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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城白,我等你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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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来临时,晨光未开,薄雾未散,众人踏雾踩露前行,毅然决然进击危机重重的若水。

    路上,沈汛道,“易掌教,你不觉得一路上安静的可怕。”

    “是有些,”易书慢悠悠的回,“或许有人在城中等着我们,路上先来点开胃菜。”

    “哼,”沈汛眼一瞪,“老夫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大人,”易书似笑非笑,“这背后之人所做一切都是暗中进行,你猜有何目的。”

    “易书,你不必拐弯抹角,”沈汛怒道,“若是朝中当真有人起了谋逆之心,老夫绝不放过。”

    他看向易书的眼神一片坦荡,“老夫是绝不会背叛皇上的,你我先把若水一事解决,其余的回京与皇上详谈,必须揪出叛贼。”

    “好,”易书没反驳,淡然一笑,“对方势力尚浅,在下相信沈大人的能力。”

    沈汛冷哼甩袖走到前面去。

    易书在后面若有所思,然后快步跟上沈汛的步伐。

    他们一路没有耽搁,再加上没有遇到刺杀袭击,最终在傍晚到达若水城外。

    沈汛和易书的目光不期而遇,沈汛朝易书点点头,易书回以一笑。

    若水的县令姓曹,瘦高瘦高的,一脸鼠相。

    曹县令得知易书他们来了,立马出城迎接,隔老远,瘦巴巴的脸上就挂满了灿烂的笑容。

    曹县令笑的脸上荡漾着一层层皱纹,“沈大人,易掌教,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是饿了,下官已令人准备了美味佳肴,特请两位大人移步县衙。”

    易书一向不爱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索性将对话的大任交给了沈汛,他在一旁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沈汛心里骂了易书千百遍,可面子上还是端着作态,在曹县令的讨好赔笑中进城。

    易书沿路打量着若水城中的情形,他看见了百姓的哀嘁和有苦难言,看见了曹县令的惺惺作态,看见了衙役的狐假虎威,看见了城中的暗藏杀机。

    曹县令是个聪明人,没有差人准备大鱼大肉,而是简单的素食,汤水寡淡,菜品不佳。

    他在一旁为难的抓耳挠腮,老鼠似的眼睛溜溜转,“两位大人见谅,实在是若水遭了天灾,没有拿的出手的。”

    曹县令又挂着讨好的笑,“皇上心疼我们,才派两位大人请来赈灾除乱……”

    “曹县令,”易书打断曹县令无用的诉苦,“你上奏告知若水有暴乱,不知暴乱在哪,又是如何个暴乱法。”

    易书神色冷淡,唇角边还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曹县令冒了一身冷汗 ,“掌教有所不知,若水确实是起了暴乱,为乱者正是老百姓,城内城外都在闹,还与悍匪有勾结。”

    “曹县令,”易书道,“百姓为何作乱,怎么作乱。”

    “这,自然是,”曹县令汗如雨下,忍不住抬手擦汗,低眉顺眼,“天灾来势汹汹,朝廷赈灾未下,百姓们急不可耐了才铤而走险。”

    “曹县令,”易书还未回话,沈汛怒了,一声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责怪皇上。”

    “下官冤枉,”曹县令吓得直接扑通一声跪下,连忙磕头认错,“下官冤枉,下官绝无此意,就算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客堂里不停回响着曹县令的磕头声,声声入人心,快意在人心。

    “够了, ”沈汛冷着脸,满是不耐烦,“收起你虚伪的嘴脸,眼下本官和易掌教没时间和你瞎扯。”

    “沈大人说的是,”易书给了程寒一个眼神。

    程寒心领神会,手脚麻利的把曹县令五花大绑。

    曹县令被程寒用破布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满眼不解和惊恐。

    易书的目光游走在所有人身上,带着审视,他淡淡的开口,“曹县令对皇上出言不逊,本掌教与沈大人决定关押曹县令几天,诸位可有意见。”

    鸦雀无声,无人应答,暗流在众人身边涌动不停。

    易书一笑,“既然无人反对,那就只能请曹县令去大牢小坐。”

    曹县令发出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然后被人无情拖走。

    易书又冷眼看看若水的衙役将士,“你们的失责本掌教和沈大人暂且不追究,只希望曹县令所说的暴乱发生时,你们别让沈大人失望。”

    “谢掌教和大人饶恕之恩。”

    众人连忙磕头感谢。

    沈汛白了易书一眼,小狐狸,拿他当挡箭牌。

    易书说累了,便坐下等着沈汛开口。

    沈汛又气又笑,“好了,今晚好好在城里巡逻,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是。”

    待人退下后,房间里就只留下了易沈二人的心腹。

    李浊流自觉把桌上的食物一一验毒,对易书点点头,“公子,饭菜无毒,可安心食用。”

    “嗯,”易书点点头,程寒立马上前把易书的专用碗碟准备好,然后双手将筷子递给易书。

    易书接过,先喝了一碗热汤暖暖胃,又擦擦嘴角。

    沈汛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脸还伴随着抽搐,真是个矫揉造作的公子哥。

    他不屑的鼻孔出气,拿起碗筷准备开吃。

    易书毫不在意沈汛的阴阳怪气,“沈大人,您的厢房还是挨在在下旁边的好,这样对你我都好。”

    他浅笑着,朝沈汛微微一点头,满眼都是真诚。

    沈汛嘴角一跳,一想易书说的确有道理,“想来他们还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不过是些拿不出手的刺杀袭击。”

    “沈大人所言有理,”易书道,“因此出了什么事,朝廷也难以追究,您说是吧,沈大人,毕竟无凭无据的,有了闪失,也该自己担着。”

    沈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得了,这个易书和权倾简直是一模一样,说话难听,爱阴阳怪气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晦气,当真是晦气,遇到他们两个狐狸夫妻。

    程寒和李浊流对视,皆是无奈,他们家公子,好好一个人偏偏有一张嘴。

    一顿饭吃下来,天色已是黑尽了,浓墨夜空,晚风阵阵。

    在各自回房前,易书的手搭在沈汛肩膀上,意味深长道,“月黑风高,倒是个散步的好时机。”

    沈汛若有所思,“易掌教,好梦。”

    “沈大人,您也是,”易书笑着进屋。

    屋内,烛火摇曳,易书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在脑海中把今晚所见之人一一筛选。

    最终,他的目标锁定在曹县令上,易书手攥紧,眼神里透着狠厉,好一个曹县令,倒是颇会演戏。

    易书猛的起身,一把推开门,迎面看见的是面色深沉凝重的沈汛。

    沈汛低声道,“有问题。”

    “嗯,知道,”易书望向沈汛后面,“去大牢看看。”

    “好,”沈汛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紧随易书的步伐,赶往大牢。

    程寒本就守在屋外,见此情此景,立马飞身下树,跟在二人后面。

    与此同时权倾这边,她正深陷梦中,她出了一身冷汗,湿润润的里衣紧贴着肌肤。

    突然,权倾在暗夜中睁开了双眼,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她睁着一双涣散无神的狐狸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帘帐,心里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张牙舞爪的叫嚣着。

    权倾在无尽的黑夜里发出了一声浓浓的叹息。

    她想易书,是热烈的想念在吞噬着她。

    权倾没由来的忽然想起了以往的事,一段并不美好却美妙的回忆。

    那时候先帝刚刚驾崩,朝局动荡不稳,君朝是个挂名皇帝,权利远不如现在。

    而权倾和易书作为先帝一手培养的臣子,自然倍受排挤,可易书毕竟是易忠的嫡长子,又一直以明面示人,不似权倾只有先帝仰仗,又以暗示人,日子过得要煎熬许多。

    这不,才没多久,权倾就被人刁难找麻烦,罚跪在御花园。

    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太阳热情如火,毫不客气的释放自己,无论花草树木一律都焉巴巴的,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

    而权倾就在这足以热晕人的午后被苏太妃罚跪在御花园,理由仅仅是因为当日权倾穿了一身紫衣,太妃认为这是对先帝的不敬。

    多么可笑无稽的理由,可权倾那时没有反抗的资格,她还没有违令不遵的权利,而她也堵不起,新帝登基尚是用人之际,苏家,是得罪不起的。

    于是权倾顶着烈日,在骄阳下对着容貌姣好,风韵犹存的苏太妃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臣遵旨。”

    苏太妃唇角上扬着迷人的幅度,一双媚眼极其勾人,她满意的点点权倾的额头,“权大人,辛苦你了。”

    “臣不敢,”权倾的头垂的更下去,腰弯的更下去,语气不咸不淡,“能得太妃指教,是臣的荣幸。”

    “哈哈哈哈,”苏太妃的娇笑声在闷热浮躁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御花园里回荡着她的笑声。

    她道,“那权大人便在这忏悔到太阳落山,你看如何。”

    跪到太阳落山,怕不是想要了自己的膝盖。

    权倾面不改色,淡道,“臣遵旨。”

    苏太妃的笑容越发放纵,甚至连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在她的示意下也开始放声大笑。

    权倾冷眼看着眼前这群笑的癫狂的人,面上没有显现一丝不满,可心里已经在算计着了。

    苏太妃笑够了,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去。

    权倾抬眼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身影,内心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着。

    她安安静静的跪在御花园,一动不动,背挺如松,面色冷淡,目视前方,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在这一刻,无人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计划什么……

    午后的毒日是极其心狠手辣的,丝毫不怜香惜玉,大把大把的散发着火一样的热气。

    毒刺似的光像刺尖,稳准狠的插入权倾的每一寸肌肤,灼烧着她的身体,她似乎感觉自己由内到外要烧起来了,仿佛一个着火的火堆,下一刻要化为一摊灰烬。

    权倾的汗珠子颗颗滚圆似珍珠,仿佛断线的珍珠项链,你追我赶往下跑,大滴大颗的滴落成花。

    她感到口干舌燥,内心仿佛烧了一团火,她的视线被咸咸的汗珠遮盖,看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权倾随意一瞥,便看到了苏太妃留下的眼线,他满眼精光,目不转睛的死盯着权倾,不肯错过一丝权倾的表情变化。

    可他注定失望,权倾并没有丝毫表情转变,只是挺着背,淡淡的看着前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走,在燥热不堪的午后,在看戏人和戏中人之间肆意游走。

    权倾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的嘴巴泛着一层层的死皮,发白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她开始头昏脑胀,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摇摆。

    她像在烈日下暴晒的花儿,仿佛立马就要拦腰而断。

    权倾死死咬着自己嘴里的肉,强烈的痛感拉回了她快要消散的意志,她一直在死撑着。

    她知道,苏太妃在等她低头求饶,可她权倾绝不低头。

    权倾的膝盖如同被千万根银针猛扎进去,还沾满了盐粒,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不能完全昏晕过去。

    她的膝盖已经浸出了鲜血,热乎乎的血液与肌肤衣服之间深深交融在一起,权倾的膝盖仿佛已经能见到森森白骨了。

    忽然之间,权倾感受到了许久不见的清爽,她的头顶一片阴翳,她似乎置身在绿树下乘凉。

    权倾贪婪的深呼吸,却连呼吸都是疼痛难忍的,她喉咙干热的像要吐血般,又痒又痛。

    她知道是有人,权倾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权倾的眼前是白衣衣摆,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易书来了。

    她缓缓抬眼,去看一看那为他遮阳的人,去看一看她的心中人。

    权倾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满满都是心疼和关心的眼神,那双温柔的眼眸里盛满了对她的喜爱和怜惜。

    易书一手执伞,一手抚摸上了权倾滚烫的脸蛋,他弯下了腰,眼中一片阴翳,晦暗不明的眼神里透着狠厉。

    权倾本想扯嘴微微一笑,让易书别担心,可浑身上下不同的痛感让她说不出口,脱口而出的是,“城白,我等你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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