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远方的坟茔
王叔隐隐有些头大，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他们就是你说的松岛组织？”王叔问。
“不错。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们的真人，他们每次都是蒙着面的，不过，我猜测，他们不是楮国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说话的方式很古怪，声音小、语调低，跟我们楮国人说话很不一样。”
这与王叔的判定一致，他从与那几人交手中，也有相同的判定。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有事情的时候，都是他们直接来人，我没有主动的联系方式。每半年我会给他们送一次图谱，会直接送到城外十里铺，那里有个房子，我们放到那里就行了。”
“也就是说，几年了，你既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王叔皱着眉问道。
“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敢知道。我见识过他们的手段，那些人哪怕是对跟着自己的手下，一言不合就直接刺死。不过，我上次说的，夏口城或许有他们的消息，这个是真的。有一次，我听到他们说，要把什么东西带去夏口城的春风楼。我猜测，那里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春风楼？”王叔和李怡然同时转头看向李天然。
李天然突然激动的说道：“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家规定了，不允许我去那种地方。”
王叔说：“别激动，就是突然有点想你爹了。”
“你这一身修为是怎么回事？短短几年内，从一介白丁，一下子成长为舞者二境巅峰？怎么做到的？”王叔问胡峰。
胡峰惨笑一声，说：“他们给我和小陆吃了一种叫做‘聚气丹’的药，这个药吃了之后，在前两、三年，确实是能够极快的吸收元气，修炼速度极其惊人，但是，三年之后，每月就得吃一颗，否则，元气就会慢慢消退一部分，而且，五脏六腑会剧痛无比。这一年来，无论我自己怎么修炼，也无法避免疼痛，境界也只会倒退，不会进步。”
“你现在还有‘聚气丹’吗？”王叔问。
“没有了，都是他们定时送来的，这个月的刚刚吃过。”
王叔点点头，说道：“你说说你儿子吧，他在哪儿？”
“宁郡城东北阴街的尽头，有一幢房子，门口有一棵白果树。他们规定我每半年只能去看一次，照看我儿子的都是他们找的人。”
“孩子的母亲呢？”李怡然问。
胡峰低头说道：“死了。”
王叔说：“行，我知道了，我今晚会偷偷潜去你说的地方，如果你儿子在那里，我会把他救出来。不管成功与否，我明天会告诉你结果。”
王叔他们转身离开，在即将走出监牢的时候，胡峰喊道：“等一下。”
听到喊声，他们几个又走了回来，狐疑的看着胡峰。
胡峰说：“不是春风楼，是丽江楼，如果你们要去夏口，可以去这里打听打听消息。”王叔说：“好家伙，玩诈是吧？”
胡峰说：“如果你不问我我儿子的位置，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真正的地方。”
王叔看了胡峰一眼，走了。
王叔带着杨杰和李家姐弟来到了陆江的监牢前，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两相映照之下，胡峰说的还是可信的。
出了监牢，王叔独自去了阴街踩点，杨杰和李家姐弟三人同行回到住处。
路上，杨杰感慨的说：“原来，王叔这么厉害的啊”
李天然说道：“那是自然，当年他可是三十岁以下三十艺人榜的榜首，那能不厉害吗？可惜，后来他发生了一些事，就从榜单上撤下了。”
“哦？发生了什么事？”杨杰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超过三十岁了。”
“……”
“刚刚他说，如果胡峰不说的话，他能把胡峰亲近的人一个一个都找出来，他真能做到吗？”杨杰又问。
“他做不做得到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做。”李怡然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没有这个耐心的。”
“对了，那个春风楼是正经地方吗？跟你有什么渊源？”杨杰看向李天然。
李天然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
李怡然捂着嘴笑道：“这事啊，跟他没什么关系，跟他爹关系很大，这名字就是他爹取的。”
“还有这事？”杨杰开始侧耳倾听。
“最开始，那地方不叫春风楼，有一回，他爹在那喝酒喝多了，赋诗一首，其中两句‘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让老板大为满意，不仅把名字给改成‘春风楼’，还承诺他爹以后再去喝酒，一律免费。”
“别他爹他爹的，那也是你亲叔叔。”李天然生气的说。
“那咱叔后来岂不是老春风得意了？”杨杰问。
“得意个屁。第二天膝盖都是肿的，路都走不动了。不准去春风楼的家规，就是从那天定下的。”李天然说道。
“春风楼看似亏了，实则赚大了。咱叔看似赚了，实则亏惨了。”
第二天清早，王叔回来了，他一个人回来的，叮铃哐啷一顿忙活，把杨杰和李家姐弟都吵醒了。
“他妈的，白蹲了一宿。阴街那里一个人都没有，里面东西都被搬空了。听附近的街坊说，搬走没几天，估计是在胡峰出事之后，马上就跑了。十里铺那边更夸张，直接一把火被烧得精光，什么都没了。”王叔郁闷的说。
“也算是尽了人事。”杨杰说道。
王叔点点头，说：“一会，你们去监牢告诉他一声，我懒得跑了，赶紧去睡一觉去。”
最后，杨杰和李天然跑了一趟。当他们告诉胡峰那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他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人像被抽空，无力的瘫倒在地。
杨杰是对他恨之入骨的，这一刻竟也有一丝丝的同情，但只一瞬间，他的恨意就重新填满了整个身体：几百口善良的人，躺在曾经富饶，如今贫瘠的杨村，他们的坟前除了风声呼啸之外，什么都没有。
二天后，胡峰、陆江和其他一些匪首被斩首，没人给他们收尸，最后被胡乱丢到乱坟岗。
当天夜里，王叔和李家姐弟听了一夜的二胡声，声音凄厉悲伤，如泣如诉，催人泪下。《二莹掩月》之下，源源不断涌入的元气，似乎让夜晚变得冰凉。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照着窗前的拉琴人，也照着远方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