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工作
第二天一早，秋分就爬起来洗漱，画了个淡妆，在衣柜里翻来找去，找了套比较职业的衣服，出了门。
秋分从地铁口出来，对着导航寻找位置，最后停在公司门口的时候，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走了一路干燥的嘴唇。
仰着小脑袋，早上的阳光不热但是刺眼，她眯着眼睛，看着这雄伟又富丽堂皇的高楼，谁能来告诉她，这上面挂着的宋氏影业牌子，是什么意思？
公司门口人来人往，秋分站在那被人你撞一下我撞一下，人们都迈着匆忙的脚步，走进大楼。秋分修长的手指，伸进头发里，大力抓了几下，偷偷咬牙，心中暗语，“江女士，真有你的！”
秋分知道跑是没用的，只能硬着头皮拽着自己的小包包，迈着小步，一点一点挪进了公司。
前台小姐姐早就看了秋分半天了，见她终于抬脚走进来，端着水过去接待她。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秋分瞧着前台小姐姐脸上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和双手递过来装着水的纸杯。
秋分突然间大脑死机，该怎么说？说什么？我是来干嘛的？我要怎么办？现在溜走，是不是不太好？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蹭水的？我是来工作的，我工作是什么？我该说些什么？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嗯……那个……我，我也不知道，啊这……”秋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秋分手不断抠着自己垮在身前的包带，抠的皮料的包带上，出现了一排深深浅浅的小月牙。
秋分抬眼，本来以为前台小姐姐下一秒就要叫她滚出去，可是小姐姐还是洋溢着微笑，等待她的回答。秋分不知道如何继续时，却见小姐姐突然朝着她的身后微微点了点头，“小宋总。”
秋分回头恰好对上宋别那张脸，宋别正玩味地看着她，嘴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令秋分觉得十分刺眼。如果现在没人的话，秋分只想躺在地上，就让她这样死去吧，全世界没有人能比她还社死。
“嗯，她交给我吧，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
宋别走到秋分旁边，轻轻拍了拍秋分的手臂:“走吧。”
秋分耷拉着脑袋，嘴里嘟嘟囔囔，在后面像小鸭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宋别步子大，秋分嘟囔半天，一抬头，宋别已经走到电梯口，正按着电梯，歪头等她。
她连忙跑过去，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偷偷打量宋别，这是宋别回国之后，她第一次仔细看他。之前的几次她都心里有别的事情，心烦意乱，再加上一些别的情绪，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他。
他好像比之前瘦了点，下巴棱角好明显。好像又比之前高了些，但又感觉好像没有，他一直这样高。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好像变得男人了起来，以前总觉得是个男孩子，虽然他比她大好多。
“叮——”电梯到达，秋分跟着宋别出去，穿过办公区，收获了一大批人的目光。
秋分下意识地想多，伸手揪住宋别的袖子，又突然想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丢开。
秋分觉得自己的脸好热，眼睛好烫，她太久没有出门，也没有遇见这样的场面了，她觉得好难堪。再次低下头，□□她的小包包。
宋别回身低头瞧她，摇摇头浅浅地露了一个笑:“别抠了，跟着我。”
说完偷偷把手递过去，秋分低着头抬手默默抓住了他的衣袖。然后快跑两步，站在他旁边，用身体掩盖住两人的手。
进了办公室，秋分站在门口，霜打的茄子般沮丧极了。
宋别找杯子给她倒水:“过来做，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工作呀。”
“没什么，江姨说你在家没事儿，叫你过来锻炼锻炼。”
“为什么是这儿啊，为什么我妈不叫我去我们家公司？”秋分噘嘴，声音低低的，表情可怜极了。
“怕你和你哥在公司里打起来。”宋别和她开玩笑。
江女士是觉得以秋分的个性，去了自己家公司，公司里两个男人罩着她，宠着她，那和没工作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她想什么就是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还不更加无法无天了？
正好宋别回来了，干脆就把她丢给宋别，干点什么都行，别让她自己在家当米虫就行了。
“那我都要做什么啊？”秋分眨巴眨巴眼睛，非常认真地问他。秋分就是这样，做一件事无论是如何开始，因为什么开始，只要做了，就会很认真很努力地去做好。
“那就先做我的小秘书吧。”宋别揉揉她脑袋，“正好，我刚回来，还缺一个小秘书。”
“你……”
“嗯？”
秋分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人家都说秘书和老板，都是那个那个的。”
宋别不解地歪歪头:“那个那个？”
“嗯，就是那个。”
“嗯？”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呀！”秋分急得直跺脚，
“就是那个那个呀，人家都说老板和秘书都有不正当的那种那种关系，你让我给你当秘书，你……”
“我和你说，你不能对我乱来哦，你乱来的话，我给你告诉哥哥，我叫哥哥打你。”
宋别让她气笑了，真想把她脑袋瓜撬开，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
“就你哥那样的，我一只手就给他打趴下了。”
“那我告诉爸爸，叫他打断你的腿。”秋分奶凶奶凶地威胁他。
宋别在办公桌上翻翻找找，抽出一本文件夹，递给秋分。伸手戳了戳秋分光洁的额头，“你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呢？行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一会儿你去自己的工位上，把这个整理成ppt，明天早上汇报一下。”
“哼，多少人想对我有想法还没机会呢！”秋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话内心有一点点小失落，甩下一句话，哒哒哒地跑走了。
宋别听办公室门被“砰”一声重重关上，默默摇摇头，“小丫头片子，来给我当祖宗了。”
话音刚落，门忽然又被打开，秋分从门后伸进来一颗小脑袋瓜，“那个，不好意思，我的工位在哪儿啊？”
宋别觉得她这个样子好笑，一直没做声，走到办公桌边捞起手机，趁秋分一个不注意，“咔嚓”一声。
“你在干什么！”秋分一下就炸了毛。
宋别在门口按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说了句，“去前面那个屋找赵姐，她会给你安排的。”，然后轻轻给她推了出去。
门在眼前阖上，秋分气的在门口小王八般抡拳头，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敲门的动作轻柔，脸还是对着宋别的办公室，表情狰狞。
“进。”
秋分一下子收敛了情绪，乖乖巧巧地推门进去，“赵姐，我是新来的，宋别，啊不是，小宋总的秘书，请问我的工位……”
“哦好，跟我来吧。”赵晓第一印象觉得秋分可太乖了，安安静静，又有礼貌，赵晓笑眯眯地带着秋分去了工位。
秋分一上午都窝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宋别给她的材料，到了中午已经有脉络了。
“秋分，我们要去吃饭啦，你去不去呀？”和秋分同个办公室，一个长着娃娃脸，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问她。
秋分想了想，还是答应:“好。”虽然说她确实社恐，觉得和大家去不太自在，自己去当然更好。可是她不知道食堂在哪儿。总不能一会儿大家都吃完饭回来休息的时候，她一个人出去找食堂。
秋分坐在食堂长椅上，咬着筷子，听身边几位同事聊工作和八卦，心不在焉地挑碗里的胡萝卜。
揣在兜里的手机，震了两声。秋分掏出来看，是宋别。
“吃饭了吗？”
“正在吃。”
“在哪儿？”
“和办公室几个姐姐在员工食堂。”
“别乱跑。ppt做完之后先过来给我讲一遍，省的你明天出错。”
秋分心不在焉的并未在意，随意回了个，“嗯。”
秋分挑干净最后一片胡萝卜，还是没忍住，给对面扣了字:“你吃了吗？”
“还没有，一会儿去。”
“吃完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会儿，公司有午休时间。”
“好好好，你不要像对小孩子一样照顾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宋别坐在办公室盯着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话，低低骂了句:“臭屁小孩儿。”
吃饭时候聊八卦，也许是全世界的通病吧。话题聊着聊着就歪道了秋□□上。
娃娃脸坐在秋分对面，好奇地问:“秋分，你和小宋总，以前认识吗？”
“是呀是呀，今天早上他带你进来的时候，还笑呢。”
“他以前不笑吗？”秋分疑惑。
“小宋总刚来也才一个多月，他笑过吗？反正每次汇报工作的时候，我腿都是颤的。”
“我也是我也是，上次那个方案他给我打回来，让我重做，说我的方案狗都嫌，给我骂的狗血喷头。”
“我前天例会不是迟到了两分钟吗？我进去的时候，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表情写的完全就是‘你完了’。”
“但我觉得小宋总还是比宋总好接触的。小宋总顶多是黑脸，或者骂你一顿。但是宋总经常是直接叫人去财务部了。”
“李娜就是因为上次《你好，长官》那个节目，准备不足，而且上面不允许做这种题材。汇报的时候直接被驳回，辞退了。几个月的功夫白费不说，工作都丢了。”
秋分听的心头一跳:“那个，我能问问你们说的宋总是哪位吗？”
“就是宋总啊，小宋总的爸爸。”
秋分大大咧咧的又问了一句:“宋长明啊。”
“？？？”整个饭桌甚至整个食堂都变得寂静了起来。
秋分一瞬间觉得整个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你好勇啊，刚刚宋总好像在那边……”娃娃脸伸出手指默默指了下秋分的斜后方。
“……”众人连忙扒了几口饭，收拾好桌子，一哄而散。
“叔叔原谅我。”秋分看着一瞬间空荡的食堂。在心里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