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戏园
她默了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也买不起房子呢，公子能送我套房子吗？”
这么离谱的要求，男子竟然没有一口拒绝：“如果姑娘要在落花镇安家，送你间宅子也不是不行。”
“……”富哥666。
她的声音瞬间就柔和下来：“房子先等等，公子说过要请我吃这一餐吧？”
富哥很自然地点头。
林丛立马响亮地招呼小二：“抬头烤全羊到我房间！”
笑死，自尊是什么，今天她就是当乞丐也得薅富哥一根羊毛。
随后礼貌地向富哥道谢：“那就多谢公子了。”
她转身要走，蓝衫公子适时开口：“在下落花镇杨宇风，有一间梨园，姑娘有空可以去杨府找在下听戏。”
“哦，”林丛踏上楼梯，对这种类似诱骗的话不感冒：“我不爱听戏。”
她想过这人可能赖账，所以也没多期待那只烤全羊，但没想到小二竟然真的提了一个垫几层油纸的大筐上来，筐里肉羊滋滋冒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馋虫顿时就被勾起来了。
自己吃肯定吃不完，她用小二准备的剔骨刀分了一大半给他，让他分给后厨厨师和杂工，自己理所当然地将刀留下了。
从小二上来她最馋的就是这把刀，而现在除了小二以外没有人知道她还藏着一把刀。
何况小二被烤全羊冲昏头脑，连刀都忘记了。
林丛吃着热乎乎的羊肉，心底短暂的满足了起来。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在蔺江姒回来前，她收拾好了房间，开窗散掉油气。
寒风吹堂过，一室温暖悉数冷却。林丛在走廊上透气，步伐在见到熟悉的红色身影后一下沉重起来。
多漂亮的人啊，身高腿长比例完美，从楼下抬眼望过来时，幽蓝眼珠在浓黑长睫下如同引力漩涡，些微下三白衬出仿若蛇类的阴诡凶性。极白的肤色和红唇界限鲜明，整个人都像是画师精心点染雕琢成的。
可惜是个神经病。
当蔺江姒迈着长腿走到面前时，林丛面容变得柔软温和。
甚至嗓音娇怯地喊了一声：“蔺道长。”
蔺江姒幽蓝瞳眸盯着她攥在斗篷上的细白手指：“谁准你出来的。”
噬妖鞭随主人话动，拽着林丛进房，林丛仰头，水润乌瞳望着后脚进门的男人：“抱歉，蔺道长。我只是，等你等不到——”
“等我等不到？”蔺江姒打断她，语气嘲讽：“你之前还不愿意跟着我，怎么会等我？”
“还是你别有所图？”
林丛摇头，眼泪随动作滴落：“你不在，我怕昨夜的贼人再来。”
“呵，废物。”
“你忘记我打过你吗？作为妖就这么低贱祈求一个道士的保护？”
蔺江姒字字诛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女容颜上水珠破碎。
……好美。
林丛心里闷的不行，连眼泪都有了一丝真心实意。
啊……该死的，疯批道士。
“蔺道长……”她的眼神突然变化，很难说是不是真心，但期盼的神色配合漂亮的眼泪就是特别的诱人。
“我不愿意跟着你是因为怕，我怕你折磨我，但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妖，到哪里不会被折磨欺负呢？”
“所以，”她软下嗓音，轻轻揪住了袍袖一角：“如果你轻一点，在我承受范围内欺负我，我可以听你的话，永远跟着你。”
我可以听你的话，永远跟着你。
嗤。
蔺江姒捏住她的下巴，眉间划过一丝狠色：“你可以？你以为你有机会离开我，有能力拒绝我吗？”
“你是我的，我想让你如何，你就得如何！”
他眼白又有发红的趋势，林丛一边骂他难破防，一边又刺激了下。
“肉体不得自由，可我的心是自由的。你可以让我痛，让我哭，甚至让我跪地求饶——”
谁让她就是这么怕痛的人。
“可你不能让我爱你。”
爱？蔺江姒瞬间被逗笑了，红唇咧开在撕裂的极限：“真可笑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一个低贱的半妖的爱？”
爱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谁知道呢？或许不够珍贵，但足够迷惑人。
林丛轻颤的眼睫下有些不同的情绪，她没想过他会立刻相信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他有此印象，再慢慢软化，到时候就是她的机会了。
泪水涮洗过的眼眸净澈无比，更显得林丛真挚，她松开那角衣袖，手指划过系在他腕上的碎花腰带。
“我会做给蔺道长看的，会让蔺道长知道一个半妖的爱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要与不要都随蔺道长。”
到时候，她会拿回自己的东西，再头也不回地离开的。
又过一夜，第二天蔺江姒带着林丛一起出门。
年节前两天老百姓大多准备过年特色小食，街上人不多。
蔺江姒带林丛走进一个园子，园内红梅妍艳，老远就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看的人不多，蔺江姒挑了前排的空位坐下，竟然就老老实实在那听戏。
林丛觉得按他的脑回路肯定不会带一个低贱的半妖出去玩乐，所以这里一定有他的目标。
简而言之，这里有妖。
她在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有显著特点的人，目光就落在了戏台上。
戏台上一男一女，女子向男子倾诉情意，男子却断然拒绝，还嫌恶地批判女子貌丑，皮肤粗糙等等。
林丛都看气了，怎么这时代戏文一点都不讲究塑造主角良好品德？
不会写笔给她她来写。
……不对，她的目的好像是观察演员有没有妖族特征来着。
“……”
林丛回归正题，男子除了身量很高外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女子戏装脸上抹了粗粉点了麻子，但看脸型好像有点眼熟。
奇怪了，这落花镇又没有她认识的人……
恰逢戏曲落幕，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两个演员走到幕后，眼看其他人都走了，蔺江姒还坐得稳稳的。
他不走，林丛也不能走。除了被迫以外，她还没想好怎么表达爱意，更不能违逆他了。
没等多久，一个漂亮的少女从园外走来，竟然是初来小镇时撞上蔺江姒的少女。
难道是在等她吗？
少女也发现了他们，兴许是觉得初见难堪，很快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