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帩鬼山妖（中）
秦尺循着踪迹来到了一个山洞，山洞的入口被踏得光滑，由此可以确定这山洞是住了人的。
洞外阳光普照，洞中却是一片漆黑，还不时传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声音，光是在洞口驻足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秦尺从身上的衣服扯下一块，包住口鼻，提着刀就走了进去。
随着他的深入，那诡异的声音愈发明显，有点像野兽的呜咽，又有点像女人的哭泣。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捡起一根白色的条状物。
这是人的手臂肱骨，但太小了，应该是个婴儿的。
这骨头一眼望去是白色的，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骨头中心都变成了黑色。
秦尺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的骨头越来越多，头骨、尺骨、骶骨随处可见。
光已经完全照不到这里了，于是他从腰间抽出火折子吹了一口气，凭着微弱的光芒勉强走了下去。
洞穴之深，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整整走了一刻钟也没走到尽头。
突然，他又看到了同一片肱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
周围传来一股浓重的恶臭，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提醒自己：这里很危险。
秦尺熄灭了火折子并收了起来，然后闭上了眼睛，用耳朵来判断敌人的方位。
在这种环境下，耳朵确实比眼睛要好用得多。
片刻后，一阵凉风从秦尺后方吹来，带起一阵沙土。
秦尺也终于听出来了，那是一种鸟叫声，但是它每叫一声都会伴随着浓重的恶臭，在这臭气中还夹杂着那山妖毒气的味道。
接着秦尺朝那里踢出一块石子，却只传来一声石头撞击洞壁的响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秦尺好像想到了什么，把刀拔了出来，用手指弹了一下刀背，根据不同的回声找到了出洞的路。
出洞后，他又朝洞里大喊了一声。
“出来吧，我知道你听得见，不然我可要放火烧洞了。”
不一会儿，从洞中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正是那山妖，他用嘶哑的嗓音说。
“多管闲事的家伙。”
“原来你会说话啊。”
“晞髮步上帝，空巖泣山妖，你就这么想当我的晚餐吗？”
“你根本不是什么山妖，你也不吃人。”
秦尺停顿了一下。
“你练的是一种叫做‘汯骨功’的邪功，这种功法会逐渐侵蚀你的身体，每隔数月，还会在你体内产生大量的毒元，你没办法直接把毒元排出体外，只能是通过人体把毒元进行转移。”“转移毒元的时候也是你最虚弱的时候，而人体都会本能地排斥这种外来的东西，所以那毫无抵抗力的婴儿就是最好的转移对象。”“为了处理这些婴儿尸体，你又养了一只专门吃腐肉的秃鹫，因此那鸟就布满剧毒，叫声也变得十分古怪。”“我说的没错吧？”
“本来我是不想惹锦衣卫的，但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山妖用手抓开脸上的布条，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那张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而且溃烂开裂，根本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秦尺也有些被吓到了。
“那邪功让你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你还要练呢？”
“死人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
山妖说完，就朝秦尺冲了过去，手掌闪着紫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带出紫黑色的拖尾。
秦尺一直用刀鞘格挡，他并不想杀死山妖，他还想从山妖身上得到更多信息。
秦尺一直躲闪，处处留手，但山妖却是每招都直冲秦尺要害。
一番交手过后，山妖后跳，拉开距离并窃笑了一下。
秦尺才发现，自己周围空气中都弥漫着紫色的气体。
他只好催动全身内力抵制着毒气的侵蚀，可无形的气体还是无情地吞没了他。
他感觉身上就像同时被数千只马蜂蜇着，把致命的毒液都注入到了他的躯体里。
渐渐地，秦尺感觉头像要裂开般地痛，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身上的血液好像都沸腾了起来，最后表情痛苦地单膝跪在了地面上。
山妖一脸得意，拍了拍肩膀上的秃鹫。
“锦衣卫大人，不要害怕，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
说完他转身想走，秦尺却突然闪到了他面前，慢慢站直身子，卸下了凝重的表情，同时摊开双手。
“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不过就算臭了我一顿嘛。”
但实际上秦尺现在头晕眼花，浑身酸软，功力已十不存一。
山妖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腿在抽搐呢？”
山妖如闪电般极速闪到秦尺身边，一脚踢开了他用来支撑身体的绣春刀，然后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推到了了一棵大树上，凑近他的耳朵说。
“锦衣卫大人，永别了。”
山妖的手在不断收紧，就像一只巨大的钳子牢牢钳住了秦尺的颈部。
随着山妖不断用力，秦尺的脸慢慢地变成了紫青色，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双脚不停蹬着地面，双手在试图扒开山妖的锁喉，可是显得那么无力，都不能撼动山妖哪怕一点点。
秦尺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就像一盏油灯在夜晚里渐渐燃尽。他的心跳变得微弱而无力，仿佛在向他宣告着不可逆转的死亡。那种深深的孤独和无助包裹住了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身边远离。他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试图找到一些意义和目的，以使他的死亡变得更有价值。
他不甘心，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的抱负还没实现呢，这个世界还在等着他去改变呢，举世皆然兮，余将谁正？
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他绝不允许就这么被浪费掉，绝不允许！
他双眼闪出可怕的光，抓住山妖的手臂慢慢将其推开，然后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山妖抓了起来，在山妖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他甩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