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苏城
叶棠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想利用我们，谁又说我们不能反过来利用回去呢？再说了，这逃难路上，有人让我们日子过得好些，有事情还能找他帮忙，我们又为何要拒绝？”
叶仁诚心中一震，对叶棠的印象更深刻了一些。
“叶将军身居高位多年，这些事情想必不需要我提醒吧？”
叶棠说完，只剩叶仁诚一人心中激荡，他有些失神地上了马车，心中不断回想叶棠的话。
是了，一路上他也在思考找寻真相的法子，这送上门来的沈云寒，也许能反过来利用。
一时间叶仁诚的脑中无数个想法和思绪闪过，但最终留下来的，却没几个。
最末尾的那辆马车上，坐着叶棠以及叶清柔几人，四人之中除去叶清泽之外，剩下的都年龄相仿，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
叶棠俨然就成了其中的老大。
此时她正用胳膊撑着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外面赶车的人是沈云寒给她留的丫鬟，名为洛英。
洛英走路时下盘很稳，气息绵长，绝不只是个普通的丫鬟。
想起沈云寒之前说到，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他，想必是让洛英代为传达，换句话来说，洛英必定有联系沈云寒的方法，就是不知道是特定的地点还是……
马车内安静无比，累了好一会儿的叶清柔正在闭目养神，其余两个少年之间也没说话，只是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云寒送的马车很是平稳，空间又大，一旁还有软垫。
在马车最后面，甚至有一个可以存放物品的地方，叶棠打开看过了，是各种干粮，大米，甚至还有锅碗瓢盆。
看来沈云寒为了她是费尽心思，但叶棠现在还没想明白，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别说爱情，她不相信那样的眼神里有任何情愫。
叶棠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块手帕，看也没看，趁着没人注意，将手伸出窗外，随后这么一扬——
白色的手帕随风飞起，然后缓缓地落在地上。
帕子上鲜艳的红梅，也就此染上了尘土。
……
从平安城离开后，一路向南，路途终于顺畅了些。
各种关卡几乎都没有人在守着，流民越来越多，所见的景象更是满目疮痍。
沉重的氛围敲打在每个人心里，在这种环境下，就连叶夫人也不忍心掀开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
因为叶家的马车看起来还算豪华，常有人跪在路边，乞求他们发一发善心，给点吃的。
上次沈云寒给的粮食还没吃完，车上的女眷们一时心善，就想给点吃的，免得他们饿死，但这一举动被叶棠阻止了。
“只要给了一个人，那其他的人便不会甘心，几个人的饥饱你们能管，成百上千人的你们也能管么？”
不得不说，叶棠说得十分有道理，即便她空间里的食物也都拿出来，他们给得起吗？他们守得住吗？
越往南走，甚至还出现了拦车的流民。
个个饥肠辘辘，眼冒绿光，面露凶狠，吓得叶家这几个女眷根本不敢再露脸。
五德六善不会武功，只会驾车，于是叶仁诚便从车里出来，拿了一根长棍，一边碰到想拦路抢劫的，一边用长棍将他们击打开。
尽管心中再痛，他也无可奈何。
他前半辈子保家卫国，已经尽了职责，后半辈子的时间，要留给家人，留给他所在乎的人，他再也不能心软。
叶仁诚大多时候只是手持长棍驱赶他们，并没有打下去。
天灾面前，又有谁是有错的呢，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情况就这么维持着，直到大半个月后，众人终于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着，到了他们早就定好的目的地——苏城。
苏城是阳州最南方的一座小城，是阳州与江州的交界处，往西走便能进入江州的范围。
但苏城不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他们最后要去的，是江州边缘的一座小城，名为月城。
要想进江州，恐怕有些不易，叶棠到了苏城后，便停了下来，没有进城，只是在郊外找了个地方先住着。
苏城是最先遭受水患的地方，听说之前方圆十几里都被水淹没，几乎看不见陆地所在。
好在现在水患退了，天气越来越晴，只是田和房屋被淹坏的小心活下来的人们，如今无处可去，也没什么食物可以吃。
叶家众人所停下来的郊外，几乎寸草不生，就连树木上面的树皮，也被人扒掉，树干可怜兮兮地在外裸露着，没多久便也活不下去了。
郊外尸横遍野，叶棠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停下，众人只能在马车附近将就着过夜。
“别喝这里的水，我去找附近山上有没有什么能喝的水。”叶棠吩咐了所有人，并把所有的水囊全部收走。
她拒绝了洛英的跟随，越走越远。
谁也没有看见，叶棠随手拧开了一个水囊，随后空中竟凭空出现了一股细小的水流，没一会儿便把水囊给灌满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避开人群走着，直到把所有水囊都灌满，叶棠这才停了下来，转身回去。
正巧路上遇见一个奄奄一息的流民，叶棠手背在身后，从空间里取出来一个馒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知道江州怎么走么？”
流民点了点头，叶棠将馒头掰了一半给他。
那人接过之后，猛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差点卡住，等他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就听面前的姑娘问道：“怎么进江州？”
“进……不了。”沙哑的声音响起，“江州不接受流民，关卡有重兵把守，我们都进不去，有路引也不行……”
叶棠皱着眉头，将另外半个馒头递给他，随后一脸沉思，离开了这里。
回到马车旁边时，天色已经隐隐约约暗了下来，她把水囊还给所有人，顺便打开了自己的，一饮而下。
“山上的山泉是干净的，其他地方的水都不要喝，免得染病，不信你们问方南寻。”
方南寻一脸赞许地看着叶棠，连连称是。
将水囊放在一旁，叶棠把叶仁诚兄弟三人叫了过来，“爹，叔父们，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