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蛊虫
凌云驻足在凌家老宅的门外，欲推又止，脚下踟蹰不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怯意，他不明白自己在惧怕什么。是怕见到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唤他的名字？还是惧怕父亲的责备之色？
凌云举目仰望，门楣上那“凌府”二字，在岁月的冲刷下已失去了原有的颜色，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用金粉描过，显得有些沧桑。整座老宅都散发着暮气昭昭的气息，让人有些压抑。
“几年未曾回家，上次归来，也还不是这般光景！”凌云心中五味杂陈，唏嘘不已。他离家修行已有二十余载，人生如梦，时间如白驹过隙。
当年他离家时，仅仅十六岁，如今携子归来，岁月已在不经意间留下了痕迹。他快步入不惑之年了。
“我们进去吧，爹娘正在等我们。”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挽住凌云的胳膊，轻拍他的手背。
“嗯，娘见到你们俩，或许病痛就会痊愈了。”凌云自我安慰道。
凌家老宅的院子还是很大的，以前凌家还没分家，凌满志三兄弟都住在这里，里里外外也住了几十号人。
一家三口携手进了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就连平日里干活的下人也不见了踪影，煎药剩下的残渣随意的倒在院子里，这让凌云颇感奇怪。
“是云儿回来了吗？”从屋内传出的声音带着喜悦，还有一丝疲惫，说话的人正是凌云的父亲凌满志，个子不高，身形瘦小，已无半分昔日修行者的风范。
凌云带着妻儿进到屋内，整个人顿时愣了一下，此时的母亲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母亲体内的生机非常的微弱，就像那风中的小火苗，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哪里还是自己想念的母亲，她当年把凌家上上下下数十号人管理的井井有条，而如今……
拉上妻子和儿子的手，凌云对着父亲凌满志跪了下来。
“不孝儿带着您的孙子和儿媳妇回家了。” 未尽之言，已让凌云泣不成声。
凌云一家三口跪下这一刻，凌满志赶紧迎了上去将儿媳妇和孙子扶起来，这些年儿子在外修行，少有回家，要说他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当年执意送儿子出去修行的人是他，他也无数次在心里怀疑过自己自己的决定。
但是当他看到孙儿的那一刻，他又释怀了，这是血脉相连的感觉，一见面便心生喜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凌满志把儿子也扶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颤抖的说道：“可是你娘看不到他的亲孙子了，”说话间，眼泪夺眶而出。
凌云心痛如绞，他走到床前，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这双手曾经多么的温暖而有力，而现在犹如干瘪的树枝一般。
他将手指搭在母亲的手腕处，感受着母亲微弱的脉搏，其他几人就在一旁静静的守候着，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就连平时调皮的小翼，脸上也异常的严肃。
凌云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在母亲的经脉中游走，难以想象，在他的感知中，母亲的经脉犹如一条条干枯的河流。
时间缓缓过去，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而凌云更是把自己的心跳频率都控制的极低，为了能更清晰的探查母亲的身体。
良久，凌云才长舒一口气，将母亲的手放回，掩好被子，这才站起身来，拭了拭头上的汗水。
凌满志赶紧上前问道：“云儿，你能看出什么门道吗？”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连自己儿子都没有办法，那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凌云起身，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母亲说道：“我娘的病，很是有些蹊跷。”
凌满志以为儿子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城里稍微厉害点的仙师我都请过，就连王道长也来看过了，他是凝气后期的修士，算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仙师了，你娘现在吃的药就是王道长开的药方。”
想起为了请王道长出手，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积蓄，凌满志依然有些肉疼，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伴儿就这样走了。
“爹，把药方拿来我看一下。”
凌满志从桌子上找出药方递给儿子，连忙说道：“王道长是咱们县里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医术，都是出类拔萃，能请到他出手，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法子。”像是急着跟儿子解释着什么，又把王道长的名头说了一遍，说完眼神又多了几分黯淡。
凌云接过药方，安慰道：“爹，无需心急，娘的病确实有些棘手，但是并不是毫无头绪。”
“早年我在飞天谷修行，无意间看到过一本介绍奇闻异事的书籍，里边介绍过一类修行者颇为奇特，被人称为蛊师。” 凌云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蛊师？”凌满志用惊疑的眼神看着凌云，“这与你母亲的病有什么关联？”
“我刚才用灵力探测到，母亲经脉深处，有一只蛊虫，藏得非常隐秘，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气息及其微弱，如果不是非常仔细，很难发现。王道长的药只能暂时维持我娘的生命，可是驱除蛊虫却是不能的。”凌云说到后边，已经咬牙切齿，面目都变得有些狰狞，他在想是谁会对自己的母亲下如此毒手。
而凌云的话，更是如惊天霹雳，让凌满志震惊不已，“可是，可是……，你娘一个凡人老太婆，怎么会招来修士对其下如此毒手？”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一动不动，犹如活死人一般，凌满志仿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云儿，你可有办法救你母亲！”他伸出手抓着儿子的胳膊，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爹求你了！”
凌云从未见过父亲展现如此脆弱的一面。在他记忆中，父亲向来刚毅，从未因任何事情向人低过头。儿时习武偷懒时，少不了挨他打骂。而如今，父亲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爹，单凭我之力恐怕还不足以救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