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烟火
出了收费站，车子驶上沿海公路，海面不似白天一望无垠的蔚蓝，月光挂在苍穹之上，辉映出神秘的光晕，笼罩这片广阔的海域。
没有夏日的喧嚣和炙热，更多几分宁静深沉。
黎蔓按下车窗，海风带着丝丝凉意，跟随大海的味道一涌而进，。
她仰起脸，闭着眼睛去接着风，许爻暗暗控着车速。
她此时像极了坠落凡间的精灵，沉寂在这个瞬间的美好里，融入夜色与海。
黎蔓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海的尽头：“许爻，想看烟火吗？”
“好啊！”他双眉舒展，声音温和。
“前面停车。”
黎蔓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个红色的化妆箱大小的箱子，里面大多是换洗衣物，原计划应该是打算在禹县住一晚的。
许爻正好奇：“你在车里装了烟花？”
她不紧不慢的翻出两个铅笔盒大小的纸盒子，外包装上字体炫彩醒目——仙女棒。
她不紧不慢的拿出两个小纸盒，只有铅笔盒那般大，包装上的字体十分醒目——仙女棒。
许爻几乎脱口而出：“这就是你说的烟花？”
黎蔓一本正经答：“是啊。”
她塞到许爻手上，弯着身子在车里翻找着，没多会儿就出来了，笑盈盈地向许爻展示她新的战利品，一个快没油的打火机。
随着砂轮转动，一朵美丽的花朵很有面子的绽放舞动又迅速熄灭。
黎蔓一手捏着一根仙女棒，用剩下的手指围拢，背靠大海凑近身子挡风，许爻也凑得近些，火光荧荧。
烟火像星星围着一点迸裂在光圈里，黎蔓笑的绚烂，明媚。
许爻深深地看着她，从那抹暖黄消失，又爬上月色，不曾移动半分。
浪花轻拍礁石，显得更加宁静空旷。
“我很小的时候，记不清具体几岁，跟着我母亲去过一个小岛，那里的海跟滨城不一样，很大，很蓝，有一望无际的贻贝牧场，像养在海洋里的点点繁星，母亲说，等我长大一点，挑个现在这样季节，我们再一次，去吃最好吃的贻贝。”
许爻难得说他家里的事，黎蔓听的认真：“那她后来带你去了吗？”
他摇摇头：“从那回来后不到两年，她就生病了，一直没机会去，医生说要静养，不适宜舟车劳顿，我母亲是想带我去的，我拒绝了，那片海域坐船要经过三个小时风浪颠簸，我怕她身体受不住。”
黎蔓一手搭着他的肩，轻轻道：“以后有机会的。”
“她半年前走了。”
感受到放在肩头的手颤了颤，他故作镇定：“她可能住进了那片有星星的海洋。”
那只手缓缓滑下来贴着手臂，他隔着薄薄的秋装似乎感受到了暖意，一道女声娓娓而来：“等你想去的时候，我陪你去啊，去看看那个蓝色的有星星的地方。”
清俊的身影僵住，久久不语。
黎蔓干咳几声：“别这么小气，我自费。”
许爻被她逗得破功，只好赔笑：“好啊，下次，一起去看看。”
过了十一点，气温骤降，浪头拍击礁石的声音愈发清晰，禁不住海风的吹打，俩人上车继续往回开。
黎蔓箱子里装的是睡衣，还有条长袖的连衣裙，没法儿当外套使，她放下车窗，许爻也打开空调，一股暖意袭来，黎蔓瞌睡虫上脑，困意十足。
她眯着眼睛大脑正要宕机，许爻伸手晃她：“别睡，你穿的少，这样睡容易感冒”说着又把他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你跟我聊会儿天，只有二十多公里了，晚上不堵车，很快就到。”
他说话本就温温柔柔的，现在黎蔓听着更像催眠曲，她打了个哈欠，红着鼻尖说：“听你说话我更想睡。”
许爻有些无奈：“那你也先别睡，睡着了一会儿出去风一吹容易感冒。”
黎蔓一想，确实是，上次就是裹个浴巾在房间开空调睡着了，醒来就鼻塞，后面被阿漾黏着吃了几天药，那口服液她是一次都不想喝了。
许爻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黎蔓摩挲着身上外套的袖口，此刻蜷在副驾上，脸颊被这丝丝暖意笼罩，染上一抹红。
“我好像总跟你的外套有缘分呢，要不都分给我穿一穿，看看还有哪些没被宠幸过的？”
她话风突转，许爻已然习惯了她这种跳脱。
“我的家当都在你店里，你回去挑挑，有顺眼的送给你，抵饭钱。”
黎蔓没看他，索性把双脚抬上座椅，一手靠在膝盖上，一手撑着下巴低笑：“就你那点儿家当，卖了不够买个花盆的。”
许爻不在意，她说的是事实，温声提醒：“你先把腿放下去，这样不安全。”
黎蔓没动，四车道上车很少，零星被路过几辆车超车，许爻也规规矩矩按照导航提示的车速在开，仿佛一个循规蹈矩的舵手。
“等你等飚到180我可能会怕一点。”
漂亮又清冷的眼睛紧盯着前方，车速依然稳稳的，固执的停留在最安全的数值。刀削般的下颌定在那个角度，没再说话。
她开始后悔刚才说他讲话催眠了，没人说话更无聊，又想起姑妈。
“许爻，等禹县下雪了我们再来，岷山上的雪景很美，上面的松鼠一点都不怕人，还会跟我要果子吃。”
他浓眉舒展：“你爬山也穿裙子吗？”
“嗯？”黎蔓呆呆望向他。
“还记得我们刚见面那次吗？你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一直都穿着各种颜色的裙子。”
黎蔓下意识埋头看去，视线被许爻的黑色的外套遮挡，手不自觉捏了捏手心，眼神慌乱，见他专心开车没往这边看，又镇定下来：“女孩子爱美，穿裙子有多奇怪，你看你这全是黑白灰，就好看啊？”
“不好看。”
“好看的。”
他迟疑不到两秒，转头看她，她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强装镇定。
“是好看啊，这衣服挺……挺有品位的。”
黎蔓心里想，是好看的，她从未见过许爻这样的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男生，长得跟女孩子一般好看，甚至比很多女生都要白,不可否认，他穿个地摊上批发10块钱一件的t恤也该是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