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为之奈何（上）
沈田子军被魏军玄甲铁骑冲击的七零八落，各营士兵见主帅都逃了，立马扔掉武器铠甲，转身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安颉和王慧龙两人带领玄甲骑兵如入无人之境，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到彦之、段宏诸将见抵挡不过，立马带领本部数十骑逃离战场。此战虎牢关下，宋军中路军元气大伤，损失三分之二人马，沈田子仅收拢数千败卒向着颍川、寿春方向溃退而去。
就当沈田子战败的消息传至彭城之前，林焕还悠哉游哉得打造着农具。
作为文科生的林焕，对于画图那确实是一窍不通，好在小时候父母逼着自己学了点画画，依着自己对课本的印象，把曲辕犁的样式给画了下来，又喊了铁匠和木匠，终于将几百年后才能出现的曲辕犁给打造了出来。
这个时代耕田所用的犁田工具是长直辕犁，这样的直辕犁，耕地的时候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地下，且不可调节犁田的深度。而林焕结合书上的样子还增加了深度的犁评，只要按下犁评，则犁入土就深，如果提起犁评，犁入土就浅，这样一具犁就可以适应深耕和浅耕的不同要求。
林焕还亲自让城外的农民试验了一下，他打造的曲辕犁整整能提高两倍的效率，林焕高兴的自掏腰包，打造了上百套这样的曲辕犁，准备到时候一并送往王仲德将军的屯田大营。
玄清子看着一批一批的曲辕犁送来，不禁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好色之徒呢。”
“我在你印象里就这么差吗？”林焕没好气的问道，“好吃懒做？你怕不是在说你自己。”
自从玄清子跟着林焕来了彭城，这些天直接放飞自我，刘秉忠等小屁孩自然有老学究来带，而且这彭城乱世，修道的人也不多，这玄清子上清派的身份自然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她也乐得轻松，每天是吃饱就睡，睡饱就吃，没事练练武功，那是一个自在又惬意。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这叫修行！入世修行！你道行太浅，还得跟着为师多学一学！”玄清子狠狠敲了一下林焕脑袋，“诽谤师父，该打！”
林焕捂着脑袋，暗自吐槽，叫你师父，我那是和你客气，要是不和你客气，我就叫你老巫婆了！
“不过，”玄清子突然目光变得极其和善的说道，“你和当初我们见面时，确实不同了，至少眼里有了光芒。”
林焕突然愣了一下，他没曾想玄清子会这么说，是啊，既然有这样一个改变的机会，林焕是真的想拼了命的抓住！
就在师徒二人插科打诨之时，临川王派来的下人来请二位到府上一叙。
一看到临川王派人来请，林焕就着实有些头痛，这肯定又是一件麻烦事情啊！
林焕和玄清子面面相觑，互相瞧了瞧对方，便跟着下人来到了临川王府上。
此时的临川王府一片肃杀之气，所有下人和侍卫都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
林焕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才几天，这临川王府怎么变成这样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难道临川王出了什么事情？
林焕穿过府内的长廊，五月的太阳已然有些炽热，照耀着长廊外的石榴，此时的石榴已然开花，榴花耀眼，如火如霞，这正与府内降若冰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终于，二人来到了临川王的书房，只见书房内外散落着一大片书籍和竹简，看样子似乎是被临川王扔到地上的。
林焕小心翼翼的挑起门帘，向室内看去，只见临川王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的站在窗前，那模样甚是憔悴，仿佛好几天都没睡了。
听见门外有响动，临川王转过身来，用那嘶哑的声音对门外喊道：“是谁在外面！”
下人吓了一哆嗦，立马跪下：“玄清子道长和他的道童来了，在门外候着。”
“让他们进来吧！你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这间房门一步！”
“是！”
玄清子和林焕挑开门帘走了进去，临川王转过身来用那胡子拉碴的脸挤出了些许笑容，“道长，先生，请恕本王招待不周！你们请坐吧。”
林焕和玄清子看着乱糟糟的书房，甚至无处下脚，只好随意找了跪凳坐了下来。
刚刚落座，临川王就开口道：“中路军几乎灰飞烟灭，沈田子损兵折将，陛下不日将会派人将沈田子、段宏、到彦之等诸将逮捕入京问罪，而我这个坐镇彭城的亲王，估计也会遭受牵连。”
听闻这话，林焕顿时惊讶起来，在他印象里，沈田子可是一位名将啊，这就被北魏击溃了？这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中路军既然溃败，那陛下现在有何打算？有诏令替换殿下您吗？”林焕问道。
“我虽不是统兵主帅，但也逃脱不了，陛下诏书虽然未到，但想必就这一两日了。”
就在说话间，传令兵飞奔而至，口中大喊，“京城八百里加急！”
临川王一听，噌的一下从房内光着脚冲了出去，传令兵哪里见过这阵仗，立马跪下呈上信筒，临川王接过信筒，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屋。
临川王手忙脚乱的拆开信筒，只见一份陛下亲手书写的锦帛赫然出现在临川王面前，临川王战战兢兢的扫视了几眼，突然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大笑起来。
这看得林焕和玄清子时一愣又一愣，这难道是直接赐予三尺白绫赐死亲王？这也不能够啊，不就打了个败仗？！
临川王一边笑，一边将锦帛交给林焕和玄清子，只见信上写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中路军之败与皇弟无关，切不可灰心丧气，徒增忧愁，亦不可颓废怠惰，朕已命赵伯符、沈庆之率本部人马火速增援寿春接替沈田子之职！朕已备下御酒，希望重阳节那日，朕能将御酒送至军中，你我兄弟二人同饮此酒！”
林焕看完这封信突然感觉后背发凉，这偌大的临川王府竟然有皇帝陛下的眼线，陛下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得知此时的临川王是灰心丧气、颓废怠惰？这肯定是眼线密报的！怪不得临川王要将自己的书房放在这么深的地方。
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玄清子，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徒弟！玄清子装作没看见林焕一样，自顾自的噤声打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林焕见玄清子不理自己，又转过头来对临川王说道：“殿下，我等在此聚会，陛下，应该不知道吧？”
“我每次唤尔等前来，都是对外说请玄清子道长畅谈道学秘术，一般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是临川王没接这个苦差事之前，自然是和文人、墨客、和尚道士一起聚众饮酒，吟诗作对，撰写文章。
“那就好，那就好！”林焕平复了下心情说道，“陛下这封信，一是敲打，二就是给殿下您一颗定心丸，第三就是命令殿下四个月内拿下洛阳！”
“何以见得？”看信的玄清子突然插嘴道。
“这还不简单，第一第二点很好理解，第三点是陛下要送临川王的御酒，什么御酒要送四个月才能到军中，那自然是庆功酒了！”
临川王苦笑道：“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