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烟花
约定好之后,林丛满意地专注自己的画。
背景涂成纯黑色,黄色的,蓝色的,未炸开的,四散的,海面映照天上烟火,模糊成漂亮的色彩。
只是一幅很浅显的画,林丛画得很快,画完之后她又重新铺了一张纸,画着并不擅长的水墨画。
其实也不难画,因为他的轮廓清晰,面部特征又实在惊艳,他整个人都是分明的。
但他的眼睛,那样浓的蓝,到底是如何调的呢?
比赛截止到酉时一刻,林丛在时间到的时候把画交上去,老实等着评委评选。
大概等了十分钟,酒楼老板笑容满面地抱着几张卷轴站在了台子上。
“今年的前三甲答案就在这里了,很遗憾唱乐组没有进前三,谱曲组和作诗作画组分占前三。”
林丛心脏鼓起了拍子,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
视线去找蔺江姒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两人相视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知道他的眸色是什么了。
是微凉夜幕与晴蓝天空交叠的颜色,这两样永远不可能相接的场景,在他眼中交叠了。
有点……神奇。
她敛去眉尾的一点讶色,朝他点了下头。
酒楼老板在念完宣传酒楼招牌的一千字长文后,揭晓了比赛结果。
卷轴展开,不同的内容进入众人眼中,台下发出此起彼伏的唏嘘赞美声。
“好诗啊!”
“曲也不错。”
“画……”
林丛秀眉微蹙,不是她的画。
难道这老板不吃这一套?
旁边有钱胖兄摸着匕首上的宝石不屑冷哼:“就知道你是个假把式!”
“……”啧。
真烦。
正在此时,酒楼老板又拿出一幅画:“虽然前三甲很好,但在画作中,大掌柜和二掌柜的都觉得这幅也很不错。”
画纸展开,一幅很奇异的画缓缓展露。
这画法还没人见过,新颖上就占了三分,再就是画的内容,虽是用颜色叠成,却完全不显脏乱。
最关键的是,整体看是海上烟花的场景,只看黄黑颜色部分,却能看到一座酒楼,酒楼上空蓝色烟花绽放。
并且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菜香气,掌柜嗅着那味道,满脑袋问号,还撑着场面:“不如请画手讲一讲这幅画如何画成,又如何有此巧思?”
林丛早在看到画的时候就挺直了背遮住蔺江姒的视线,一手伸到胖兄腰间:“拿来吧你!”
她的匕首!
她喜滋滋地把匕首塞到袖子里,举起另一只手提问:“不在前三甲,这画的画手还有奖金吗?”
老板点头:“那是当然,我们酒楼打算将这画在楼内挂到十五,必然要给画手奖金。”
林丛安心了,于是拿了点色粉,端着菜碟一起上去。
她将色粉和剩下的一点菜油混合,在画纸的留白处题上酒楼招牌。然后从众人面前走过,在众目睽睽下将碟子递给大胡子。
她嗓音轻慢:“大、叔,还你菜盘。”
那大胡子还不敢信:“乖乖,老子天天吃的油还能画画?”
林丛顿时就有了一种自己过分计较的感觉。
……行吧,不就是被三十八岁大叔误认为是追求者了吗?小事一桩。
她回去找掌柜拿奖金,掌柜很大方,给了一木盘小金元宝。
如果这个画法能传扬开,那起源的酒楼招牌也能传到更远的地方了。
金元宝用钱袋装着交到林丛手里,林丛捧着钱袋,心中涌起热流。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成为有钱人。
可惜……
她走到台子边缘,紧紧捏着钱袋停了一会儿。
这富有的时光是如此短暂……
在台下人都疑惑地抬头看着静止不动的少女时,少女突然从钱袋中抓了一把金元宝洒了下来。
场内顿时就沸腾了,争着抢着捡不知道落到哪儿的元宝。
在大部分人都挤着弯腰找金子的时候,眉目如画的少女跳下台一步步走到了红袍青年面前。
蔺江姒眼睫微扬,看她拿出偷藏的第二幅画,在他眼前展开。
丝滑的宣纸上,浓墨长发铺洒,蓝眸上挑红唇殷丽。
少女眉眼弯弯眸似点漆,甜软声音含着笑意:“水墨画,好看吗?”
蔺江姒看见她眼角眉梢都蕴着得意与俏皮。
如此盎然……是他从未在寒冬见过的东西。
不应该出现。
“那大叔自恋死了,我才不用他吃剩的油画你。”
蔺江姒眸色深了点,转身往前走。
就、就这样?一点反应都没吗?
林丛跟在他身后,偏头看抢金子抢得热火朝天的人,简直心如刀割。
太难讨好了吧,那都是钱啊!
果然现代言情还是太浮夸了吗?
她把画卷起来又塞进了袖子里,到底是她画的,就算人家不要也不舍得丢。
丢也不能当他面丢。
时间不太早了,烟花响声越来越密,等两人赶到海边的时候,海塘已经被占满了。
不过反正是仰头看,离不离太近也不是太重要。
海塘内圈堆着烟花,戌时初开始放,林丛算了算时间,在台下等那么久,又安排那一出花的时间不算少,应该等不了几分钟。
天已经很黑了,周围人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昏黄而暗的光晕,冷风吹拂,海面发出飒飒的声音。
在旷大的寂静中又是很频乱的低声私语,除了话风不一样以外,跟原世界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她解开面巾耐心等待着,在周围人越来越大而激动的声音中迎来了骤亮的一刻。
一颗烟花如瞬光升起,在最高点砰然炸响,将光亮与美丽都照进人世间。
继而是越来越多的烟花照亮天空,照亮此刻在海塘边的人。
蔺江姒头面染着微光,长眉看起来毛茸茸的,漂亮的蓝色瞳眸都被晕染得柔和了一点。
所以即使林丛心里打着鼓,还是有勇气轻声喊他。
“蔺江姒。”
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林丛踮脚吻了上去。
柔嫩粉唇与红唇相贴,只是相贴,涌起的热意让她眼眶潮湿。
少女眼睛太过清澈分明,所以在睫毛沾湿的时候,显得特别懵懂可怜。
在做着暧昧事情的时候这样,反而更诱人。
呼吸相闻,蔺江姒抓着她的头发深入了进去。
不知道克制的道坛疯批极为用力,林丛环着他的背,难以承受的仰头,水色从眼角滑入发际。
这好像是唯一一次他没有在接吻时撕咬,却更深了。
周围人虽在看烟花,但终究有低头的时候,看着两人发出惊讶的呼声。
林丛不好意思的将头发拨到侧面,要不是先前踩了雷,她也不想这样来着。
蔺江姒也停了下来,他右手从顺滑的长发落到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捏着林丛的腰离开这里。
烟花在身后盛放,他背着光的脸没有陷入黑暗,这次不是微光的作用,而是真的柔和了些。
蔺江姒走得不算急,只是腿长而自然地快,在一家店前他顿了下。
那是卖特制羊肠和鱼鳔,以及更多用品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