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张承志
这人影就是张承志。
只是当时的高老道一下子并没有认出来他,反而心中一跳,还以为是这甬道之中安置的人俑,虽然心里觉得这个位置安置得并不符合陵寝地宫的形制,但是这忠王冢地宫里违背形制的事儿比比皆是,倒也不差这一桩了。
所以这一开始并没有阻止他的脚步,他只是愣了愣,就继续往前走去。
可万万没想到,等他走到距离那人影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时,那人影竟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两手一番,宛如一对利爪,竟然瞄准了他的心口窝一爪爪了过来。
这一下来如疾风,高老道只听风声怪啸,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将始终攥在手里的长杆往侧面一横,一个横扫千军猛地抡了出去。
周围灯火昏黄,长明灯火光摇曳,将整个甬道晃得光影乱坠,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手法,可这一杆子却抡了个正着,高老道只觉得自己的长杆好像打在了一团血肉之躯上,震得虎口发麻,对方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像个破麻袋似地被扫飞了出去,将墙边三四盏长明灯撞倒,发出稀里哗啦的碎响。
长明灯里的灯油沿着墙角泼了一地,灯里的火苗掉在灯油上,忽地一下着起火来,火舌高耸,把这一截甬道照得通明。
高老道这才认出那正从地上爬起来的人竟是张承志,顿时吓了一跳。
张承志之前被深渊地宫的绝望逼得疯疯癫癫,站在崖边,失足掉下了药池,可之后在药池之中却一点踪迹都没用留下,好像整个人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让高老道以为他八成糟了鲶鱼妖兽的毒手,成了鲶鱼妖兽的晚餐。
可现在他竟然再度出现,而且是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地方,高老道有呢么一秒钟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将长杆横在身前护住周身,眯着眼,借助这里明亮的火光仔细打量,见这人影一身脏污,早没了当初在外头时候的儒雅,只是那脸型和身形还在,不是张承志还能是谁?
这家伙竟然真的没死,还蹊跷地跑到咱们前头来了?
最关键的是,刚刚他对高老道出手那一下,可不像是个寻常商人能用出来的手段,那双爪之间带了凛冽的杀气,如果被爪上一下,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高老道心里狠狠地吃了一惊。
这家伙哪里学来的这样手段?
他心中生了防备,见张承志在地上挣扎几下之后,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双眼在黑夜之中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高老道,却一时没有动作。
“张承志?你搞什么鬼!我是高老道!”高老道还以为张承志是没有认出自己,赶紧喊了一嗓子提醒他,希望这下能让张承志分清自己是友非敌,不要再胡乱动手。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嗓子竟然反而惊动了张承志,张承志悚然一惊,两腿一弯,竟然饿虎扑食似地纵身朝高老道扑上来,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高老道惊得一身冷汗,张承志这一凑近他总算看清了,张承志的一张脸上竟然诡异地爬满了青紫色的血丝,好像皮肤下的血管全都涨了起来,蛛网一样从被撑薄了皮肤里透了出来。
这让他的脸宛如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眼看张承志的一只手已经到了眼前,高老道容不得多想,手上长杆一挑,一头扎在了张承志的腋下衣服上,用力一搅,把衣服搅在一起,一把将张承志顶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往前冲出几步,“叮”地一下将张承志整个钉在了甬道的墙上。
没有对张承志下杀手,也是他反复思量后做出的决定,虽然张承志现在看上去不太对劲,可如果就这么把他杀了,高老道到底狠不下这个心。
但是他心中也心思电转,试图搞清楚张承志身上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只是表面上到底看不出什么,让他心里的疑惑反而更深了一层。
张承志这个状态,倒像是中了尸毒。
尸毒这种东西,往往存在于尸体上,因为尸体在地下深埋日久,因为环境的缘故,会产生各种细菌霉菌和毒素,甚至死者生前的某些意志也会被生物电附着其上,导致中毒的人不人不鬼,宛如行尸走肉,产生鬼附身一样的效果,十足骇人。
可是尸毒的产生绝不简单,对环境的要求更是高得惊人,这忠王冢地宫之中四通八达,光对外的出口就有好几个,更是直接和地下水相通,曲折连环,可以说完全没有尸毒存在的条件,别说尸毒,连尸体都无法长久的存放。
那代天府活尸完全是个例外,他藏身的洞窟地势高绝,孔洞又不大,水汽进不去,这才保全了他的尸体。
不然只看这偌大的地宫里,保存下来的尸体仅此一具,就可见一二了。
那张承志身上的尸毒是哪里来的呢?
高老道百思不得其解,长杆钉住的张承志却死命地挣扎开了,口中呼喝有声,和一头野兽几乎没什么分别,劲力之大,几乎要将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扭烂,想挣脱开长杆的束缚。
高老道哪会让他如愿,干脆一咬牙,撑住长杆,飞身一脚揣在张承志的脑袋上,“嘭”地一声,张承志嗷地一声惨叫,竟然直接被踹晕了过去。
高老道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幸好这家伙还没有被完全感染,不然尸毒彻底控制住他的话,可是踹不晕的。”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拔下长杆,小心翼翼地把张承志挑到地上躺好,这才蹲下身去想要检查个明白,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他刚刚蹲下身的同时,原本双目紧闭的张承志竟然猛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嘴角扯开一抹狞笑,嘎嘎怪叫两声,双手一伸,一把捏住了高老道的脖子。
高老道浑身冷汗直冒,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那双手冰冷得毫无温度,宛如一对在冰窟窿里拔出来的铁钳,箍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难道吾命休矣?
他不禁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