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芦苇中的荒岛
“水泽诡秘映月夜，倒影波澜藏玄机。”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一片摇曳在海风中的芦苇地上，芦苇下的水泽“咕嘟嘟“地冒着水泡，水泡聚散破灭间，又是发白的肿胀圆球也随着涌了出来，又被什么压了下去。
荡开一层层的芦苇，海风混着芦苇腐烂根部的恶臭，夹杂着许湿壤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一缕缕散在空中。一座废弃的村落静静地隐匿在最后一层芦苇中，就像是一页书中已经泛黄的图画那般。
芦苇、荒岛、枯败的村落。
天空中的寂白鸦盘旋在村落上，隐匿在芦苇深处的荒岛中，树枝和泥土开始腐烂萎缩，一个个没有面孔的人僵硬地回到栉次鳞比的村舍中，木然地将门关上。
“砰——”
沉重地关门声响起，俨然整齐的村舍内竟亮起一盏盏蓝色的火焰，一个个没有面孔的人伏跪祭拜，他们头顶身前，是一个十寸有余的漆黑无面菩萨身，火焰明灭间，模糊的光点重叠着巨大的黑影摇曳。
村落正中，一座完整如新的祠堂立满了一道道竖长状的牌位，牌位上横七竖八的尽是些潦草的字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生生划出的样子。牌位众星拱月般围着一座丈许大的无面长生菩萨像。
“啪——”
不知哪里的风把祠堂的门撞开，将祠堂里刻着什么字的木牌吹得散落了一地，月光穿过白骨般枯朽的树梢，照进了祠堂的一角。只见落在那一角的所有牌子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两个字。
“林凡。”
狂风摇曳着枝叶，那抹月光也在祠堂的一角忽明忽现，一同隐现的，还有一道道刻着林凡名字的灵牌
另一边，已经冰封沉没的大慈寺，紫竹林，荒草地。
那棵立在一堆荒草中的歪脖子树上浮现出一张张人脸。悲哭、狂笑、木讷众生相都密密麻麻地在歪脖子树的每一寸浮现，相互撕咬着，消散着，却又新生着，歪脖子树的树根，一张比其他人都大几分的面孔正凝聚着，但却总是没能成功，仿佛被什么力量干扰着。
“林凡你是我的”一道毫无波澜的呢喃声自歪脖子树下凸起的头颅地上传出，随着语毕，歪脖子树根那张面孔猛然凝固。
赫然是——林凡的脸。
与此同时，一片芦苇荡的深处，荒岛古村中。
所有幽蓝的灯火一瞬消失，整个古村陷入一片茫茫的黑暗，只有隐匿在云后的月亮间接地发出昏暗的光。
苍白色的古村土地上，铺展着一张张人脸，有已经腐烂的，只剩半张的脸，也有还完整的脸整片古村土地，竟都是用人脸铺就的，这些脸竟然与紫竹林边那歪脖子树上浮现的脸有些相似。
当月光躲入一片巨大的黑云中后，整片芦苇荡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抽离，一起隐没在夜色中。
“喀嗒喀嗒”
整片芦苇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冰封声，而后整片芦苇荡不知被什么诡秘的力量冰封成一座冰墓，缓缓沉进了青黑诡海中。
只不过这冰封的芦苇荡，却没有如同之前大慈寺那般沉在青黑诡海的深处。而是沉入了约莫百丈的深度后，就在青黑诡海中飞速移动起来，向着极远的东方潜去……
距离此地不知多远的林凡自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还在一片白雨中释放自己心中的压力，望着远处东方的黑塔，心里盘算着未来的道路。
……
雨过天晴，这次是一轮大日明晃晃地悬在天际。丁仪和忠武从船舱里走出，望向不远处站在甲板上的林凡。
“林公子当真是神人也，竟能不依靠木伞的阻隔，以肉身硬抗白雨而毫发无损！”忠武看着林凡身边未曾打开的木伞，一脸地瞠目结舌。
“哈哈，林大哥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呢，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有着能以肉体凡胎对应白雨的事……他的宗门到底是哪一家呢……”丁仪回应着忠武的话，眼睛却却一直盯着林凡，那双纯净无暇的大眼睛上闪着莫名的光。
林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才发觉自己方才举臂大喝的姿势有些不雅，略微尴尬笑了笑，向着丁仪二人问道：“这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了，想来方才这么大的雨，今天应当是不会再有了吧。”
丁仪和忠武对视一眼，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凡道：“这可说不准，下雨是常态，一年里能有三百多天都在下雨，而且下雨时间和频次也不是固定的……”
林凡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忙笑道：“是啊，我在想已经下了如此大的白雨，应当不会再连着下这种大暴雨吧。”
丁仪和忠武也是明白了林凡的意思，相视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林大哥这样，我们还以为林大哥从来没出过黑塔呢，哈哈。”
林凡眼神顿时有些凌厉起来，只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心道：“他们的话其实也就是说……黑塔内从来没有出现过天灾，也就是说，除了那几位掌握界碑的诡异外，黑塔是绝对安全的！”
“况且那些界碑碑主也不敢公然出现在黑塔，黑塔内有着人类大能布置的杀伐大阵，倘若被大阵检测到，那些碑主也是难逃一死。”
心中盘算着其中的弯弯绕绕，望着远处的黑塔，林凡也是放下心来：“只要到了黑塔，我身上的那些诡异之处应当也就不会暴露在人的眼前了，至于那些奇怪的诡——当然是被隔绝在黑塔外了。”
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但林凡却不知道的是，百丈左右的青黑诡海中，有一座巨大的冰墓正朝着自己飞速驶来，或许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那座巨大的冰墓就会与自己的船只交汇。
“约莫再过两三天就能到黑塔的海域了，离摆脱诡异，寻回自己又近了一步……”林凡眼神有些发亮，身边的丁仪也似乎注意到了林凡的激动，主动地拉起了林凡的手道：“怎么啦林大哥？有什么高兴的事呢？”
林凡身子一颤，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遥望着平静的大海，留下了一旁独自在风中凌乱的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