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年
原以为吴英和齐老师很快就会回来，学生们便每天到学堂，自己上课，自己复习。杨杰还作了几首新歌教给他们。谁知道事与愿违，等着等着，十年就过去了。
其实，自他们离开半年后，杨杰他们二十个学生就已经解散了，有的回县城，有的进了普通学堂，有的不知所踪。
杨杰和杨小兰跟着在普通学堂里又读了三年，便没有再读了。
期间，杨向文曾经建议杨杰去夏口城，尝试到学宫里去找找吴英。考虑到路途遥远，又没有门路，杨天明和杨杰都拒绝了。
杨杰现在已经是个小伙子了，五官俊秀，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得不像是个经常做农活的人。这主要得益于，在这些年里，他作的曲子的风靡，他在十岁时，就已经进阶到作科第一境了。
杨杰今天是来找老族长的，一同进来的，还是五年前接任族长的杨干，也就是杨小兰的父亲。
七十多岁的杨向文，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但声音洪亮，就是眼睛和耳朵不太灵光了。
杨干对杨向文说：“文叔，您老现在身体可好？”
杨向文点点头，大声说道：“饱，饱，每天吃的都很饱。”
杨干靠近杨向文的耳朵，也大声说：“文叔，有个事要跟您商量下。最近越来越不太平了，我想在后山再建个粮仓，把粮食存放一部分到那里去。”
杨向文看了看杨干，说道：“可以。还要组织一些人手，在村子外面巡视一下，以免遇到突发情况。”
杨干说：“已经在做了。现在村里有一百多人的联防队，每天不停歇的轮流巡视。”
杨向文点点头，又看向杨杰，惋惜的对他说：“小杰，你应该去学宫里学习的，整个蒲县没有比你更有天赋的人了。我那时候就应该直接带你去的，不该听你们爹妈的话，他们知道个屁。”
“文爷爷，我现在挺好的，不用去表演，每天帮家里干干活，挺好的。”杨杰说道。
杨向文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远方，那里曾经芳草如茵，如今枯黄一片。说道：“现在不比以前了，现在越来越荒了。”
的确如此，五年前，蒲县发生过一次特别大的洪灾，洪水冲毁了蒲县大部分的村庄，所幸杨村幸免于难，在那之后，杨村的表演队就很难有表演机会了，因为其他村庄已经无力支付赞助费了。
事实上，最近几年，杨村表演队都是免费表演的。蒲县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些极端天气出现，导致粮食几乎年年歉收，庄稼青黄不接。
唯一的例外就是杨村，说来也奇怪，无论是什么样的极端天气，总是影响不到杨村，杨村的蔬菜瓜果总是能大丰收，再加上杨村之前一直有存储的习惯，这使得杨村成了整个蒲县唯一一个还能吃饱饭的村子。
富裕的杨村早就引起了周围村子的觊觎，据说，周边已经多次出现流民，都在打杨村的主意，这也就是杨村组织联防队的原因。他们已经赶跑了好多次企图到杨村偷食的流民了。
尽管杨村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的粮食捐给县里，但县里从来没有管过他们。高县令已经在几年前调任了，他之后来了一位陈县令，一年后，因为处理境内暴乱不力，被革职，这之后，就没有新任的县令来了。
杨杰随着杨干一起走到家，路上碰到杨小兰。
杨小兰已经十八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看到杨杰走过来，嫣然一笑，说道：“哎哟，你这是又准备到我家去蹭吃蹭喝啊？ ”
杨杰说：“呸，看到你就犯恶心，还吃个屁。”
杨小兰也不生气，说道：“这倒是奇怪，听说过有个吃肉的，吃菜的，这还是头回听说有人想吃屁的？要不，我让我弟弟给你攒个新鲜的，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家吃着呢？”
“吃的什么？”杨杰问，有好吃的他倒也不介意去蹭一下。
杨小兰皱皱眉，说道：“你这就过分了吧？我好心好意让你去我家尝个新鲜屁， 你不但不感谢，居然还想要配方？”
杨杰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是真行，这些年，你这嘴皮子到底是练出来了啊。”
杨小兰也笑道：“主要我比较木讷。”
杨杰说：“就你还木讷？整个杨村就属你最不知道害臊。”
杨小兰说：“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得去趟县城。有个新的米铺开张，打算请我们去舞一下，我去看看。”
然后小兰又对杨干说道：“菜已经烧好了，放在橱里，你等会热一下就行。酒就别……”看了一眼杨杰，接着说：“酒瓮里没酒了，我倒出来放到橱里的壶里了，你们少喝点。”
杨干两眼放光，感激的看了一眼杨杰。
杨杰说：“真贤惠。持家有方。”
小兰微微垂头，脸上泛起一丝羞意。
“杨旭个狗东西，运气真不错。”杨杰补了一句。
谁知，小兰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厉声对杨干说道：“想吃自己去烧，我烧的一会就去喂狗。酒一滴不准沾，沾了一滴酒，我就让娘把你关到门外。”
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走了。
杨干在后面喊道：“小心点，早点回来。”然后又苦着脸说：“小杰，你说你惹她干嘛？她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杨杰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这么说的。
杨杰望着离去的小兰，沉默不语。
良久，杨杰才对杨干说道：“叔，这次新的粮仓，让我和杨旭带着人去干吧？我准备再多建几个小一点的，把粮食再分散一点放。”
杨干点头说道：“行，现在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你们要多谨慎点。”
杨杰并非心血来潮。自从他晋级到作科首境之后，他对外界的敏感度有了质的飞跃，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心神不宁，这让杨杰心里很不安，隐隐觉得要出什么事。
杨杰对杨干说：“叔，巡逻队的人数，我觉得还要再增加，最近陌生面孔越来越多，我总感觉不是好事。”
杨干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天我再组织一下。唉，这世道怎么一下子就乱了。”
杨杰想起吴英曾经说过的元气偏离，看来，事实确实如她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