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应该恨我
池若洵伸手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眼神晦暗难懂，可能是让他想到了些什么。
“大哥哥，我方才听阿爹说，你是大将军，我可以跟着你去上战场吗？我阿爹说了男人就要顶天立地，报效国家，让人们都可以过过上好日子。”
池若洵看着在他腰间的小孩儿额，先是扯了扯嘴角苦笑，紧接着蹲下身子认真的对他说。
“可以，不过你现在还太小，我可不收你这么小的小孩儿，等你长大了，长高了，再来军营找我，到时候我一定收下你。现在的北济不需要打仗，更何况还有我在。”
池若洵认真的看着男孩儿回答他的话。
沈十月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心脏不由得跟着被揪住了一样。
这是她的国家的子民，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对他们负责，反而是池若洵做到了。
沈十月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隐隐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池若洵。
无论是之前那个玩世不恭，对她百般调戏的池若洵，还是在朝堂上那个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望而止步的摄政王，都不是真正的他，面前这个满颜尽是温柔，不在高高在上的池若洵或许才是真正的他。
等人们全部散去，池若洵转头。
他目光看去，发现她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从彼此的视线里捕捉到一丝从未见过的情绪。
视线收回，对身边的人说。
“走吧，去找那他们汇合。”
池若洵掀开帘子，一进来就看到沈十月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他。
“所以这也是你要造反的理由之一？”
池若洵并没有逃避她的问题，完全没有平日里对她的那种轻慢，正颜厉色看着她：“沈家无论是先皇还是沈济泽都没有做到真正的为国为民，根本看不到那群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所以我想要改变现在的情况就需要彻底推翻他们，在这上面建立可以真正对他们有利的制度。”
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怜人，望着她。
“对啊，你也姓沈，你也是沈家的人，你现在应该很恨我才对。”
女孩儿垂下眼眸，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说实话，她自己也并不完全明白自己现在对皇室应该是持有怎样的态度。
她自己也是皇室，一开始选择和池若洵联手是因为她知道他会造反，但是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杀了沈济泽，对于现在沈氏统治的天下，她觉得太失望了。
的确不如将他们全都推翻了好。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以为她现在应当是恨自己，没有再靠她太近。
而下一秒沈十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放在那个比自己大许多的手背上面。
池若洵立马明白她的选择，反手将那只搭在自己上面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无言的氛围在这一刻充斥着整间马车。
“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裴武在外面守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进城，去探探城里面的情况，再去找宿将军他们汇合。”
小男孩儿从破败的墙后面探出头，望着离开的马车。
终于进入凉州城内。
只能说城内的情况不比城外的好到哪儿去，街上的人一个个瘦骨嶙峋，抱着肚子晃晃悠悠的站不稳。
有的甚至直接倒在街头。
要是没有人管的话很有可能会饿死在街头。
“主子，公主。这”
裴武看不下去，但是他们的粮食已经都分给了刚才的那些村民，根本拿不出一点儿。
池若洵眼底闪过痛哭的神色，眉眼挤成一团，最后不忍将帘子放下。
“咱们管不过来的。走吧，去州府看看。”
裴武只能回头专心看路，强忍自己不去看他们。
三人怕太过招摇并没有继续乘坐马车，而是把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小巷里。
找到地方，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在不远处的转弯看着那里。
府门的牌匾搞搞悬挂在上面，守卫的下人个个体大腰圆的根本看不出挨饿的样子。
“看来那些救灾的东西都进了他们的口袋。”池若洵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去当地的粮铺看看。”
三人第一次来凉州人生地不熟的，于是便想着找人问路。
看到有路过的人满面愁容的走过来手里拿着小小的米袋，应当是刚从粮铺里出来，沈十月便上前拦住他。
突然有人冲到他前面，那人以为有人要来抢他手里的米，立马紧紧地护在怀里。
“不要抢我的，这是我卖了店才换来的一点儿。你要是抢走了我家里的孩子吃什么？！”
沈十月一怔，随后放宽声音将语气听起来柔和一点。
“不是的小哥，我是想问，这城里最大的粮铺在哪里？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怎么走，劳烦你给我们指条路。”
那个小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见他们衣着不凡，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不像是会抢他粮食的人，于是开口给他们指路，但是手一直紧紧抓着粮袋不放：“就是我身后的那条路，沿着一直走就到了梁记米铺，那儿可是我们整个凉州城最大的米铺了。”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小哥又道。
“不过他们家的黑心，趁着整个西北闹饥荒，就借机太高粮食的价格。原本闹饥荒庄家粮食无收，他们还把价格给往死里抬。不止凉州，凉州附近的粮食铺子都是他们家的。”
“原本我们还可以靠着挖野菜过活，但是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吃不上饭，附近的野菜都挖没了。我媳妇儿已经饿的一点儿奶都没有了，家里孩子多不能没有吃的，我就把自己的首饰铺子给卖了才换了这么一点儿。”
沈十月看了呀他怀里的半袋米，强忍着才让眼泪没有流下来。
“官府压根不管，有秀才去官府告结果愣是被他们打断腿扔了出去。之前说是京城来了几批当官的过来，那个知州就让我们都不准出门，就怕被那些人看见。官商勾结啊,官商勾结啊！”
池若洵从怀里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他手心：“好，我们知道了。这些你拿去吧。这些应该够你灾后重新开间铺子了”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那人看着银票感恩戴德的就差直接给池若洵下跪了。
那人将银票收好紧紧地抱着米袋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
“看来真的是官商勾结，要不要属下去一把火把那个什么知州的府邸给烧了？”
池若洵摇摇头，阻止了他。
“真要是一把火烧个干净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连带着证据一起烧没了。咱们先去看看那个梁记有多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