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陌陌小哥
凌天奇的害怕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走路遇到毒蛇挡道,明明可以一棍子打死它,却还是吸口凉气,自认晦气的避开毒蛇绕道而行的感觉。况且僵尸能力觉醒的不够完全,不够彻底。半桶水,要是打不过眼前的鬼怎么办?阴魂不散的恶鬼如影缠身,总归不是一件益事。不过话说回来,学校这么神圣洁净的地方竟然还会闹出灵异事件,实在难以理解,在孔圣人的地盘,鬼怪们不是应该退避三舍、远而避之的吗?
民国女鬼许是感应到凌天奇想要逃走,她梳头的手停下,披头散发的脑袋缓缓转过来,呢喃的瘆人歌声止息,改念听得明白词语的类似童谣的句子。“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时高时低,时缓时急,曲调悲凄。
你当参加学校的朗诵诗歌大会呢?强行努力渲染恐怖气氛,凌天奇觉得这鬼有种故作姿态的嫌疑。他走了几步,还未退远,民国女鬼的头已经转了过来,而身体却保持着向镜子的方向。也就是说这颗项上人头旋转了不可思议的一百八十度。阴风吹起民国女鬼贞子式披头盖脸的乱发,一张脸半边皮肤扭曲凸结,有火烧的痕迹,疤痕已光洁。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凌天奇一阵发毛。
呀!女鬼厉叫一声。其音之高亢,凌天奇觉得都可以媲美素有“海豚音王子”之称的俄罗斯歌手维塔斯。如果不做鬼,改行做歌手,她的女高音绝对惊世绝俗。未等凌天奇继续感叹,女鬼鬼叫过后,手臂后折,身体一挺,就这么头朝前、手朝前,身躯朝后,跨过阳台门,伸直一尺长的鬼爪,飞身刺来。
毒蛇已经亮出锋利的毒牙,飞身咬来。凌天奇脚底窜起一股凉气,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到底没能躲过,到底还是来了。看着越来越近的鬼爪,凌天奇握紧双拳,激发身体隐藏的力量。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转化很顺利,眼睛从亮黑转成赤红,力量沿着血管充满全身。凌天奇微微下蹲,气沉丹田,右手猛力出拳。
女鬼似乎未料到突生的变故,不仅扎不着凌天奇,还稳稳当当吃了凌天奇一拳。女鬼怎么飞过来又怎么飞了回去,只不过一次是主观的、自愿的,另一次却是客观的、被动的。吹糠见米般行之有效。凌天奇惊喜地看着双拳,看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恶鬼怨灵敢在太岁爷头上刨坑,捶不死他。女鬼撞在墙上,噗的一声,化作一团白烟,气雾弥漫。
白烟无比怪异,竟然像蒸笼里加了酵母的面团,膨胀着,扩散着,转眼便充斥整个房间。凌天奇忽然感觉到无边的寒意,像赤身裸体在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一般。北风吹,雪花飘。好冷,凌天奇好像钻木取火般搓磨手掌,他哆嗦着,抱胸缩头,弓起身子直跳脚。这鬼这么厉害?按照马苏华的收费标准,收服僵尸的费用远远高过恶鬼怨灵,也就是说僵尸比鬼更厉害。而自己作为一只货真价实的初代红眼僵尸竟然对民国女鬼的攻击束手无策,如此憋屈的事情让凌天奇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火攻心。什么叫“外冷内热”?此刻的凌天奇深有体会。
凌天奇感觉眼皮愈发沉重起来,僵硬,就像水要结成冰。他闭上双眼,瘫倒在地,缩作一团。好冷,好冻,再冻下去非成冰雕不可。突然,他全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发现竟躺在床上,被子一角斜盖在腰间。嗯?怎么回事?他坐起来,空调正呼呼吹着凉气,屋里没有冷到发慌的云雾迷蒙,也没有唱歌梳头的民国女鬼。凌天奇翻身跳下床,小心地打开阳台的门,镜子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难道夜半遭遇梳头女鬼只是一场虚幻的梦?而自己仅仅是给空调十八度的冷冻得死去活来?凌天奇搔头,真撞鬼还是假撞鬼?说是假的吧,昨夜给人的感觉是如此清晰、真实,就好像刀割后正汩汩冒血的伤口那样鲜活,做不得假;说是真的吧,无痛无伤,确实什么事都没有,什么疤痕都没留下。
凌天奇醒来已是太阳灯笼高高挂,晒得屁股冒火花。昨夜如梦如醉,虚实不明的事件弄得他睡不踏实。今晚会不会再来这么闹心挠肺的一出?
凌天奇去阳台洗漱台刷牙洗脸。镜子表面蒙着一层灰尘污渍,照人不是太清晰,凌天奇手掌沾水作抹布擦拭,镜面重新光洁如新。凌天奇看着镜中脸角滴水的自己,想到昨夜那个梳头的女鬼,产生一种镜子里的那个“他”并非身形相似的镜中倒影,而是有灵魂、有自主意识的生灵的错觉。或许在某个抽空发呆、精神涣散的时刻,趁无防备的“他”就会阴笑着跳出镜子来掐断你的脖子。
凌天奇没去食堂餐厅解决早餐,只在便利店买了牛奶面包。一口面包一口牛奶,在校内晃晃悠悠,轻步慢走,边走边吃。新生报到处一如昨日挤满了陌生的面孔,凌天奇一个也不认识,不必言笑晏晏地打招呼,也省去交流之苦。
凌天奇瞎逛了一阵,回到宿舍阳台看东奔西走、南来北往、行色匆匆的人。哪里的都有,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能凑一块读书,生命的轨迹线就此交叉缠绕,欢笑快乐、难过失落,不是缘分又是什么。而其中的某些人更是同班同窗,甚至相聚同个宿舍,每天一起吃饭睡觉、起早贪黑,那得多大的缘分,是多么神奇。那么,谁又会和自己相聚在这个宿舍征战沙场、畅游学海?凌天奇有些期待起来。室友是否高大伟岸、八块腹肌;还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或者风流才子、淡定优雅。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凌天奇的期待没保持多久,在中午的时候便惨遭破碎——粉碎性的破坏,哗啦啦成一地的渣。
是一个出奇的小哥。那时他开门进来,凌天奇只瞄一眼便谓之天人,啧啧称奇。究竟是人杰地灵的哪个仙家妙地才可以生产如此惊世绝伦的优良品种。脸上雀斑芝麻粒般数之不尽,耳朵像两柄猪耳扇,嘴巴往外翻,像两条油光铮亮的肥香肠挂在嘴上。凌天奇觉得他的长相简直可以说是集天地之灵气,夺功参之造化,也就是巧夺天工来形容。究竟他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会如此惩罚他!
“你好同学!”那人笑得真诚。
“你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指天怒骂老天爷是个没安好心的王八蛋。凌天奇还沉浸在天马行空的思考中,嘴上机械似的重复着“你好,你好”。
“以后咱俩就是同学了,请多关照。”麻子脸拉着行李箱走到凌天奇旁边的空床,伸出右手。
“我叫凌天奇。不知同学怎么称呼?”凌天奇点明姓名与之握手。
“我的名字比较特别。”麻子脸有些拘谨,但还是如实告知,“刘陌陌。”
刘陌陌,一个女性化的名字,男人取这个名字的确需要些过人的勇气与毅力。没想到他长得特别也就算了,连名字也这么特别得诗情画意、富有内涵。凌天奇记得有款叫做陌陌的聊天交友软件,不知这家伙不妥当的名字有没有对其构成侵权,明天会不会收到律师函警告。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凌天奇只是觉得这家伙长相名字有够滑稽,绝无轻蔑嘲笑的意思。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基因所定,又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生长。试想如果有人能操控、随意篡改自己基因,从本质上随心所欲地变化,一会狗一会猪,那不成怪物了么?
“天奇兄哪儿人?”刘陌陌问。
“同在五星红旗下宣誓的中华好男儿,志为报效祖国,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何必分得这么细呢?”凌天奇说。这家伙演惊悚片的变态杀手估计不用化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正如那首歌所唱,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你说是不?”
刘陌陌笑了两声不置可否,把行李箱放置于下铺书台桌底,问凌天奇,“吃饭没?”
“没呢。”
“我才办好入学手续,早餐也只吃了盒饼干,现在饿得很呐。”说着竖起大拇指指着窗外,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
凌天奇本想试下学校的外卖,上网在美团闲逛时发现很多食堂之外的饭店售卖的菜肴卖相不错,很能挑起人的食欲。不过室友初次邀约,他不想给人家的热情浇盆冷水,留下个不友好、不礼貌的印象。
“走吧。”凌天奇起身。
两人来到第一食堂,因为凌天奇昨天来过,可谓驾轻就熟。食堂依旧很多人。凌天奇这次点了腊肠煲仔饭。广东风味,既沙煲煮熟的饭里搁着广式香肠,腊味排骨,几条菜心和一个蒸熟的荷包蛋,再撒上嫩绿的葱花,淋上独家酱汁。不得不说,香气扑鼻,吊人胃口。而令人尊敬的陌陌兄,则是川味回锅肉盖饭,有浓重的豆瓣酱的味道。
等两人吃完饭,凌天奇便回了宿舍,刘陌陌则是要再熟悉熟悉校园环境。本来刘陌陌还想邀上凌天奇朋友一生一起走,可凌天奇看了眼夏末秋初的太阳,依旧毒辣,属于得理不饶人的类型。阳光灿烈,热气逼人,算了吧。凌天奇回到宿舍床上躺下,以葛大爷标准式的颓废姿势仰瘫着,习惯性地解锁手机玩。
下午先后有一高一胖两人拿着行李到宿舍。不过被相识的貌似高年级学长的人拉倒门外走廊郑重的轻声交谈过后,神色慌张地推着行李走了。那感觉,就像宿舍有夺人性命的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神神秘秘的,凌天奇觉得这帮人不是吃错药了就是身染重病,急需医治。
噢!难道昨夜的民国女鬼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做梦、错觉?
凌天奇想到昨夜种种,对比今天多人的惊怕反应。显而易见,昨夜绝非错觉也不是做梦。怪不得他们一副见鬼的模样,原来这间是件凶宅!可怎么没人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