的反应总是出乎人意料的,好像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他也要没预兆地吐槽一句,这弓有些磨手。

    青春就是不计后果。

    郑千橙扯掉浴巾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那是爱情,江宋的爱情就是不宣之于口,而她就是要不遗余力地吸引到他,把自己最完美的一切都奉献给他,然后从他身上索取到同样的完美。

    直到最后,发颠发狂的却成了她。

    她永远记得那日清晨,日光耀眼,桔梗花开,鼻息间萦绕着的是廉价沐浴露和房屋时间久远发潮发霉的味道,还有欢愉。

    江宋看见了白色床单上面的一抹红。

    他冷着一张俊脸,脖颈间遗留着不轻不重的紫色痕迹,耳稍的颜色比床单还红。

    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轻嗯了声,声色慵懒道:“你醒了呀?”

    说完大腿一动,扯着一丝疼痛,蹙眉轻嘶了一声:“好疼。”

    “郑千橙。”江宋站在床下,半耷着眼,面容清朗好看,语调里的起伏让人难以察觉,“我会对你负责。”

    他确实负了责,以男友自居,再也不会躲避她向他表达的浓厚爱意。但这责任有限期,仅有三年。

    重逢之前,郑千橙也好奇过江宋这几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真正见了面,发现他变化不大,而且没有再交过女朋友。

    关于这一点,他们两个默契地像是约定好了。

    然后意想不到的,他们再次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被绑在一起,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枢纽是终生制。

    然而他的妥协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责任呢?

    比起当下,郑千橙更想知道的,竟然是十二年前。

    她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江宋脸侧,他也看着她,眉眼中的神色隐约给人温柔的错觉。

    她唇瓣翕动,平静道:“希望你这次,不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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