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便利店
秋分后半程的电影也看的很混乱，一直沉浸在刚刚宋别的举动里。甚至到最后连真的凶手都没看到是谁。
等到片尾曲响起，演职人员表开始在屏幕上滚动，整个放映厅暖黄灯光亮起，秋分才回过神来。
这时她才发现电影已经演完了，垮着小脸跟着宋别走出放映厅。宋别看她的表情乐了:“怎么？生气了？”
“我还没看到呢！最后是怎么回事我都没看到！”
宋别抬手摘下秋分嘴边沾的一粒爆米花屑，乐呵呵地说:“谁叫你不专心。”
秋分瞪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他，她才没看好的。
晚上的天气还是有风的，走出电影院，宋别展开秋分从出了放映厅，就塞在他手里的衣服说:“伸胳膊，外面冷，穿上点。”
秋分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凉意，乖乖地抬起手，塞进宋别宽大的衣袖中。
宋别瞧着她套着宽大的外套晃晃悠悠的，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踩着马路边的路缘石，伸平手臂，在前面单脚蹦蹦跳跳，最后来了一个完美的落地姿势。然后回头冲着宋别笑，像是刚刚完成了一套完美的平衡木动作，成为了奥运冠军。
秋分等着宋别走到她身边，她踩在路缘石上，比他高了一头。她怕自己的掉下去，伸手扶着宋别的肩膀，在路缘石上一步一步慢慢走。
“刚刚那个电影凶手是谁呀。”
“那个修鞋师傅。”
“啊？他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因为三十几年前，他女儿被那些人伤害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用那些特别诡异的方式杀了他们，是为了不被发现吗？”
“不是，因为他小时候学过一些鬼神之说。他认为那些人需要得到报应，他把自己想象成正义的鬼，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他们。”
“还是怪吓人的，那个水泥墙里的骨头好可怕。还有那个放在那个人床头的血淋淋死娃娃……”说到这里，秋分的声音低了下去。
宋别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把她从路缘石上抱下来，张开手臂揽住她，安抚着她说:“别胡思乱想，这个世界还是正义的。它总会给你属于你的公道。就算这个世界没有给你，你也要相信，会有神或者鬼目睹下这一切，冥冥之中还你公正。”
“小猫小狗也会得到公正吗？”
“会的，它们今生没有被善待，来生它们一定会变得更漂亮更有福气，说不准还会变成人类和你打过照面。”
宋别牵着秋分的小手，两个人在暖黄热的的路灯下，慢慢走。时间虽晚，但在s市，这个夜生活十分丰富的地方，路上还是有许多人的。
秋分停在便利店门口，吸吸鼻子，问宋别:“你饿吗？我又想吃关东煮了。”
宋别刮了下秋分的鼻尖说:“走吧。”
秋分进了便利店，并没有直奔关东煮，而是提了一个筐，逛起了便利店。在便当区，秋分对着一面墙的饭和面犯了难。
她有些想吃肥牛饭，但又很想吃旁边的豚骨拉面。正当她再一次准备点小公鸡的时候，宋别从后方伸过手把那两样食物都放进了购物筐里。
“咦？”没了纠结的秋分又跑去甜品区拿冰皮蛋糕，她真的很喜欢吃一些甜品，但宋别发现她比较喜欢那种有蛋糕胚的，纯奶油或者那种慕斯她不是特别喜欢。
秋分又买了两袋三明治还有软糖，然后跑去柜台选关东煮了。
秋分端着自己的关东煮跑去便利店的用餐区，宋别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跟着她。分管找好座位坐下，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她旁边，从中拿出那盒面，起身去泡面。
秋分啃着关东煮里的萝卜，看着宋别泡面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宋别应该很少来便利店，吃这些速食。至少他以前是很少来的，她也不知道他在国外有没有经常去便利店。
但是现在看着帅气成熟的大老板，在小小的便利店泡面，她突然有一种把天上的神仙带坏，蛊惑他陪着自己坠入凡间的感觉。
秋分给宋别留了几颗丸子，等到宋别回来推到了宋别面前。自己拆开肥牛饭的盒子，舀了满满一大口肉塞进嘴里。
“唔……满足。”
宋别拆开筷子，吃着她留的关东煮看着她笑。等到面泡好了，宋别撕开盖子，像秋分刚刚推关东煮盒子那样，推到了秋分面前。
秋分其实肥牛饭吃了两口也腻了，一直拿着筷子一粒一粒往嘴里送。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泡面，散着热气，又看看与泡面并排而放的已经被她吃了一小半的肥牛饭。秋分又抬头瞧瞧宋别面前，她吃剩下的关东煮。
宋别:“肥牛饭不吃了？”
秋分摇摇头低声说:“不吃了。”
然后她看到宋别很自然地拉过了那份肥牛饭，又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应该是泡面蒸发的热气吧，挂在了她的眼睫毛上，不然她的眼睫毛怎么会湿漉漉的呢？秋分想。
秋分只是想到了那天她自己一个人去吃便利店时，隔壁桌的那几个男孩和那个女孩子。那天女孩子吃了几口葱油拌面，觉得不好吃，那个男孩子便把自己的豚骨汤面推给了她。其实秋分早就看到那碗豚骨汤面，那个男孩子其实根本没吃几口，而是一直在看那个女孩。
他明知道女孩不喜欢吃葱，却随着她点了那份葱油拌面，而自己拿了豚骨汤面。然后假意吃了两口，便一直在等着女孩把那碗葱油拌面推给他，他也好把那碗豚骨汤面换给她。
当时秋分很羡慕那个女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参与过宋别的学生时代，也没有和宋别有过这样吃便利店的经历，更没有的是与宋别那般自然亲近过，那是默契的是偏爱的，是要极尽熟稔极尽亲近才能下意识做出的行为。而现在宋别和她在同样的便利店，面对面而坐。
秋分突然就不羡慕那个女生了，因为她也拥有属于她的男孩。他看到她想吃的东西，会直接放进购物筐。他会为她泡好面，直接推到她的面前。会吃她吃剩下的关东煮，虽然那不是她吃不完剩的，而是她特意为他留的，可是秋分还是觉得他就是吃了她剩下的关东煮。他也会等到她吃腻了肥牛饭，然后吃掉剩下的肥牛饭。
就像是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一直以来的小遗憾，得以被人温柔填补。只是秋分不知道的是，那天宋别其实早就看到了在便利店吃关东煮的秋分，也看到了秋分一直在看隔壁桌的那几个小孩。
他明白秋分为什么一直看着那几个小孩，也明白秋分那天晚上莫名不是很高的情绪。他们之间差着近八年的时间，又有着他出国几年的分别。可以说他出国以前，他没有带秋分吃过便利店，甚至没有带秋分单独地吃过饭，出来玩。但是没关系，以后的日子，他都会陪着她，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一起做最平常的事，做轰轰烈烈的事。
宋别看到秋分吃着面，再也没抬头，也看到秋分睁大眼睛，不敢去眨眼。他心里酸涩，望着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
秋分是有些低落，因为她突然意识到，那天她羡慕别人的时候，宋别刚刚来到s市找她，她出了便利店就见到了宋别。可是现在她不羡慕了，她却想起明天宋别就要回b市了。这次除了便利店，没多久，就是分别。
虽然她很快也会回去，可是她仍然不想和宋别分开，她习惯了身边有宋别得陪伴，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看电影，她不想他离开。
宋别吃完肥牛饭，秋分的面也没有吃完，拿着叉子在那里搅来搅去。宋别知道她不高兴，便也没催她，静静地坐在那等她。只是眼神一次都没有离开过秋分。
眼看着碗里的面被她搅的乱七八糟，宋别低头看腕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宋别拉过购物袋，找到秋分买的那两袋软糖，抽出一袋打开，摸出两粒，塞进秋分嘴里。
“走了，回去睡觉。”
秋分看看手机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连忙起身跟着宋别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越靠近酒店，秋分就越是低落，越是不安。
“你不要忘记和她们说一下……”
“不说，我要让全公司都知道，秋分勾引她老板。”
“？”
秋分扑倒宋别背上，揪着他耳朵，大声说:“不行！不行！”
宋别颠了颠秋分，小姑娘瘦没什么重量，宋别手绕过她膝窝，稳稳地背着她，侧过头哄她:“我会处理的，她们一个字都不会乱说的，别老是自己吓唬自己。”
秋分搂着宋别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闻闻专属于他的味道，闷声说:“可是我就是担心，以前你和明明姨都被传成那样了……”
“秋分，不要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眼光，人生只是一个人的旅程，无论是父母、爱人还是朋友，都只是陪你走一段路的过客，更何况是你并没有太多交集的人。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做过，你是不是对的，就够了。”
“可我还是怕……”
“交给我，别担心，嗯？”
“好。”
秋分沉默了很久，突然出声叫:“宋别。”
“嗯。”
秋分纠结了很久，终于小声说出一句:“不想你走。”
宋别背着人，在这午夜时分，心里热乎乎的，在秋分撒娇的话语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那怎么办？”宋别逗她。
“接下来好好工作，早早回家！”秋分伸平一只胳膊，手攥成拳头，像极了铁臂阿童木。给自己加油打气。
“那我在b市等你。”
“好。”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秋分用自己软乎乎的脸蛋蹭蹭宋别的脸:“我也会想你的。”
宋别把人背到酒店门口放下，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别问:“一会儿洗个澡就睡觉？”
秋分靠着他揉揉眼睛说:“嗯，困了。”
“那快点洗澡，快12点了，少照镜子。”
“？”
正说着，电梯到了秋分的楼层，秋分迷迷糊糊地走出去。直到进了房间，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她还愣愣的在想宋别说的是什么意思。
结果在浴室里，秋分越想越害怕，明明宋别也没说什么，但就是让她想入非非。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偏移，用余光偷偷去瞄那面镜子。又默默移回来，盯着自己面前的墙看。看了好一会儿，秋分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小声说:“没事的秋分，都是假的，他在骗你。”
秋分打开洗面奶盖子，睁着眼睛，往自己脸上涂，粗略地抹了两把，就打开水龙头冲水。
结果水冲在脸上，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忆起了那双水泥墙里的手，还有那具一闪而过的骷髅。
秋分背对着墙，低头掬水，越想越害怕，甚至幻想出有人扒着她的肩膀，趴在她背上看她洗澡。秋分胡乱冲了下，扯过浴巾就尖叫着冲出了浴室。
套上衣服埋进被子里，秋分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想要捂捂热，结果不仅手没捂热，摸到的尽是因为害怕激起的小疙瘩。
秋分翻来覆去，也克制不住脑袋里不断浮现出的那些可怕画面，她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心里面空落落的，害怕极了。
最后没有办法，她只能摸出手机，怒骂:“宋别，你个老王八蛋。”然后很没骨气地拨通了宋别的电话。
宋别的电话接的很快，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怎么了？”
“呜呜呜，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和我说不要照镜子，我现在害怕。”
“睡不着？”
“睡不着，我害怕！我不敢睡觉。”
“那你上来？”
秋分对着房门纠结了一瞬，弱弱地说:“不行，我腿软，你下来接我。”
宋别乐了，熄了手里的烟说:“行，那你等着。”
“你快点！”秋分尖叫着挂了电话。
宋别对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嘴角泛起一抹微笑，43分钟，还挺能挺。还以为十分钟就要来找他呢。
秋分抱着自己的枕头，宋别拎着装着她明□□服的小袋子，一起上了楼。电梯里秋分狠狠地瞪着宋别，但是身体却紧紧靠着他，一只手抱着枕头，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你是不是故意的？”秋分这时候才回过味来，质问道。
“是。”宋别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真是……你气死我了！”秋分踢了他一脚，在宋别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气呼呼地钻了进去。
宋别站在原地，望着秋分的背影，满足地笑。
宋别: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