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物是人非
“打扰一下,请问怎么进出综管局呀?我朋友带我来的时候,我没注意看,他先走了,我自己出不去了。”
我装作懵懂单纯的样子,只是这张脸长得实在太过妖冶,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公单眼鸟说:“小姑娘过来办身份证的吧,我第一次来也是找不到路。”
“你走到门口,把灵力输入地上的六芒星就行。下次来取身份证的时候,在当地公安局后门墙上找到六芒星进行同样的操作就可以了。”
要是没灵力的普通人怎么办,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因为旁边母单眼鸟眼神有点瘆人啊。
“要是开车来的……啊,老婆,疼!”
母单眼鸟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拧着公单眼鸟的耳朵,边拽耳朵边踹腿:“人家问那么多了吗?你怎么话那么多,看见美女走不动路是不是?让你话多,让你话多!”
我回到邳修,身边羡慕的看着远处的一家三口,再看看我这边诡异的场景,人比人气死人。
好歹把怎么开车进来,说完再走嘛。
“话说回来,刚刚过去的那一家三口是比翼鸟吧?”
我既不想和邳修说话,又不想气氛如此尴尬沉默,但好像却很想说话。
“是比翼鸟,《山海经》中又叫蛮蛮,记载在西山经崇吾山上: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六芒星闪烁之间,已经离开综管局,虽然气氛尴尬,但我仍旧对邳修怀有很大的成见。
雷光一闪而过,鸣鸿撕开空间带着邳修出现在我面前。
大山是综管局外面是一条宽阔的梧桐树街道,街道两侧是泛黄的梧桐叶,飘飘落落,落了一地金黄。
路边不乏有小情侣、小闺蜜在拍照,血红的路灯和渤海市的一样诡异阴森。
这世界一切都很正常,又好像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鸣鸿,去府南街疗养院,动静小点,别引起注意。”我抓住鸣鸿的刀把,将它从邳修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另一只手拉住邳修的肩膀。
周围梧桐叶落了一地金黄,同我记忆中家门口的路一样,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磨磨唧唧的不愿回家,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踩着树叶,听叶子碎裂的清脆,感受时光的流逝。
情景还是如此熟悉,街边血红的的路灯却处处透露着诡异,时刻提醒着我记忆和环境,总有一个是假的。
而现在,竟更倾向于我曾经认为真实的记忆是假的。
每每想到这里,就不愿去回忆过去二十七年的记忆,生怕所有的美好被现实推翻。
用鸣鸿就是快而舒适,眨眼间就到了府南街疗养院门口。
晚秋的海崖上海风凛冽,几乎站不住人,疗养院内也是一片秋色。
小六的头在窗台上跳来跳去,“阿婺阿婺!”
我忽然想起屏蓬的话,是邳修让它来的,如果是真的,带邳修回疗养院岂不是引狼入室。
“鸣鸿,我还有其他住所吗?”
鸣鸿雷光乍起:有,我带你去。
雷光再次闪过,我来到一处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梧桐路,熟悉的二层小楼。
得,逃跑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那就进去看看吧,也许父亲在家呢,那个曾经使我感到沉重压力的家。
“吱嘎”
门轴承有些生锈,伴随着轴承转动,还有些铁锈掉落下来。
家里没有人?
难不成又有某些未知的变化?
不大的小院子长满了杂草,根本黄漆红瓦的小楼,墙皮也有一些脱落,爬墙虎爬满了半侧房屋。
一副颓败的景象。
钥匙依旧藏在门边的花盆下,开门一瞬间落了我一脸的灰。
“咳咳咳,父亲呢?”
一个个屋子看去,依旧是记忆中老旧的样子,只是家具都蒙上了白布,落满灰尘,少说得有几年没有人居住了。
主卧的床头放着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他们结婚时的照片,原来是是彩色的,如今变成了黑白色。
原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过往二十七年的记忆里,母亲离开了七年,父亲在两年后又找了一个。
这一世,竟是两人都不在了,不,母亲还在朝阳谷,父亲却……
唉,世事总不能圆满吗?
我拿着照片站在床头站了好久,心里五味杂陈,曾经最惧怕的压力,如今想要回去,却回不去了。
这大概就是家人吧。
即使他再不好,回过头还是会惦念。
邳修和鸣鸿静静的站在我身后,等我情绪平复。
“你们俩在那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收拾屋子!”
我不想回头,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脆弱的样子,在这个世界里,桃婺应当是无敌的。
我还用着以前的思维在思考问题,觉得他们收拾屋子怎么也需要三四个小时。
邳修一道咒术过去,屋子干干净净。
甚至不给我擦干眼泪的机会。
鸣鸿又没有什么情绪理解能力,它只能感受到我在难过,并不知道这时需要给我留下一些独处的空间。
好在邳修还有人性,他转身向外走去,鸣鸿犹豫片刻,大概觉得还是邳修更危险,便追着邳修离开了。
他们一走,我眼里的泪水就像开了闸,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不跑了。
爸,你回来好不好。
你们都在我身边好不好,哪怕都在朝阳谷也好过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大门上有个铃铛,每当开门时都会有叮铃的铃声响起。
门铃响了,邳修要出去?
这可是市区啊,到处都是人,他要是在外面发疯,我可真要背锅。
就算邳修不发疯,鸣鸿也一定会跟着他,明天新闻头条就是:震惊,渤海市内惊现会飞的刀!
我飞快的冲下楼,就见邳修左手拎着两个空塑料袋儿,右手拎着四大包垃圾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我充满警惕的走到他面前。
邳修抬起右手:“扔垃圾,”又抬起左手,“买东西。”
环保意识怪强,还知道带两个塑料袋儿。
“那四兜垃圾哪儿来的?”不是用清洁咒打扫的房间吗?
邳修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外面的夕阳映在他脸上,怪好看:“打扫房间产生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语气里我感受到:你是傻了吗?
原来,用清洁咒打扫卫生,也遵守物质守恒定律……
简直不要太离谱。
“我跟你一起去,鸣鸿,归鞘。”
鸣鸿在半空中磨磨唧唧,不愿意回到虚无星空里:你果然有了男人就忘了我。
我抓住刀把,将鸣鸿塞了回去,屏幕里雷光都黯淡了。
再一次踩在门前的梧桐路上,身边是重伤我的人,身上是没有养好的伤,家里已经没有翘首以盼的那盏灯。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