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熟人
依然是两间房。
林丛因为心情大起大落对纪瑶的感观复杂，加上不喜欢和别人睡一起，所以准备打地铺。
只是在要进房的时候被噬妖鞭拽了出去，噬妖鞭拉着她进了蔺江姒的房间。
蔺江姒往桌边一坐，眉心倏地一冷。
“说吧。”
林丛扭了扭身子，甘蔗硌得她不舒服，张口才发现禁口咒解了：“说什么？”
“说你想向纪瑶——你名义上的继母，打探什么东西？”
他当时在桂园，当然也记得。
林丛回忆了下问纪瑶的话，都挺隐秘的，除了“新世界”这个词。
蔺江姒应该只是想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噬妖鞭这个时候落入主人手里作为威慑，她得以放下甘蔗解开布巾，露出最为摄人心魂的脸。
林丛作出回忆的神色：“我曾经在一个话本中看到作者描写的一个跟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向往那个世界。后来在桂园听到纪瑶那样说，还以为她也知道那个世界。”
蔺江姒蓝瞳发出幽光：“你想去那个世界？”
林丛转身正对他，就不怀疑故事真假，只在乎想要离开吗？
噬妖鞭抬头，等着那个答案。
她抿唇，漂亮的脸上满是坚定：“想去。”
凶戾的鞭风刮过，红色棉裙破碎，露出一整条莹润洁白的手臂，淅淅沥沥的绿液顺着美丽的线条滑落。
蔺江姒捏住林丛的后颈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看来你还不懂，怎样做一个奴仆。”
“低贱的半妖，也配有自己的想法？！”
少女泪一滴滴流下，泛红的眼眶像春色中朦胧的桃花瓣。
她眼中藏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开心时波光潋滟，难过时静泓流深。
林丛声音哽咽：“那个世界人妖和平共处，到了那里，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对我了？”
蔺江姒手一松，又听到少女接下来的话。
“我没害过人，我连公鸡都怕，我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只因为我是妖，就活该被羞辱折磨吗？”
但凡是个有点良心和色心的人，看到这么一个大美人哀哀泣泣又言之有理，都该心软了吧？
蔺江姒眼眸渐渐变红，噬妖鞭在他手上威风烈烈，仿佛巨大的黑暗能量在寻找突破口。
他快发疯了。
林丛瑟瑟发抖得把自己缩成一小条祈祷他别注意她，在这场半真半假的戏里，明明该发飙的人是她才对啊。
这疯狗总不吃人设。
噬妖鞭鞭风一转打碎房间里唯一的桌子，蔺江姒猛地推开林丛。
华丽声线阴翳：“如果妖不活该，那活该的难道是我吗？”
林丛隐隐猜到蔺江姒身上发生过什么，罪魁祸首还是妖，但她不敢问，只能任他落下定论。
“你是妖就活该！说些什么恶心的东西想求我怜惜？”
“呵，”他蓝瞳上抬，眉眼凶戾：“在我还没动手杀你之前——滚出去！”
蔺江姒尾音落下之前林丛就马不停蹄地滚出去了，她背后冷汗涔涔浸湿衣物，露在外面的手臂也顾不上遮了，匆匆进了隔壁房间。
妈的，吓死人了。
纪瑶从后厨拿了热水正在冲什么东西，见她进门先是惊讶了一下她的狼狈，继而怯怯给她递来一碗。
林丛还有些神思不属，下意识张嘴问：“这是什么？”
“糖水。”纪瑶解释：“除夕没能喝上，虽然已经过了年，但时间还早，想来也是能一年从头甜到尾的。”
林丛心下一暖，以前在家里过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家人都会给她冲一碗糖水，还非要喝完。
身上发寒，她捧着热乎乎的糖水，一口一口很快喝完了。
纪瑶拿走她手中空碗：“我去还给客栈后厨。”
林丛点头，喝了人家的东西本该她来帮忙还，但奈何她现在实在脚软。
胳膊上碎掉的衣袖参差不齐，缺的地方根本补不上，还不知道出门要怎么办。
本来今晚烟花盛放的时间是想出去看的，海上的烟花该多好看啊！
哭诉委屈博点同情，再顺势提一个小要求不是很好吗？谁知道竟然触到疯狗逆鳞了，加上蛇山那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林丛都快憋屈死了，不过憋屈的同时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她看过原文，明明知道蔺江姒是怎样憎恨妖，却还自大的往他雷点踩，第一次以为他没机会，这一次以为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提高了一点。
她背着甘蔗出糗的时候蔺江姒会愉悦，证明他在意了自己一点，但她不该就靠什么都不算的在意行事。
情绪落下之后，林丛头脑逐渐清明了。人真情绪上头起来，果然什么都做得出。
好蠢，她好蠢。
在她顾自懊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击声。
林丛动作一顿，狐疑望过去。
客栈小二吗？可客栈小二不都是会出声询问吗？刚来滨城谁都不认识，除了小二之外她想不出会是谁？
总不能是像落花镇那样的绑匪吧？这可还是大中午呢！
本来不想理会，但门口那个人每隔一会儿敲一次。林丛左右看了看，拿起一个白瓷茶壶。
现在是客栈人最多的时候，万一有什么不测直接扔出去就会被发现。
她慢慢走到门口，光裸的右臂藏到身后，只打开一条门缝。
然而门外还真是一个熟人。
林丛诧异：“张玉书？”
窄小的门缝只能露出一只美眸，张玉书尤其精致的眉形一扬：“张玉书？”
怎么还带重复的。
林丛仔细看了看，门外人一张脸玉骨清隽，不笑时也觉亲和，正是张玉书。
连耳侧的一颗小痣都一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双眼含情，皮肤不像安陵县时那样苍白，但更瘦。
有了血色之后，加上弯起来的细长含情眼，风流得常年混在女人堆里的男子。
她秀眉微蹙，打开半扇门，露出了半边身子和脸。
未经遮挡的美貌乍然出现，门外男子怔了片刻，眼眸灼烫起来。
林丛扫了他几圈：“你怎么在这里？”安陵县县令是可以到处跑的吗？
大概是因为雪中送炭的那件斗篷和不能拿的银子，她对张玉书观感还不错。
除了……以当过男宠的经验为荣还自荐枕席之外，他人大抵还是不错的。
张玉书提起手中的食盒和布包：“有人让我给你送这个，当然这不是重要的事，我现在有个最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他头部下压，弯起来的桃花眼蕴满了热切与情意：“美人，做吗？我有经验，会让你很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