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每逢灾异，罢免三公
皇宫内，皇帝手脚冰凉的坐着，脑子里思绪万千。
不知何时，除了皇帝外，殿内不见人影。
黄门趋步进殿，来到皇帝身后。
皇帝回神，这就是那个在地上写下“卫”字的黄门。
“你”
“陛下，奴婢姓徐，是商人卓凌的家仆。”
“你不是太监？”
“家主使了些手段让奴婢进宫。”
“卓凌这个名字我知道，是印州卫涟的人？”
“家主近些年和卫将军有合作。”
皇帝一愣：
“不简单啊”
“可是我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皇帝颓然道：“皇后怀孕了，若是个皇子，审式不会留我。”
“接下来呢？推他登基，审式涉政，再逼他禅位？”皇帝苦笑一声：“大周难道会断送在我手里？”
黄门安慰道：“有虺有蛇，是生女孩的祥兆。”
家仆徐幸，也可以叫徐公公，他用眼神安抚皇帝，低声道：
“审式失道，若还在丞相的位子上待着，必然会发生鼎足折断的不祥之事。”徐公公献策道：“陛下可以借天降灾异，将他罢免。”
现在的主流思想是“天人感应”，星空是人间的投射。朝中设有天文机构，职责之一就是负责星占和择日。
到后来，星象演变成政治斗争的工具。
在平行世界里的华国，汉成帝绥和二年，出现最凶的星象“荧惑守心”，丞相翟方进为了阻塞这个灾异被迫自杀。
这是华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天象而死的丞相，随后陆陆续续有许多丞相被迫自杀或遭罢免。后世对汉代有一个遭遇灾异就罢免三公的印象。
这不是有权就能躲过的灾难，而是涉及到丞相立身的根本。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
若是阴阳失衡，四时混乱，灾异横生，丞相就会失去人心，被拖出来顶罪。
除了星象，其他大型灾异也是同理。
皇帝听懂了，但叹气：“我何尝不知，然而到时候被拉出来顶罪的不会是丞相，而是我这个傀儡皇帝。”
徐公公道：“灾异不会现在就发生。”
皇帝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灾异几时发生？”
徐公公笑了。
星象不是人人都能看的，这属于皇家机密。除了星官，其他人擅自学习观测天象是要被砍头的。
事后伪造星象在历史上绝不罕见，端看裁决权和解释权在谁手里罢了。
徐公公摇摇头止住笑容，指向殿外的雕塑，皇帝跟着他望过去。
“陛下，您看那雕塑，是鹿还是马？”
皇帝惊疑不定的看向徐公公。
这是卓家若是真有伪造星象的能量，也随时可以借此换掉自己这个皇帝！
这无异于出狼窝入虎穴！饮鸩止渴！
徐公公仿佛没有看到皇帝惊恐的眼神，深深一拜：“唯有如此，才能使灾变消除，国运昌盛。”
乱世里各个都是人才，耶律留渊有十个丞相，大周朝也不遑多让。
现在开设了一个叫“西邸”的机构公开买官卖官，卖官所得的钱作为皇帝的私人积蓄。
当今皇帝有明君之相，将钱用来北抗奴贼。可惜权臣当道，可以预料到皇帝悲惨的未来。
冗官问题不谈，编制里实在塞不下了，皇帝又被迫封了“三君”、“八俊”、“八顾”、“八及”等“人才”，一时间朋党四起，党同伐异。
除了实在发不出工资，名号倒是都挺大。
卓凌的野心不局限于给卫涟搞个“印州刺史”的职位，要搞就搞个大的。
这需要皇帝的配合，而不是皇帝的施舍。
至于她自己，就不去宦海扑腾了，多降神格啊。
江中翻滚着土壤，澄黄得接近红色，这里叫做绯水。
渡过绯水，就离京城不远了。
说来奇怪，卓凌的行军速度不快，离京城也远，但是现在居然是离京城最近的一支队伍。
前方龙潭虎穴。
先一步进京城固然占得先机，但是也会被皇帝派出去抗击耶律留渊，消耗实力，白白便宜了后面进京城的人。
其他刺史和太守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卓凌笑笑，让全军停下。
多等等，说不定能遇到其他人呢。
等着等着还真的遇到人了，两天后，延州五万人马拖拖拉拉的到了绯水。
延州太守陈焕远远的看到卓凌这边的“卫”字大旗，冷哼一口气，转头对他倚重的将军道：“那就是乞活兵贼的卫涟，无门无第的东西，竟然也有资格来恭维京城。”
他的将军曾经带兵平定乞活军叛乱，对卫涟很是心有余悸：“大人，卫涟不可小觑。”
陈焕不爽的说：“我陈家乃是开国功勋，有名师大将教导，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草根莽夫吗？”
他摸摸自己身上的精良铠甲：“可惜这身来自卓家的铠甲卓凌已然投靠卫涟，也不知道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陈焕对卓凌不投奔他却投奔卫涟的行为很是不满，觉得她昏了头。
她觉得自己能给卓凌更多，而且卓凌貌美，陈焕心痒痒。
娶了卓凌，一举多得啊！
想到卫涟，他又冷哼一声：“走，去会会。”
这一边卫涟正在勘测周围地形。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随时随地勘察记录，收集各个地方的地形图。
卓凌跟他说迟早用得上。
他一边走一边记录，有人马的停在他面前。
卫涟抬头，看见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阴影投到他身上。
“你就是卫涟？”
还没有等卫涟开口说话，陈焕又噼里啪啦的往下说：“你是何出身，有人邀请你来吗？”
他趾高气昂：“这种大场面臭鱼烂虾少凑热闹，本官劝你谨慎，不要贪得一时嘴,瘦了一身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