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
“真的不是我!”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绿豆饼大声地辩解但玩家的目光写得很清楚了——你觉得我们信吗?
“行!”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坐在凳子上, 手掌往桌子上一拍——
拍得有点重了,叫他掌心登时就红肿起来。
但他咬着牙,愣是强忍着没表现出一点不适。
“你们非说那女鬼跟我有关, 那你们解释一下——她——”
他指向虞姜,又去指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的红发卡:“还有她, 她们可也都在坟墓里头躺着呢!她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都是躺在坟里的人了, 谁又比谁高贵啊?你们总不能因为一个女鬼的一封信, 就把什么事都赖在我身上吧?”
固体人轻咳一声,拿勺子敲了敲托盘。
他不忘隐晦地看了虞姜一眼,见虞姜没什么反应,才道:“客人, 这里不许大声喧哗影响其他客人用餐。”
绿豆饼:“”
他老老实实地坐直身子,一瞪眼, 声音轻柔地说:“你们说啊。”
玩家:“”
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就算根本说不上来, 赤狐也小声地嘟囔着:“要我看除了小鱼你们都不对劲。”
她看向瞎了一只眼睛的红发卡——她垂着眼睛、谁也不搭理看着甚至都不太像个人了。
而玩家之中,目前就绿豆饼一个人貌似跟副本里的人有所牵扯不是他们有问题还能是谁啊?
“他应该不是‘申先生’。”
虞姜坐回座位上。
将指尖的纸人给玩家看:“要是没猜错这纸人是续命用的——跟小莲棺木上的那只、还有你们晚上时看到的都一样。”
“但它无论是哪一次出现——都是用在‘被续命’之人身上的。”
“所以”
她微微顿了顿, 好像又点犹豫。
绿豆饼却吓了一跳, 没忍住又拔高了声音:“你你是说我被人当成替死鬼已经被人挑中‘续命’了?!”
他眼瞳颤动:“那那岂不是说我就要死了?!”
这比他“有问题”更惊悚好不好!
但虞姜又感觉不像。
绿豆饼不像“申先生”却也不像被谁挑中的“替死鬼”
这中间就像缺了某一环, 叫整件事有种断裂般的割裂感。
“谁来替我”
谈行接过纸人,轻轻摩挲纸人背后的小字:“你们说纸人‘续命’的原理是是什么?”
纸人续命的原理?
“是无解类超自然事件吧?”棕狮疑惑,“这谁说得清?”
“不对。”虞姜终于找到割裂感的来源了, “就算是‘无解类’的超自然事件, 也不会‘毫无缘由’打个比方, 固体人捏碎了红发卡的眼睛, 他才有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不会是凭空产生的。”
“纸人也一样,就算‘纸人续命’已经超过了人类认知的范畴——但并不能说这件事本身不科学。”
什、什么?
纸人续命科学?
科学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
虞姜却又举了个例子:“某个学院的化学系学生,能把无机物变成有机物——这搁在目前科技水平的人类眼里——科学能解释吗?”
“这这不一样吧?”一个是鬼神、一个是跟化学有关的这能一样吗?
虞姜笑了一下:“可将无机物变成有机物, 不会叫你们想到什么吗?”
“女娲造人。”
谈行一下就明白了。
但他瞳孔放大他的世界观都被震碎了。
虞姜点头:“‘女娲造人’在人类看来也是神话——是完全不科学的——但说不定,在未来,某位天才科学家就能把无机物合成有机物。”
“再打个比方,某位物理学家——发现了堪比太阳的能源,研究过程中一不小心往宇宙里放多了。”
所以天上有了十个金乌——一位安全部的善后人员不得不拿出特制的弓箭——将“太阳”一个一个地射下来。
“在古人来看,就连气象变迁、刮风下雨都是‘神’的旨意那时候,很多‘科学’也并不科学。”
“就像我们看古人一样,‘未来’人看我们现在所谓的‘无解’、‘神话’,也很可能觉得是我们的‘科学’水平太落后了。”
更何况,光一片宇宙中就有无数文明在更多元的宇宙中、在数不清的世界里单单因为自己认知中不存在,就觉得“科学”不能解释太荒谬了。
“这天猫的真·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很多事,只是现有科技没法解释罢了。”
虞姜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个“宇宙”,五花八门的什么物种都有——谁知道宇宙中的某个角落是不是就有一个种族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也就是人类想象中的“鬼”?
当然,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遇见天然就是“鬼”的种族。
不过,无论宇宙有多大、无论世上有多少个世界也只有科学才是万物尽头的真谛。
虞姜想到冰蓝色瞳孔、沉默又可靠的科学——想不通,科学怎么可能就只有她一个信徒?
“所以”她又说回现在的这件事,“纸人续命,或许很难理解,但也有一定的根据。”
而她貌似,找到它的“根据”了。
这样一说,谈行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谁来替我’是替身!”
“纸人不是‘续命’是叫别人替死!”
本该降临的死亡有别人代替而自己享受到别人的寿命
这就是纸人续命的原理!
绿豆饼不一定非得是叫人挑中了替死只是“替身”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谈行眸中暗流涌动——他抬起头去看虞姜,就肯定,虞姜跟他想的一样。
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说破。
绿豆饼:“!!!”
这一堆弯弯绕绕他一点也没能听懂但是,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他一下就跳起来:“我还真成了别人的‘替死鬼’?!谁!是谁!”
他视线一一在玩家身上划过,惊疑不定、看谁都像可疑:“是谁害我!”
玩家:“”
玩家:“???”
怎么一下子绿豆饼成受害者他们反倒成了嫌疑人了?!
谈行皱着眉,冷冷地说:“这只是一个猜测。要真是你自己动的手脚也不是没有你自导自演的可能。”
因为玩家推论了这么多却根本想不通——害绿豆饼的人图什么?
就如同绿豆饼自己所说,这又不是什么找凶手的本,玩家最多会因为抽到关键词对目标下手——但有必要搞得弯弯绕绕、这么麻烦吗?
再说了到目前为止,谜团还是太多了。
千头万绪,任是谁都还没能将一切都理顺。
“我有一点猜测”
虞姜跟越涟三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对视一眼,显然都看懂了对方意图。
谈行:“你们是想说‘宿舍’吧。”
“对。”
赤狐曾提到过,“虞姜”让她将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自己——她就提到“她”曾以为她们是住在二楼的。
她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不管是真的线索还是陷阱她都必须得去看看。
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刚一到可以离开的时间,玩家就立即起身:“走,我们再去检查一遍宿舍楼。”
“滋滋滋滋”
他们才刚一起身,就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
就像哪里漏了电似的。
“漏电”的声音还不小。
片刻后,漏电的“喇叭”好像被人砰砰撞了两下。
一道尖细的声音顺着喇叭远远地传过来:“喂喂?”
“能听见吗?”
“喂喂喂?”
“怎么没人吱一声啊?难道听不见吗?”
玩家:“”
是巴士上那颗脑袋的声音。
但是她倒是有喇叭可以用了别人就是吱声,那么远她也听不见啊
她好像也想到了这茬似的——也或许只是懒得管大家有没有听得清。
她继而道:“诸位游客,今晚我们将游赏本次旅途的第二个目的地——冥阳路44号纸扎村。”
“纸扎村距离很远嘻嘻,”她忽然笑了两声,“所以么我们得抽调一点你们的自由时间。”
抽调自由时间?
玩家面色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脑袋又说话了,“唔只剩11分钟了,请所有旅客在11分钟内,到校门口集合!”
“别问是哪个校门口——你在哪个校门口下车的都不记得了吗?”
“好了。”喇叭又被撞了两下——这下大家都知道了,是真的“撞了”两下她就一颗脑袋,可不是只能撞么。“本巴士只等到18:00,过期不候!”
红发卡根本不等玩家,第一个冲了出去。
玩家对视一眼——探查寝室的事只能暂时放下了。
人群呼呼啦啦地都朝着巴士涌过去。
虞姜注意到——原本的乘客已经有不少都换成生面孔了。
生面孔好像继承了原本游客的“旅行”任务,兴高采烈、像小学生要去郊游似的,一窝蜂往巴士上挤。
虞姜不知道这些生面孔取代的都是谁——但她上车的时候,发现巴士上空着的还是原本玩家们坐的位置。
她猜,即便是取代乘客,这些生面孔坐的应该还是之前的位置。
18:00一到,没有一位乘客没能上车——显然大家对这辆巴士都很畏惧,根本不敢违抗巴士的规则。
脑袋哼了一声,从方向盘上跳下来:“本次旅途将行使六小时——包含开往冥阳路44号纸扎村和从冥阳路44号纸扎村返程的时间。”
什、什么?
玩家愣是没听懂。
这什么意思?
这一趟把“去”和“回来”的时间都包括在内了?!
这tm这车怎么开?
不下去参观了吗?
一看玩家的表情,脑袋就发出轻蔑的怪笑:“一群土鳖。”
“都说了是‘抽调’时间抽调时间听不懂?”
“本巴士是一辆非常人性化的巴士要是你们3点参观玩纸扎村再返回来早都过了门禁时间了,门禁时间还在外面游荡怎么死的你们都不知道!”
“所以,晚上18:00-00:00这段时间被巴士‘抽调’了。”
“开往和返程时间都会集中在这一段”她又嘻嘻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朝着玩家暼过视线“好好享受六个小时的旅途吧你们!”
玩家:“”
玩家大概懂了她的意思了。
只是
棕狮嘟囔着:“时间还能这么‘抽调’这科技得天猫的发展成什么样啊”
很快,玩家就知道脑袋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这六个小时的旅途他们是真的一点也没闲着。
巴士上都快赶得上春晚现场了。
一个接一个的支线任务叫玩家应不暇接到这里,所有玩家的关键词已经全部解锁。
虞姜隐隐有点明白这趟长达六个小时的旅途的意义了。
果然。
在最后一位玩家的最后一个关键词被解锁之后,
系统提示音响起:
【所有关键词已解锁——现在开始随机抽取“猎手”身份】
系统顿了一下。
下一秒,虞姜就收到:
【很遗憾,你没能抽中“猎手”身份。】
【现在“猎手”开始随机抽取一个关键词。】
片刻后,虞姜又收到提示:【恭喜你,你不是猎手抽中的猎物。】
【友情提示:1猎手享有一次重新抽取关键词的机会。
2:猎手将得到专属道具,方便其对猎物进行猎杀。
3:猎手身体素质将额外提升两倍,但随着时间推移,会在24小时后重新变为普通人。
——除非你是猎手,请不要放松警惕。】
虞姜朝着玩家看过去,墨镜男看不出表情,越涟三、谈行面色都很平静,棕狮、红发卡和绿豆饼则是松了口气。
赤狐倒是瞪大了眼睛,抓紧了身旁棕狮的衣袖,声音颤抖着:“薛、薛大哥”
棕狮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处境——她被抽中关键词——成了“猎物”。
棕狮抿了下唇,紧皱着眉头:“在场的都是老朋友了,我信得过大家的人品。但要是谁真对咱们自己人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后面这句话就单单是对头一次一起下副本的绿豆饼三个人说的了。
绿豆饼连连摆手:“不不、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抽中了你们的关键词!”
他好像觉得这话听起来味儿不太对似的,又补了一句:“咱们又不是出不去了,就算是我抽到关键词,也绝不会对玩家下手的——当然了,我可真没抽中,你们可别啥都往我身上赖。”
等车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巴士终于停在了冥阳路44号纸扎村的村口。
村口地势很高,风又很大,乘客才刚一下车,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这里不愧是“纸扎村”。
遍地都飘着白纸一眼望过去还以为这里在办白事,或是祭奠什么人。
脑袋嘭地一下关上车门,声音隔着车门传出来,变得含糊不清的:“你们自己在里头参观吧!三点返程!”
咦竟就这样不管他们了吗?
乘客也都像是一股烟似的,一进入村子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就像湮没在了漫天白纸中。
“这村子一看就很古怪啊。”绿豆饼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抱紧了双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村口伫立着一面石碑。
石碑跟普通的石碑看着不太一样,是白底的。
上书黑字:“冥阳路44号。”
下面是更小的一点字迹:“——纸扎村。”
“还真是一个纸扎村”棕狮俯身凑近了石碑,抬手在碑面上敲了敲,“还别说,就连这石碑都像是纸做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跟纸似的白底的石碑。”
但并不是真的纸。
只是石碑——有点像纸的石碑。
玩家再转头,立刻就注意到村口的一颗大槐树。
赤狐有点开心地跑过去:“我就是在槐树上吊——吊的秋千。”
她吐了吐舌头——差点说出自己是吊死的这样。
她亲切地围着槐树摸了一圈。
却在刚转到树后就尖叫一声:“有、有人!”
玩家赶忙围了过去——槐树底下的小马扎上坐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捏着一柄木质拐杖,正笑眯眯地看着玩家。
一动也不动。
“嘶——”玩家倒吸一口凉气。
老太太面色苍白、嘴唇鲜红最主要的是一动不动简直不像个人。
谈行往前凑了半步:“老夫人,您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吗?”
老太太没理他。
一点反应也没有。
谈行又问:“我们是来旅游的,老夫人,您能听清吗?老夫人?”
“别叫了。”
越涟三上前一步。
轻轻一推。
老太太就向一旁栽倒——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扶稳:“是个纸人。”
什、什么?!
纸人这纸人也太逼真了。
跟真人几乎没什么两样就连脸上的皱纹、手上的老年斑、衣服上的褶皱都完全跟真的一样。
除了面色有点白、嘴唇格外红根本跟真人没有任何分别。
而肤色、嘴唇这些都全都是可以更改的。
只要想“逼真”,这纸人完全可以再更逼真。
玩家只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寒。
“啊!”
赤狐又惊呼一声。
“地、地图!这里刻着一份地图!”
玩家再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确实是一份地图,同样刻在白底的石碑上。
地图很简陋,看上去甚至像是某个不听话的熊孩子画在上面的。
上面六个地点被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连着——虞姜猜那可能代表着村中的小径。
被连起来的看着像一些“旅游景点”。
写着“农家饭”的小蘑菇房、画着几根竹子的“竹林漫步”、画着一颗圆圆的硬币的“乡村市集”、一幢尖尖的、塔形建筑,叫“纸村祠堂”,还有一个小水坑,上面写着“池塘垂钓”。
最后一个被连起来的是一颗大树,叫“村口古树”——要是,没猜错的话,指的应该就是这颗古树了。
除此之外,最外围还有一个被涂得黑漆漆的房子——上面写着“造纸厂”。
当然,散布在小径外的、更多的是一幢幢方块似的小房子,应该是村里本来的民居。
只这样粗略一看,就知道纸扎村占地不小,又只有这一次探索机会——三个小时玩家很难将整个村子都探查一遍,玩家只能分头行动。
天色实在太暗了。
自从成了猎物赤狐就格外害怕,她两条腿软得个跟面条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单独行动,她声音中带着哭腔:“要不要不咱们两个人一组吧?”
“我真不敢要不你们一人一组、让我跟薛大哥或者小鱼一组吧?我就只信得过他们两个。反正要我自己行动我不干。”
虞姜跟棕狮对视一眼,棕狮道:“我跟她一组吧,我们两个动作快点,耽搁不了什么事的。”
情况实在特殊,在场的又大多都是老熟人了。
玩家很快就点头同意叫他们一组,就只红发卡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那你可要当心了谁知道她抽到的是不是‘猎手’,专挑你这样的‘熟人’下手。”
赤狐瞪大眼睛,要不是被棕狮牢牢拉住,就要冲上去跟她厮打了:“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红发卡冷笑一声:“‘你’不是那样的人,但谁知道你是不是你说不准你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偷渡者’呢。”
她不再看赤狐,转身就朝着村子里走了进去,留下一句:“我去‘竹林漫步’。”
玩家:“”
“谁不知道就这个听起来感觉最安全”绿豆饼有点不服气,却又生怕轮到自己的全是危险的,他抢着挑了一个,“那我去‘乡村市集’、不不我去‘池塘垂钓’,我还是去池塘垂钓吧!”
“‘乡村市集’,”墨镜男声音闷闷的,“我吃不了饭。”
这就是说去不了农家饭了。
“那我”谈行才将指尖落在纸村祠堂上,就被虞姜打断了,“我去‘纸村祠堂’。”
她紧皱着眉头。
一定不是她的错觉纸村祠堂黑乎乎的、又是塔形建筑这也太像宝塔了。
她必须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造纸厂。”显然,越涟三也不想去吃什么“农家饭”。
谈行:“”
他向着棕狮和赤狐看过去。
二人顿了一下,棕狮犹犹豫豫地说:“那个我看村里也挺多房子的,我们两个人,人多,不如挨个儿把房子排查一遍吧?”
谈行:“”
都不想吃饭难道他就很想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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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出一口气,无奈道:“行,我先在这颗古树这里探查一下,然后去‘农家饭’。”
玩家才刚一确定要去的目的地,眼前的场景就陡然一变。
速度快得虞姜甚至没能抓得住变化的诱因。
眼前依旧黑漆漆的,但身边已经看不见一个玩家了。
虞姜身边尽是一些房门紧闭的小房子。
在不算遥远的远方——伫立着一座黑塔。
这塔看着可比宝塔要小多了但虞姜又不太确定。
往“塔”究竟有多大上一想,她才发现有关这一部分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她太久没从宝塔外面看过宝塔——根本想不起来塔有多高。
“但塔有九层。”
她没忍住自言自语出声。就像想要试图用这个方法加深自己的记忆似的。
“黑色的、能包罗万界”
她又蓦地一顿:“塔里有多少个世界?”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本该是记得很清楚的,但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她对自己说,“过去这么久,江陵又将新世界收拢近进宝塔也说不定。”
只要从这里出去、江陵会再告诉她的。
她朝着那座黑塔走过去。
代码却哭着爬了出来:“主人完了主人”
它没有身体、更没有眼泪——虞姜却真切地听见了哭声。
她皱着眉问:“怎么了?”
代码犹豫着:“刚才你想的那些问题我也跟着想了一遍但我发现,我也全不记得了。”
什么?
“这是会侵蚀记忆的副本,你被侵蚀了记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抗争比以往沉默了很多——进入副本以来一直就没怎么说话。
代码一下子炸毛:“可是、可是我可是代码啊!我可是全世界唯一一串全知全能的代码!”
“而且”代码有点犹豫,又不点不好意思说似的,“可不是我吹牛啊我总觉得就算这个副本真能侵蚀我的记忆不,我根本不觉得这个副本能侵蚀我的记忆。”
“我的记忆变得很奇怪”
就像有人拿刀给它的记忆切成了几块那些切掉的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不像因为侵蚀而一点一点消退消失得太生硬、又不连贯了。
要是硬要说特别像有什么人怕它给虞姜当储备库似的——只要虞姜忘了什么,它的那一段记忆就必然跟着不存在了。
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虞姜沉默了一下,问道:“抗争,你的记忆状况怎么样?”
抗争顿了一下,又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当然没出任何问题。”
“我可是世上最崇高的信仰——跟这串才出生没多久的小代码可不一样。”
这样吗?
“那就好。”虞姜说。
抗争没出声。
但其实——祂单单知道祂们是为“秦衡”而进入副本“绝对领域”。
祂也记得秦衡应该是自己的爱人,祂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跟她母亲一样,是个人类,又好像还有一层更特殊的身份。
但是祂已经完全不记得祂是怎么跟秦衡认识的、又是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这太离谱了,祂可是一位信仰啊,怎么会跟一个人类在一起?
就算对方是一位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优秀的人类也一样
物种都不同、怎么相爱啊?
黑塔并不算太远。
但虞姜却在塔前就被拦下了。
一旁的白房子中走出个个头不高的老头。
老头拄着拐杖,脊背佝偻着,喊住她:“姑娘,你要往哪去?”
虞姜一回头——就先看见坐在门口小马扎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也握着一根拐杖,笑眯眯的。
从样貌到穿着,都跟村口古树下的老太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