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赏花宴她来做主
一眨眼登基大典的日子就到了。
沈十月一介女流没有资格去大典，索性待在屋子里吃着糕点喝着茶水。
不出她所料，大典这天果然出了事。
就在沈济泽穿着龙袍登上高台上香祭天的时候，巨大的炉鼎里的香灰突然被刮起。
沈济泽被香灰迷住了眼，一旁的士兵突然拔剑冲过去。
还好摄政王和宿晟反应快几步上前将那人压住。
但很明显那人根本就没想活着离开还没等问话就当场服毒自尽。
听说当时那把刀眼看就要落在沈济泽脖子上，人受了惊吓得到消息沈十月就往寝宫赶去。
虽然知道他压根没事儿但是还得装装样子。
到了寝宫外面被侍卫拦住不让进去。
守在门口的士兵：“公主，皇上惊吓缓过来，现在和摄政王和宿将军谈论今天刺客的事。”
沈十月心里嘟囔。
刀锋都没扫到他被吓了一下就称病，也太弱了吧。
“那我在这儿等一会儿。”沈十月倒也不急就懂事的站在门外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参见，公主殿下。”太医背着药箱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主动告知情况：“皇上只是闻到了些暂时失去力气的药粉，对身体没有大碍，已经醒了。公主不必太过忧心，就是受了惊吓，臣回去开几副药养些时日。”
“劳烦徐太医了。”沈十月微微欠身。
没过多久倒是宿晟先出来了。
宿晟明看到站在门外的沈十月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走到面前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臣，拜见公主。”
“将军，今天发生的事麻烦将军一定要彻查清楚，以免民间百姓议论，扰乱京城安定。”沈十月眸中带着担忧的看着他。
样子十分乖巧可爱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儿。
宿晟明咳了两声，他虽然对公主没有什么特别的男女之情但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倒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
“公主放心。皇上已经将事情交给微臣。”宿晟明抱拳，直言正色：“公主不必劳心这些。”
宿晟明没有要和她继续聊的意思，她也不留他。
“那就不打扰将军了。”
宿晟明从她侧面闪过快步离开。
“公主，将军可真够冷血的。”青梅撇嘴道。
沈十月低声警告：“在这里不可胡言。”
在皇帝寝宫门口说的话也不怕传到他耳朵里。
不过宿晟明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做事循规蹈矩的。
沈十月对刺客的事压根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宿晟明一定查不到的。
上一世也是宿晟明领命去调查这件事，结果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贴身伺候皇上的周公公出来禀告：“公主，皇上让您进来。”
神十月点头：“好。”
刚到门槛处准备跨过去，一个身影倏然挡在前面。
一个身影陡然挡在她面前，沈十月额头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那人的胸膛。
“啧。”沈十月用掌心揉了揉额头，泪花都飘了出来，湿漉漉圆润的眼睛顺着往上看。
一双黑色长靴，金彩纹圆领鸦青长袍，还披着单薄的同色披风，抬起下巴，视线汇集，双瞳剪水。
“臣拜见公主。”池若洵。
腰间挂着一个仙鹤纹路的玉环，看来是那日找到了。
见对面的人行礼沈十月回神赶紧回了过去。
沈十月摸了摸磕到的地方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是装作不熟，还是要聊些什么。
但是不等她思考，对面的人就给了她答案。
“臣还有公事要处理先走一步。”说完，池若洵毫不留情迈步离开。
沈十月讶异这人前段时间第一次见面还跟个登徒子似的对自己动手动脚怎么转眼就好像和自己压根没见过一般。
池若洵果然无情。
“皇兄。”
沈十月往里面跑去快到龙塌边，就看到沈济泽倚靠在床边。
进屋沈济泽就看到她眼中含泪，声音带着些抽泣。
床上的人向她招手示意她上前：“来了。”
沈十月坐在床边看到他没有大碍还是脸色有些苍白，招呼她的那只手动作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一般，除此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
“皇兄没事吧？你脸色有些难看。”
“没事儿，那刺客往香会里加了点药粉，暂时失了力气，天气有些凉又引得咳嗽，很快就好了。”
“嗯。”沈十月回应。
“宿将军已经去查刺客的事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后宫也恐怕会有刺客。我就不能常来看你。”
“这倒也好，你最近就待在宫千万不要乱走动，千万别遇到他们。朕也会派周将军在你宫里多增派人手。”
沈十月不以为然，让她呆在里面不出来还让很多人看守，那不就是后宫借着可能有刺客的理由变相限制她的活动范围，这样的话她能去的地方更少了。
沈济泽以前也用过这一招。
现在这怎么做难道是看出些什么，还是害怕自己在没有定下婚事出什么变故？
“前朝的事有摄政王暂时代朕料理，后宫现在只有你一个，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沈济泽拍着她的手背话说得无比体贴。
但沈十月的关注点全都跑到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里。
沈济泽生病，摄政王看管朝堂的事，不就是相当于掌握最大的权利。
池若洵年纪也就比沈济泽大个五岁就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实力不容小嘘。
“嗯。”沈十月只能答应他自己这段时间不会乱跑。
回去的路上才想起自己忘了试探沈济泽想要给自己找一门什么亲事。
“公主怎么没问关于赐婚的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不会把您的婚事给忙忘了吧？”
青桃都替她着急。
“我忘记问了，别担心，他可忘不了这事儿。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沈十月扶额苦笑不已。
回去后一连几天沈十月当真没有再出那宫门半步，倒是孙嬷嬷奉沈济泽的令常来，自己吃的东西摆上桌也会等孙嬷嬷验完确定没有毒后再用。
反正有吃有喝的。
几天下来倒也没有觉得闷，只不过她宫里一直有人盯着不能从其他宫人那里找画本解闷。
孙嬷嬷见她这样子便提议抄写经书，为北济祈福。
想起先前皇家私塾里先生提起过让她凝神练字。
便让青桃找来纸笔墨，在一旁为她研磨，可她好像天生没有什么耐力，字写得龙蛇飞武，不堪入目。
直接撂下毛笔放弃要练字的想法。
“别弄了，不写了！”
青梅放下墨块，苦口劝说：“公主以后成亲肯定要管理未来公主府的账目，虽然您的字只有奴婢能看懂……还是练练吧。”
“你嘲笑我？！”沈十月气鼓鼓的叉腰指着这个大胆的奴才，“不练了，账我也不管，这账目非得让我来管，到时候派个人来专门管就不行了嘛。”
“……”青梅低声悄悄和沈十月说：“奴婢听路过的人说，宿将军找到刺杀的幕后团伙。只不知道有没有抓到。”
那当然没有。
沈十月内心回答。
沈十月两眼放光，兴奋看着她：“那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应该可以去御花园逛逛。”
沈十月立马又蔫了。
她想去宫外。
她才不要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遵循所谓的规矩。
孙嬷嬷再来就看到沈十月躺在榻上吃着新送来的果脯无聊至极了，便提议。
“御花园新栽的几种花快开了，公主如果想要找人解闷到不妨派人发帖请京城夫人千金来赏花，倒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结识几个密友。”
“我可以出门了？”
孙嬷嬷点头表示可以。
沈十月陷入深思，虽然孙嬷嬷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因为之前的事她还是从内心抵触那样的场合。
“我考虑一下，毕竟赏花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孙嬷嬷俯身，“那公主尽快定夺不然过些时日花期就过了。”
不知道她这话是自己的意思还是沈济泽的意思。
为了让自己能和京中贵女聊络好关系？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可以给他增光添彩的机会。
沈十月找人拟好请帖，但是在人选上犯了难。
名单上大多数的人与她并无交集甚至有些人对她有些厌恶。
当初宴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其中不少人就在现场看她笑话。
从那以后她没再出面任何人多的地方，不仅不去私塾也再没有参与过宫里人任何的聚会。
现在她又不得不去给这些人发请柬让她们进宫。
“公主，这位金小姐必须要请。金小姐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又是金府的嫡女。这位陆小姐也要在名单上……”
孙嬷嬷在一旁看着，恐怕她看不懂其中的利弊关系一连提点很多人，让写单子的人无比要加上这些人的名字。
到最后名单上的人名基本上都是孙嬷嬷说的。
沈十月看了一眼蹙眉，握着折子的手差点将它揉烂。
“嬷嬷向来做事事无巨细，孙嬷嬷要不替我去得了？”
语气极具嘲弄。
孙嬷嬷立马跪地叩头解释，说得话句句在理：“奴婢只是提点几句，宴会的人选事关朝廷对这些大臣的态度。奴婢怕公主不懂其中的道理并没有故意强迫公主。”
“你最好别忘了你只是个下人，我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什么都不懂。用不着嬷嬷什么事都来替我做决定。”沈十月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的，抬眼轻蔑的扫了地上的人一眼，直言不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当年的是吧？毕竟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我才远离视线这么多年。”
孙嬷嬷身形一怔。
“宴会的事到底是你想的还是皇兄的意思？”
孙嬷嬷知道公主根本不是蠢笨好糊弄的主，直接表明“是……是皇上的意思。”
“……”沈十月走到桌子旁将人从地上扶起，笑意盎然：“宴会我会自己看着安排，嬷嬷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本公主也是劳累，我会派人告诉皇上嬷嬷辛苦伤了身子暂时不能伺候。”
“公主，我是皇上安排过来……”孙嬷嬷还想说什么，但沈十月只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后就闭嘴不言。
恭恭敬敬行礼。
“奴婢谢公主体恤。”
然后匆匆离开。
青桃站在一旁有些错愕。
“公主，你说了什么？孙嬷嬷这么厉害的人都被你给治住了。”
沈十月后来跟她私下无人的时候解释。
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宫里，除了沈济泽身边的一个太监经常来倒没什么靠近住处。
但沈十月发现每次那个太监替沈济泽传完话都没急着走倒是和孙嬷嬷聊很久才离开。
一开始她也只是当做是沈济泽有事情想要让他嘱咐给孙嬷嬷，让她看好自己。
可有一次正巧她出门两人刚聊完，孙嬷嬷转身带笑看着那人走。
她就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
于是有一次晚上偷偷跟在她身后果然发现了。
“在宫里宫女和太监对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只能在暗里但是要是被人知道了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孙嬷嬷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受人尊敬。”
就算是沈济泽自己的人又能怎样，这种事情不光彩要是被人传出去皇宫的规矩可容不下这样过的事，沈济泽那么想向外人展现他明君的样子，当然不会顾念什么情谊，到时侯他只能将人处理掉。
“啊！”青桃赶紧捂嘴压声继续说：“那太监好像也就二十出头吧，这……”
“做人不能不要脸，就算她有皇帝撑腰又能怎样。”沈十月捏着手里精巧的茶杯，低声轻笑。
御书房，沈济泽写字的手微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批着奏折。
遇刺后池若洵接着他身体抱恙不可太操劳为由只让他批阅部分奏折。
还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随她去，她既知道怎么做也肯做就不需要教她。”
皇帝听说了事情惊讶于她突然的变化，倒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要她能好好替自己做事倒也不必把她看的这么紧。
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是，皇上。”孙嬷嬷。
沈十月继续查看着邀请的名单。
孙嬷嬷提点的那几个人确实不能去掉。
尤其是金家嫡女。
当初宴会上，嚣张的样子她可记得清楚。
沈十月双眸一沉，轻哼一声，满眼轻蔑之意。
低头看着京城各贵女的名册。
突然发现什么，眼神闪了闪。
“青桃，这个尤凌是尤熙朝的女儿？”
“是，公主。不过因为尤家是武将世家，尤小姐自小和其他女孩儿不同，说话做事都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倒是喜欢舞枪弄棒。那些夫人小姐也看不上她有这种赏花吟诗的事自然都不会请她。”
沈十月下巴一抬，吩咐写请帖的人：“把她加上。”
青桃不知所以：“公主为什么要加她，她又不招人喜欢。”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我直觉她应该挺有意思的。”
上一世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邀请过她。
果然到了那天沈十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到了宴会的那天，沈十月一大早就被人就被青桃从床上拉起来。
“公主，公主起床了。今天就是赏花的日子里了，很快各家小姐就来了。”
猛的想起这是自己自被人羞辱后第一次举办赏花会，一定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又被几人给折辱一顿。
沈十月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低头一看给自己准备的衣服，两眼一抹黑，险些后仰又躺回去。
“这是什么？！”
深红色料子还绣着牡丹，饰品也是尽雍容显华贵。
“你是怎么想的，让我穿戴这些？”沈十月拿手戳了戳青梅的小脑袋瓜，恨不得把她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之前陛下赏的，公主您这么多年第一次设宴肯定得穿的高贵些镇住场子。”
“你确定不是想看我出丑？”沈十月扶额叹气。
青桃摇头，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要是穿成这样只会被她们再笑话一次。”沈十月挥手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撑着下巴思索片刻吩咐青梅，“去拿那件青白海棠，配饰就用平时的那些就行。还不快去？”
“啊，小姐那些东西会不会太素了？”青桃。
“我要是穿的太好才会给她们羞辱我的机会。”沈十月轻哼，眼神闪过戾色。
御花园内，一群贵女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
有互相结识的开始寒暄起来。
“金姐姐，你这条璎珞应当是珍宝阁刚到的那条吧？我记得整个京城只有这一条，没想到今日有幸在姐姐这里见到。”
金梦嫣立马高傲的扬起下巴，展示脖子上的那条璎珞，给她们讲解：“这上面的每颗珍珠都出自东海，尤其上面的那颗红玛瑙更是时间罕有，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我金家才有这样的实力买得起。”
金梦嫣就喜欢看着她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金姐姐说的极是。”陆烟颜这时也走过来夸赞了一句，附身给金梦嫣行礼。
陆烟颜淡蓝色的襦裙衬得她的气质更清冷了几分，说话都带着几分仙气。
“陆妹妹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都是去年入秋。”
金梦嫣一见到陆烟颜好心情立马降了大半。
两人因为家中在官场上有许多交集所以从小两人就时常来往，但是金梦嫣除了有钱对于京城贵女的标准几乎哪样都比不上陆烟颜。
陆烟颜可能天生体弱的缘故肤白如羊脂白玉，从小深居简出琴棋书画可谓是精通，这几年更是得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嘁。”
一道声音传出来众人的目光都顺着看过去。
角落里，一个拿着红缨枪的女孩儿坐在假山上，鄙夷的看着下面一群人。
“你们在这儿装的这么久有意思吗？”
陆烟颜用袖子捂住脸，带着歉意，向上面的人打招呼，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忍动容：“我们聊的有些投机没有注意到红缨郡主也在此处。”
尤凌因为本事过人，在和外使比武时胜出为北济争光后来被沈济泽赐了个郡主的封号。
那些女子觉得尤凌一介女子与男人动武实在有失女德，但无奈封号是新帝亲自赐予的。
一道红人影从假山上闪过稳稳落地红色的衣摆自然垂落。
“我可没功夫花在你们这些虚情假意上，让开。”尤凌完全没有将这群人放在眼里，手提着枪从人群钱路过找位置坐下。
把枪竖在一旁坐姿实在难看，那些女子实在是不忍直视。
“郡主，这枪可不能带进御花园里！”
低头一手捻着茶杯尤凌一眼扫过去。
吓得那人魂差点飞出来。
“红缨郡主可以持枪进宫，我同意的。”
沈十月缓缓走来，青蓝色的衣摆上修着白色的海棠花，头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发饰装点。
简单的打扮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飘然若仙的感觉。
连陆嫣颜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清新脱俗一点都没有陆烟颜的作态。
就算成了宫里唯一的公主又能怎样过得还是寒酸，穿着连她们这些世家小姐都不如。
金梦嫣心里冷哼，丝毫不隐藏鄙视的目光。
金梦嫣上前走去，见她也不行礼，开口就是一顿嘲讽：“公主这么多年终于肯露面了，我还以为还在生姐妹们当年的气呢。”
谁知沈十月跟压根没看到她一样从她面前禁止走过，坐到尤凌对面的座位。
对付金梦嫣这种贪慕虚荣的人她知道最能气到她的方法就是无视她的存在。
尤凌看她过来才起身：“臣女尤凌，拜见公主殿下。”
“郡主不比多礼。”一手托起茶盏，轻轻抚着茶盖，随后视线才转回那群人，“郡主持枪参加赏花宴是本宫和皇上说过特许的，各位可还有意见大可去找皇上。”
一时间鸦雀无声。
既是皇上特许的她们自然不能说什么。
“我来御花园的时候看那边的木槿看的极好，公主不如我们去看看。”
陆烟颜赶紧开口挑起话题，转移众人注意。
陆烟颜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处，真不愧是未来当得了沈济泽皇后的人。
“陆小姐都这么说了，那走吧。”沈十月毕竟是主人自然得带头。
陆烟颜听到她的话暗自送了口气。
还以为这次来她会跟她们算当年的那笔账
沈十月起身身后跟着一群人，金梦嫣气得直跺脚但还是跟了上去。
尤凌拔起枪跟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