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易容
嗯，这下完全确定了。
知道蛇窟认识的张玉书不是滨城的张玉书，林丛叹口气，态度软化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客栈吧。”
那些败好感的事不是这个张玉书做的，她不能怪他。
不过……她不是戴着面具呢吗，怎么两个张玉书都能认出来她？特征那么明显吗？
到了客栈，林丛先问自己最好奇的事：“你怎么来浔城了？”
还直接冲上来抱她，不怪她打出那一巴掌。这么想着，她却带着柔和的笑给他倒了杯热茶。
缓声道：“慢慢说。”
张玉书喝了口茶，热气氤氲在他眉眼：“当初你走后，在下想了很久，蛇窟的事和在城门处最后见到你的画面让在下夜不能寐。”
城门处？是见到了她被蔺江姒打的样子了吗？
有点难堪啊……她垂下眼睫：“意外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做不到。”
林丛抬眼，看到张玉书认真的双眸。
“林姑娘，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自你走后我经常梦到你，梦到在蛇窟里与我缠绵的不是那蛇妖，而是……”
哎——打住！
她差点被口水呛住：“……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好。”张玉书转开话题：“我听人说，只要成为道士就可以申请监管一个未害过人的半妖。我想让林姑娘待在我身边，所以辞了县令一职，一路赶往清虚山。”
“……”还是个行动派。
如果再早一些她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真会有些感动。
林丛不知道怎么说，目光游移：“那你为何一见到我就来抱我？”
他要是敢说情不能自抑之类的话她可能会直接把他请出去。
一直说这种话也太让人尴尬了。
张玉书顿了下，目光细细描摹她的脸：“路过滨城时见到了蔺道长，我问林姑娘的消息，他却说……林姑娘死了。”
“我不相信便沿着海线寻找，所以今日到浔城见到林姑娘还活着时，一时激动就冒犯了林姑娘。”
原来如此。
蔺江姒还在滨城？想起两人的最后一面，林丛咬了下唇瓣，眉梢微微上扬。
是类似滨城画画时的得意，上次这种得意为了蔺江姒，这次也是。
却在完全相反的事件。
从蛇窟开始她就知道，蔺江姒，最讨厌被挑衅。
无论是打开阀门还是躲避噬妖鞭，都要让他气疯了吧？
得意的同时，林丛也在警醒自己，一定要躲好了，决不让蔺江姒找到自己。
不然……谁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他可是能生吃妖的。
抖了抖双肩，看向张玉书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如果只是为了我去学道，那大可不必了，因为就算你成为道士，我也不会待在你身边。”
要去清虚山杀人，还是少跟别人有关系吧，省得到时候事情败露连累了人家。
能斩断就斩断，不必在意有情无情。那短暂飘渺的情，怎么比得过实实在在的命？
张玉书却道：“现在林姑娘的想法未必是未来林姑娘的想法，在下也不单是为了林姑娘，更是为了在下自己。”
“为了以后不会后悔，在下要努力成为林姑娘未来的选择。”
“……”
林丛想再劝两句，却发现他的神情很坚定。能辞去县令一职毅然从仕途转向道途的人，又怎么会是轻易能被动摇的人？
她就不再多费口舌，转而提醒：“你也知道，我在蔺道长身边过得不好，如今好不容易假死逃脱，不想再被找到过那种折磨的日子了。”
张玉书立刻点头：“在下一定会保护好林姑娘的。”
不是……误会了。只要别透露出去她的消息就好了。
两相沉默了一会儿，张玉书唇角挂着温柔，竟然牵起了林丛玩着茶杯的手。
林丛抖了一下要抽回，被使力捏住了。
他眉心含着歉意，手下却不放：“在下只是太久没见过林姑娘了，很快就好。”
张玉书没说谎，在短暂的接触后，他就松了手。
林丛被噎得不上不下，发火显得斤斤计较，他又不知道妖丹的事，不发火不是白难受了。
她磨了磨唇肉，敛起眉眼站直了：“时间不早了，张公子可以走了。”
张玉书跟着站起来，没有马上走：“林姑娘，可以陪我去清虚山吗？”
……嗯？
林丛觉得有点迷惑。她要去清虚山是迫不得已，他这请求是怎么回事？
清虚山可是道士窝啊，李衡的老家，山周还有蔺江姒的清源观和……道一派。
让她这小小半妖过去送死吗？
在她神色冷下来前，张玉书又加上一句话：“在下会一点易容术，可以帮林姑娘隐藏身份。”
……嗯？
半个时辰后，林丛看着铜镜中丢到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大众脸，缓缓弯起了唇角。
牛！
真没想到这个能以当男宠为傲的人还有这么一门正经且强大的手艺。
她压下心中的喜悦向他道谢，只是说完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没有了之前美色皱眉都没我见犹怜的感觉了，只有眼睛一如既往的乌净。
她盯着镜子里被涂成暗色的唇：“声音要怎么变呢……”
不管用哪个发声部位，都没什么大改变，就像小孩子学大人说话，表面伪装改不了本质。
张玉书温柔地递给她一片叶子：“这是含澍草，吃下去会让声音变得嘶哑，一片能维持一天。”
林丛抬头的时候眼睛亮如星子：“太好了。”接过叶子之后，密密的睫羽遮住了眸色。
这个张玉书，为她带来了一整套的伪装呢。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有点相信他的，到现在那点信任就岌岌可危了。
不能排除是他警惕心高为自己准备的可能，但……太巧了，那个张玉书之后又是这个，还带来了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东西。
就像是……非要她去清虚山一样。
背后的人不知道她和珍母有誓要去清虚山，所以设计别人带她去吗？张玉书又是什么角色？他是全都知道还是被利用了？
思虑的时候她唇角依然弯着，自然而然地吃下了含澍草。声音没有立刻变化，大概一刻钟之后才哑得听不出音色，给人一种说话很费劲的感觉。
依然是一身男装，失去美貌和软音才有了男相。林丛捋了捋袖角，直起身看张玉书。
他的脸英俊得多，和那个张玉书一样的细长桃花目，只是里面灌注的不是浮于表面的情意，而是微风一样的温柔。
同样的脸，一个风流，一个清隽。
……真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