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豚骨拉面
天气越来越热，秋分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经常热的一身汗不说，整个人看起来都黑了些。
这天晚上，秋分在酒店忙完手头的工作，伸了个懒腰，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秋分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有些凹陷的小腹，合上电脑，在行李箱里找了件薄薄的丝织外套，拿上房卡和手机，准备下楼找点吃的。
秋分弯腰对着酒店电梯的显示屏，随意地挽了一个丸子头，脚尖在地上磕了磕，冲着显示屏比了个wink。
“啧，美女。”秋分如是说。
秋分在外面逛了好半天，s市的夜景是真的很漂亮，满街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商场上镶嵌的显示屏，不断播放着当红明星的代言广告，秋分边走边跟着嘟囔:“弹弹弹……”
可能是因为这天是周五，第二天就是休息日，今天晚上路上的人特别多。有一家人外出聚餐的，有小朋友们手腕上拴着气球四处跑的，玩滑板的，跳街舞的，秋分一路慢慢悠悠的闲逛。秋分羡慕地看着前面一对儿牵手遛狗的小情侣，突然间内心变的空落落的。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从秋分前面快速跑过，钻进便利店，出着神的秋分被吓得脚步一顿，愣愣地看过去，穿着校服的女孩举着自己的冰淇淋吃的正欢，男孩儿低头温柔地望着她。
秋分也不知怎地，脚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秋分拐进了便利店。秋分挑了一些关东煮进碗里，抬起手冲着店员指了指鸡肉串，又提着篮子，丢进去两盒酸奶，一袋白桃味的软糖，还有一些小饼干。走到甜品区，秋分抿着唇，看看蓝色的海盐蛋糕，又瞧瞧一旁的芒果夹心蛋糕，闲着没事，秋分用下巴隔空点点蛋糕，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最后秋分满意地拿着那盒芒果蛋糕去柜台结了账。
秋分拎拎手里的袋子，觉得有些重，一步步挪到便利店的用餐区，决定吃完再回去。掰开一次性筷子，秋分一手一只筷子，交叉在一起，仔细地搓了搓。
秋分以前因为着急吃饭，没有注意一次性筷子支起来的一根小木刺，吃着吃着只觉得手指一痛，那根小木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肉里。后来秋分在外面便很少用一次性筷子，即便用，也会很认真地搓搓，防止受伤。
隔壁桌是那几位中学生在吃便当，吵吵闹闹地吸引了秋分的视线。秋分咬着关东煮里的大萝卜，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说话。
便利店外夜色又深了几度，便利店内白炽灯光亮的刺眼，小小的几扇窗，一扇门，将屋里屋外划分成两个世界。玻璃上映着屋内的景象，秋分又咬了一口萝卜，关东煮里的萝卜吸满了汤汁，一口咬下去绵软，嚼着又带着脆，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秋分抬头看着玻璃上男孩女孩的影子，男孩叼着袋牛奶，从便利店的微波炉前，捧着一盒面，往回走。女孩儿的冰淇淋早已吃完，抱着男孩儿递过来的面，用叉子挑起几根来，鼓着嘴巴吹气。
秋分插起颗撒尿牛丸，不由自主地也鼓起腮，吹了吹。
秋分的一串丸子还没吃完，就听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吃了。”
“饱了？”
“嗯……这个不好吃。”
男孩把自己的面推过去:“你吃这个。”
“你的是什么味道的？”
“豚骨汤面。”
“好。”
他们旁边坐着的应该是他们的同学和朋友，一个男孩儿打趣到:“我们秦哥现在已经不挑食了。羽妹，你不吃葱，为什么要拿个葱油拌面？”
“唔……莫名地想尝一尝。”
男孩儿笑笑没说话，又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目光温柔却让人莫名地感到炽热。
男孩儿咽下嘴里的面，在桌子底下踹了好友一脚:“她爱吃什么吃什么，关你屁事。”
一桌人笑开，整个便利店里充斥着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秋分一口一口轻抿着关东煮汤，心里泛起涟漪。
其实秋分高中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有人来找她，经常是找她问，来给她开家长会的那个男人是谁？有女朋友吗？秋分一直很不解为什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大家总是和她保持距离。
后来才知道，她们班文艺委员的姐姐，和秋水是同班同学，把秋水调查的明明白白，一通穷追猛打最后被拒绝，爱而不得倒是生了恨。又知道秋水妹妹和自己妹妹在同一个班，和妹妹说了许多秋家两兄妹的坏话，被文艺委员偷偷传到学校里，导致谁也不和秋分玩。
而且由于秋水和文艺委员的姐姐早就毕业了，这事儿怎么听都透露着荒诞，一直也没得到解决。因为秋水在外地上大学，秋分也没有和他讲，也没有告诉爸爸妈妈。
所以，高中的秋分一直也没有和同学们出来玩过，没有人和她一起，也没有人和她聊天，就连最基本的女生间上厕所友谊都是高三时，一个从外省回到家乡参加高考的女同学来到班级里，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特别认真地和秋分做朋友，秋分才拥有的。
秋分喝光最后一口关东煮汤，她不是因为那桌的几个学生一起玩，一起吃东西才感到有些低落。她只是被那个男孩子看女孩子的眼神触动。那个男孩子身上有一股劲，那种很沉稳大气，很阳光温暖，但又透露着一股拽拽的臭屁样子，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宋别。虽然宋别现在也不老，但秋分看着那个男孩，无端想起以前的宋别。
宋别和秋水同一年出声，但比秋水大了三个月，两个人从小学三年级就在一起，初中直升，高中两个人同校不同班，直到大学，两个人才真正地分开。
两个人都比秋分大了六岁，两个人上高中的时候，秋分还是个小学生，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本正经地做广播体操，画田字格。
秋分拆开那袋软糖，丢了一颗进嘴里，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穿着校服坐在班级里做数学题，自己的同桌打完篮球回到班级坐在旁边。她回头去看，宋别把刚买的水塞进书桌，抹了把汗挑眉看她。
秋分甩甩脑袋，回了神。那几个高中生也吃好饭，匆匆跑出便利店。
“快点！八点了！电影开场了！”
秋分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和男孩女孩牵着的手，笑了笑。提起自己的购物袋，也离开了便利店。
走在路上，秋分踩着地上的方砖，一步一格，她突然有些生气，自己的年龄太小了。自己为什么和秋水不是双胞胎，这样他就可以早认识宋别几年，她就可以参与他们的高中生活，见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活力，他们的青春了。
或许她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吃便利店，也点一份葱油拌面尝尝鲜，觉得不好吃就推给宋别。和他们一起去看当时上映的电影，秋水是小气鬼，他只会给她买最小桶的爆米花，宋别就不会，他会给她买豪华套餐。嗯，一定是这样。
她也可以在学校受了欺负，跑去楼上楼下或者隔壁，和他们大声告状，学校里一定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宋别远远看见秋分小小的身影，提着一个大购物袋，低着头踩方砖，头上的丸子头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透露着嚣张的气息。宋别也没打扰她，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酒店里。
秋分走过拐角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快步走进酒店，进入电梯，狂按关门键。
一只手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电梯门感应到立刻打开。秋分故意一滞，那一刻秋分的脑海里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悲惨结局。直到电梯门完全打开，宋别的脸出现在秋分眼前。
秋分瞪大了眼，沉默了很久，才缓过神，哇哇大叫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以为我遇到坏人了！我刚才连我的遗言都想好了！”
宋别揽着一直往怀里钻的人，嘴角抽了抽:“你说说，你都有什么遗言。”
“我的第一句遗言，我很害怕，宋别立刻下来陪我。”
“……”
“你怎么在这儿呀？”
“出差。”
“可是最近你都没有s市的工作呀？”
宋别戳戳秋分的额头:“我来应聘幼师，我看小孩儿。”
“嗯？”
“我可不小呢！”
宋别被她这言语震惊到，虽然说他十分肯定这孩子脑子里肯定十分纯洁和正经，但是他脑子里肯定是想歪了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又一瞬间移开。宋别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话回错了，喉结上下滚动，内心怒骂自己，何必自讨苦吃。
电梯到了秋分所住的楼层，秋分大眼睛瞧瞧宋别，没动。
“你不下去？”
秋分瞅瞅宋别按的顶层键，砸吧砸吧嘴:“我想和你上去看看总统套房长什么样。”
打开房间门，房卡插入卡槽，屋内通电，整个房间瞬间灯火通明。秋分单腿推在宋别的小号行李箱上，另一条腿在地上划拉，滑进室内。
宋别又觉得，自己好像真是来看小孩儿的。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秋分小鸟一样，追着宋别叽叽喳喳地问。
宋别立在原地，张开双臂回答:“是。过来抱抱。”
“嗷！”秋分像个小火箭炮一样，原地助跑，“咚”地一声扎进宋别怀里，闻着宋别身上干净清冽的好闻味道，感受着宋别身上温热的温度，秋分紧紧揽着他脖子，久久不放开。
宋别闻着她头发上的花香，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
“你想我了吗？”秋分问。
“想，想的受不了，就来找你了。”
“嘻嘻，我也好想你噢，可是组长说下个月才可以回家。”
宋别亲亲她发顶，低声说:“嗯，没关系，我可以来看你。”
“你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过了。”
“你晚上吃了什么？”
“关东煮还有一串鸡肉串。我还买了饼干蛋糕还有很多东西。”秋分松开他，“蹬蹬蹬”地跑去门口，提起被她丢在地上的购物袋。坐在桌边，献宝一样朝桌上摆。
“你快来，我们一起，飞机餐你肯定没有吃饱，我们再吃一些。”秋分把她的芒果蛋糕塞进宋别手里，递给他一把小叉子。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宋别打开蛋糕，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好吃。”
秋分一脸自豪:“我精挑细选的！好吃你就多吃点，给你这个！”秋分又推过来一盒酸奶。
自己也拆开一盒，撕掉封口纸，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两个人坐在桌前分享零食，秋分嚼着酸奶里的黄桃果粒，张开嘴巴接受宋别送过来的芒果蛋糕，“啊呜”一口吞下，然后竖起了大拇指:“芒果蛋糕yyds！”
宋别抹去她唇角的奶渍，一口一口地喂给她，一小块儿蛋糕几乎全都进了秋分的肚子里。秋分又撕开饼干袋，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看包装袋，巧克力味的。秋分摇摇头，递给宋别。宋别失笑，接过来，一块一块吃起来。
屋里，久未见面的有情人，坐在桌边，像极了普通夫妻，一起分享从便利店带回来的零食。秋分吃着软糖，看宋别吃饼干。突然咧嘴一笑，笑的宋别疑惑不解，秋分自顾自地笑的开心。她突然不羡慕那个女孩子了，虽然她上学时没有经历过和他一起吃便利店，可是她现在也拥有啦！
秋分吃饱喝足，瘫在床上，满足地摸着自己的小肚皮，慢慢开始犯困，眼睛也慢慢阖上。
宋别单膝跪在床上，另一条腿支在地上，俯身过去，拍拍秋分。
秋分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嗯？”
“在这睡？”
秋分愣了愣清醒过来摇摇头:“要下楼，我还没有刷牙洗脸呢。”
“刷完还上来吗？”
秋分摇头:“不要，我们还没在一起，不能一起睡！”
“……”
“总统套房，秋分。”
“昂！那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上来！我要睡这间，这个床好舒服！”
宋别看着秋分的背影笑了，心里想，这总统套房钱没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