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侍卫
这一夜,许多人彻夜未眠。
再一次的水患冲击了不少的家庭,无数人流离失所,又有无数人面临生离死别。
好在城墙修建的很是牢固,猛烈的狂风将水潮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到墙面上,依旧完好无损。
叶棠眯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雨势越来越小,最终化作虚无。
大雨终于停了下来,但下方的水还未退去,天边乌黑的颜色与浑浊的水流相互映照,平添了一份萧瑟。
前些时日带的干粮基本上都吃完了,原想着进了平安城再弄上一些,哪知道却遇上了大雨,再加上剩得不多的干粮都在马车上,此时叶家众人都以为干粮没了,再怎么饥肠辘辘的却只能忍着。
“刘安,你跟我出去一下。”叶棠看向角落里离得远远的母子。
刘安眼神里多了一丝犹豫,但片刻过后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布包出来,打开后是昨天叶棠给他们的几个饼子,数量少了一个,应当是昨晚他们母子两人吃了一个。
“小姐,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吃的。”刘安眼神更加坚定了些。
叶棠看一旁的刘婶并没有不赞同的表情,心里对他们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她没有接过来,反而是周氏在一旁开口,“大家都饿了,先拿过来垫一垫肚子吧。”
“不用。”叶棠摇头,“收起来,你跟我出来便是。”
刘安很听叶棠的话,连忙利索地将布包递给母亲保管,然后恭敬地跟着叶棠出去了,留周氏尴尬地在原地神色莫名。
周氏实在忍不了叶棠了,“大嫂,棠儿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叶夫人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淡淡地说道,“清允那孩子已经不在人世,这段时日剩下的两个孩子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代她向你们赔罪。”
此话一出,叶义天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一边赔罪一边将周氏给拉开。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来的荣华富贵,大部分都是叶清允苦守边疆挣来的?
叶棠带着刘安在城墙上沿路走下去,一路上碰到许多户人家背靠在墙边上,缩在角落里偷偷的吃着东西,还有些没食物可吃的,就眼巴巴地望着别人,眼里满是渴望。
“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有人拦住了叶棠。
刘安赶紧拦在了叶棠前面,叶棠摇了摇头,示意他让开。
眼前的是个妇人,瞧着也就二十来岁,怀里抱着的似乎是个婴儿,“姑娘,您行行好,我这孩子再不吃饭恐怕就要饿死了!”
“我也没有吃的,恕我爱莫能助。”
叶棠伸出手在她面前一转,然后绕过那妇人继续往前去了。
刘安看得心里惶惶的,却又觉得十分幸运,小姐并不是谁的忙都要帮,这比那些个话本里的不分青红皂白谁都要救的柔弱小姐可好多了。
走在前面的叶棠垂下眼眸,眼里一丝冷意划过,先前那女子手里抱着的,分明是个死婴。
绕去这些小插曲不提,刘安看着自家小姐沿着城墙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直到她看见了某个人后,停了下来。
叶棠找到了昨夜那个侍卫,如今他正一脸麻木地在墙角坐着,剑随意扔在一旁,衣裳上还有些血迹,旁人看见了都要离他远些。
直到有人在他面前站定,许久都不离开,他才懒懒地抬起眼皮来,“谁啊,别在这儿找小爷的晦气……”
话还没说完,映入眼帘的便是叶棠那张熟悉的脸,那侍卫吓得哆嗦了一下,“原来是您啊,小的等了您很久了!”
“昨日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叶棠轻描淡写地问道。
“我叫……小的叫陈文松。”
叶棠点了点头,“带路吧。”
刘安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不敢表现出来,小姐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叶棠一边跟着陈文松,一边从他口中打听卢方这人。
原来这卢方确实也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平日里强抢民女不说,杀人放火的事他是一点都没少做。
陈文松虽然才上任他的侍卫没多久,却也帮他擦过屁股,知道他不少事情。
“老爷……不,卢方,他昨夜去世之后我找了他的妻妾和儿女,没有一人替他收殓尸首,于是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先安置了。”
见叶棠很是感兴趣地看着自己,陈文松心里七上八下的,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那些家丁我是遣散了,但他们一大早就来找我,想要钥匙,我没给。”
陈文松心里也很苦,昨夜收尸弄得他浑身是血不说,还要应付赶来问他要财产的卢家人,甚至还要处理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丁。
如今这城墙下面全是洪水,就算他想逃也无处可去,只好将他们全都打发了,打发不了的,就只能用武力。
好在他当侍卫也不是全凭关系,武力也有那么一些些,那些家丁和他动了手,打不过便灰溜溜地跑了。
眼前这小姑娘可不是个善茬,他昨夜虽然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杀掉卢方和另外一个侍卫的,但就凭尸体上那一击毙命的痕迹,陈文松便能认定她绝对是个高手。
为了保命,陈文松苦哈哈地忙碌了一晚上,昨夜雨又大,他现在衣裳还是湿的,风吹在身上,却冷在他心里。
“做得不错。”叶棠跟在他身后,“对了,这城里的县令还有官差那些都去哪儿了?”
“早就跑了,上次受灾之后,朝廷也没派人来,也没有赈银,平安城连俸禄都发不起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全都离开北上去了。”
“往南边的事儿你可清楚?那边水患严重么?”
陈文松心想这可算问对了人,连忙滔滔不绝地说道:“那边更严重,平安城里也有不少是从南边逃来的,那些人没想到刚逃到这儿,这儿也闹水患啦。
要我说,是该兴修水利,前朝才修了一半儿,后来的那几位便不管这些事了,要不然也不会闹到现在这地步……”
他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话,连忙扇了一下自己的嘴,转移话题道:“姑娘,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