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遁甲
贾山本来一直站在高岗上观战,根本没有想到白骨填竟然会调头来找他,这一下骇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这地方空荡荡地,四面都是旷野,他纵是有两条长腿,又哪里跑得过在天上飞的白骨填?
可总不能就这么乖乖就擒,任凭白骨填把自己一把捏死吧?
更何况白骨填岂止会捏死自己,白骨填说不定会直接占据了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身子跟自己的兄弟为敌。
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其他,把身子一蹲,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飞快地从周围找了几块石头,脑子里把平时我爹和高老道教的东西过了一遍,一咬牙,飞快地在身前摆了一个小小的阵法,刚好把自己围住。
这阵法刚成,白骨填已经裹挟天地之势,摧枯拉朽地到了近前,可说来奇怪,明明来势汹汹,可到了这大石头上空,白骨填却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身形一顿,竟然开始在周围四处打转。
贾山一双眼死死盯着白骨填,见它咆哮不断,却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疯狂乱转,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似地,软软瘫在了背后靠着的大石头上。
这是我爹曾经教过的遁甲之术,乃以天然之物布阵,隐匿身形,藏去气息,妖鬼纵然是近在咫尺,也根本无法察觉。
贾山知道自己本事不够,因此曾经下了狠力气练习这个保命之术,没想到此刻竟然真的用上了。
见白骨填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贾山稍稍放下了点心,瞧瞧从大石头上探出半个脑袋,往高岗下头望去,刚好瞧见我正倒拖着竹杖,和手里挥舞着木棍子的胖丫一溜烟地往自己这边跑。
“俩傻子,这么跑过来,不是正好撞在白骨填的枪口上么!”
贾山暗骂一句,心里却觉得一暖,也顾不得其他,一面赶紧朝外头招了招手,示意我和胖丫赶紧过去,一面心里暗道幸好自己布的阵法够大,应该可以藏住两个人。
这会儿功夫,我和胖丫已经跑到了近前,见白骨填像是没找到仇人的疯子似地满天乱转,都是一愣,旋即就看见贾山朝我俩招手。
这小子平日里修炼阵法的时候,我还总是嘲笑他,此刻看见青天白日地他就坐在白骨填的眼皮子底下,可白骨填也硬是啥也没看到,不禁赶紧朝他竖起个大拇指,表达自己有眼无珠的愧疚。
然后厚着脸皮毫不犹豫地拉着胖丫往贾山的阵法里跑,白骨填看见我们顿时想要扑下来,可是不及我们脚快,在它的白烟掠到我们之前,我俩准确地钻进了阵法里,让它扑了个空。
白骨填大怒,无边无际的白烟疯狂地朝着地上鞭挞,飞沙走石,地皮硬是被吹低了一寸,露出底下坚硬的底土。
活似一场严重的沙尘暴,漫天沙石横飞,抽得我们三个脸上劈啪作响,我们只能用两只胳膊死死护住头脸,像三个鸵鸟似地蜷缩成一团。
“快想想办法啊!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任它发疯吧,这家伙大白天就能这么撒野,回头天黑了咱们不是更拿它没辙么?”胖丫快疯了,声音都透着一股子非要弄死白骨填的凶狠。
贾山更是疾疾地道;“实在不行小包你给它一竹竿得了,说不定就把它吓跑了,咱们也好得点时机去把高老道救出来啊!”
说起这事儿我就不禁憋屈,这白骨填发疯,把自己的身体散成一场覆盖了整片原野的狂风大雾,根本没有实体,就算我冲出去抽它,也根本抽不到它的本体,反而会被它轻松一卷,包了饺子。
这会儿我开始后悔为啥要跑到这里来了,要是早知道贾山有这阵法保命,我就该和胖丫赶紧到地下去救高老道。
可眼下被白骨填困顿在这,救高老道是别想了,先想想怎么解了困顿才是要紧事儿。
还真别说,人有急智,被他俩这么一催,我还真想出了个法子,当下也不和他俩知会,眼角从胳膊缝里往外看了半晌,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趁着白烟风头刚过的功夫,一咬牙,冲了出去。
贾山的阵法还是有些作用,至少我一出阵,就发现阵外的风势竟然要比阵内大得多,我一时不察,差点没被吹倒,还好靠着身边的巨石,这才稳住阵脚,当即掏出怀里的竹杖,朝白骨填大喝一声:“白骨填!老子就在这儿!有本事你过来啊!”
其实我一出阵,白骨填就注意到了,此刻见我叫嚣,顿时更是暴怒,漫天白雾蓦地动荡,泛起层层涟漪,很快就浮现出一张新的白纸面具,上头偌大一个“白”字,只是中间的一笔竟然成了一颗眼球,猩红愤懑,盯着我不动。
“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倒是有一副好胆子,竟然敢一个人跑出来。”白骨填说着白纸面具的两边猛地凝成两条麻绳样的烟柱,朝着我风驰电掣一般抽下来。
这两道烟柱带了白骨填满腔愤怒,还不等近前我就已经被迎面吹来的劲风吹得衣裳猎猎,拼命才站稳脚跟才没有被迫后退。
这个时候后退,那我岂不是白出来了。
我一咬牙,手上竹杖猛地一抖,往前抽去,竹杖上一道手腕粗的星光乍然迸出,宛如长龙,往两道烟柱迎头撞上,龙身晶莹闪烁,银河一般横贯长空,在两道烟柱上拼命一绞,两道烟柱发出气流呲呲的声响,终于不敌星光长龙的劲力,挣扎几下,就轰然散去了。
我死死盯着这战况,见竹杖建功,顿时大喜,正要羞辱白骨填几句,没想到天空上那张白纸面具下头竟然忽地裂开一道云缝,像是咧开一抹狞笑。
我心里忽地掠过一丝警兆,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地。
下一秒,我周围气流猛然波动,一道极强的劲力横扫千军,从我侧面狠狠抽到我的身上。
我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横飞了出去。